苏子澈见她坚持要给病者施针,知道是劝不住她,一再叮嘱她要小心。
“阿澈,我都用药汁擦身,洗脸,洗手,除了没亲自喝下去,真的是全副武装了。”
苏子澈知道那二十个人,已经迁出来,住在新支起的帐篷中。
祝驭国喜欢以羊毛毡的帐篷为居所,这会儿倒是显出优势来了。
大大小小的帐篷,毕竟容易,要是非要分隔出房间,就能把人给愁死。
“今天,又预备做什么?”
苏子澈既然答应她留下,就支持给她尽量大的空间,她想做的,自己决定就好,他除了尽力配合,不会再加以阻拦。
“去给灰鹰王施针,他本来就身强体健的,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我陪你去。”
“也好,让麦冬休息休息。”
麦冬在旁边一直默默收拾,一听这话,眼泪都快下来了,王妃自己都没休息好,光顾着别人了。
“王妃,我又没多大累,不休息也可以的,等你和王爷过去,我把帐篷里再打扫一遍,被褥拿出去晒晒。”
“这样也好,其实日光才是最好杀毒良药。”
苏子澈还没来得及告诉灰鹰王,白棠有孕在身的事情,这件事,小部分人知道就好。
回头,这份人情,灰鹰王是少不得要还的,何必如今给他太大的压力。
白棠也是这个意思,她是自愿留下的,如果说出来了,灰鹰王万一要送她走,或者再闹腾出什么,场面实在不好控制。
“你等会儿施了针离他远些。”苏子澈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本来,灰鹰王守着上千的瘟疫病者,简直自暴自弃,连舞姬都想不到了,再加上自己也感染到了疫情,哪里还有这个闲情逸致的。
等白棠一来,二十个人是恢复得好生生的,全部去灰鹰王跟前溜达过一圈,他倒是来了兴致,从最近的镇上挑选了六七名少女过来,权当是填充后宫。
本来,附近的百姓都知道,这边是有去无回,只进不出,哪里敢来,灰鹰王许了好处,又说以后肯定会带回宫中,封了名衔的。
那还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选了当地最好的,全给塞了进来。
灰鹰王一点不含糊,先给每人每户家中,送了银两,柴米和布匹,又让她们尽情的打扮起来,穿得花枝招展的,在他跟前转圈圈。
美其名曰,看着美人,心情会好,精神更好。
苏子澈过去与他商量重要事宜,灰鹰王还算安分,把美人们都先送下去。
不过,陵王长得委实出色,无论是谁,站在旁边都要逊色一段,哪怕是英武雄壮的灰鹰王。
所以,美人们留恋不舍,非要多看他几眼,才肯离开。
灰鹰王丝毫不气不恼的,反而笑眯眯的怂恿:“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吧,趁着他娘子不在,多看几眼。”
开始还有几个大胆的,后来听说苏子澈的真实身份,那是一点儿都不敢乱动了。
要是得罪了陵王,也还罢了,如今的陵王妃,那在这个地方,和神仙没有两样,要是陵王妃对谁不满,只要一句话,那人绝对活不到明天。
上千个人,每人一口唾沫就足够足够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苏子澈都没和白棠说。
一来她不会吃没有根由的飞醋,二来灰鹰王就这性子,他肯闹腾,说明病是好得差不多,那就是好现象。
祝驭国虽然不崇医术,还是有些不错的大夫。
这些天,陆陆续续也都赶了过来。
见着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大药锅,差点都惊呆了,这是多有魄力的人,才能做出如此决断。
白棠没有和这些大夫正面见过,不过药方是毫不吝啬的送过去,让诸人传阅。
既然对症下~药,那些人很快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棠另外又把要施针的穴位,力度,拿捏分寸,再细致的抄写下来。
最开始的二十人,是个关键,她绝对不会假借别人之手。
等到有了好的开端,后面就顺畅了。
灰鹰王的气色很好,大大咧咧坐在虎皮椅子上头,那神气活现的样子,真不像才得过瘟疫的主儿。
白棠一看他跟前还放着酒,脸色一沉。
灰鹰王其实挺怕她板脸的,小丫头一板脸就没好事,草场上千个病者等着她妙手回春。
她是有真本事的,那些祝驭国国内的大夫,听她的施针之法,一见她的手势,就敬佩的不行,要不是旁边有陵王和那些侍卫拦着,怕是能盘桓在她的帐篷跟前不走了。
“这酒就是放着看看的,我没喝,我还惜命呢,不至于这么糟践自己。”
白棠嗯了一声:“最近就不要看了,想都别想。”
“喝酒是不是影响药效?”
“是,而且底下人有样学样,不好管束。”
灰鹰王听明白了,赶紧命人把酒坛都送去陵王营帐底下,给那些侍卫享用。
白棠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灰鹰王不能和妇道人家说太多,赶紧请陵王先坐下。
苏子澈轻笑了一下,没想到白棠还真的能拉下脸,唬得灰鹰王一愣一愣的。
“国主想必已经听说了,那二十个人已经尽数痊愈了。”
“对,对,听说了,要不是陵王妃关照的,不能随意过去,我也想去看看的。”
“我看着国主的状况很好,想今天给国主施针。”
“施针两天后,应该能痊愈了?”
“嗯,两天中没有反复,就能好了。”
灰鹰王顿时眉开眼笑的:“这还等什么,请陵王妃速速施针。”
白棠不再多话,将金针取出,按着已经熟练的穴位针法,按部就班的施针。
一连串的手势,快得让旁观者眼花缭乱的。
灰鹰王也是好奇,想看看陵王妃到底多大的能耐,他的眼睛都来不及看,于是能够想象的出,那些本土大夫,惊若天人的感叹了。
白棠收了针,坐在位子上轻轻~喘气,苏子澈连忙低声询问,又去握她的手。
灰鹰王这人看着粗枝大叶的,其实心细如发,他看出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