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孤这几天都没有上朝,朝中百官可有异议?”
“皇上,眼前治好伤势才是最重要的。”
“孤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你帮着看看,是不是好些了?”
苏子澈几步走到他身后,白棠也在那里,两个人并肩而立。
白棠眼睛都没斜一下,你会装,我也会装。
“皇上,伤势有所控制,是好事。”
皇上的声音有些含糊,他疼得龇牙咧嘴的,不好意思抬头,大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
你也知道疼,你是肉长的,当初为什么不给阿澈解药,为什么不给他清毒。
白棠下针的时候,其实可以再轻半分,不那么疼的。
但她就下手重,不留情了。
虽说下毒的不是眼前这一位,不过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人。
和阿澈受过的苦相比,你至少还能扯开嗓子喊。
所以,管他皇上不皇上的,白棠才不会客气。
苏子澈见她低眉垂目,神情收敛,不过两人实在太心意相通,就算不交换眼神,他同样能知道她的心事。
棠棠,你还真敢出手。
“也只能先这样了。皇叔,刺客的行迹可有追踪到?”
“臣进宫的时候,已经是皇上遇刺的第二天。”
“孤知道,当时宫中侍卫和宫人大乱,把应该保留的证据都混淆了。”
“臣会尽力。”
皇上想要微笑的,结果一抬头,又痛得支撑不住,像是从半空摔下去一样。
“白,白大夫,有没有让孤不那么疼的方子?”
“有,可以吃下昏睡的汤药,皇上。”
“这个,是不是会成瘾?”
哟,皇上知道的还真不少,知道世间所有的镇痛药都是会上瘾的。
“会逐渐依赖,越吃越多,直到无法摆脱。”
皇上等了等,恹恹的回道:“那孤还是自己忍着疼吧。”
白棠看着眼前和阿澈想象的这张脸,算了,看在叔侄份上,让你少吃点苦,你也要记得我的功劳才是。
“我这里有独家的施针法,可以通过刺激穴道,减轻疼痛。”
“怎么,怎么不早说!”
皇上差点没蹦起来:“快,快些给孤施针。”
“皇上相信我的话吗?”
在白棠看不到的地方,皇上翻了个白眼,都已经伤成这样,虽然皇叔有些话不好说,他也知道,这是死马当活马医。
否则,能让一个身份都没有查明的,年纪那么轻的女子,随意进宫。
这还是瞒着太皇太后的,暂时叔侄一条心。
否则的话,一旦太皇太后来了,皇上想要遮住脸,恐怕那滔天的怒气,连皇叔都未必能够挡住。
“白大夫,要是孤不信任你,怎么会放心你替孤施针,快些拿出看家本事,早些让孤治愈就好。”
白棠嗯一声,将鹿皮卷再次展开,示意皇上将手臂伸直,特别是五指都放松张开。
皇上很配合的都做到了,眼巴巴等着呢。
“皇上,施针止痛不过能减去十之三四,不要报以太大的希望。”
“十之三四也很好了。”
白棠下针的时候,就不再张口,这一次施针的动作很慢。
苏子澈眼见着她寻准穴道,手中的金针却以眼睛都不容易察觉的慢速度,刺入皇上手背以及手背上的穴位。
皇上只觉得针尖刺进,酥麻的感觉,仿佛是小石子激起的涟漪。
从手背,一路往上,爬过肩膀,爬过后背,纾解了不少的痛感。
苏子澈的眼睛就没从白棠身上移开过。
他见着一颗汗珠,沿着她光洁的额头,缓缓滚落,垂在睫毛尖上,险险的不往下掉。
白棠的手依然很稳,控制住手中的金针,没有丝毫的偏差,也不能有丝毫的偏差。
等到皇上镇痛用的金针扎完,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才捞上来一样,头发都湿成乌鸦鸦的颜色,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
“孤觉着是好了很多。”
皇上能够顺畅的把一句话说完了,不会再断断续续的,结果一抬头,见着白棠的样子,嘴巴张着,好半天合不起来。
“请皇上允许我回去更衣。”
否则不说一身汗的样子实在不雅观,回头等汗水重新吸入身体里,她都可能会大病一场。
“准,准。”
“不会耽误给皇上下针的。”
“快去,快去。”
白棠的两条腿都拖不动,好不容易出了寝宫的门,已经喘的不行。
她的医术虽然有长进,身体条件似乎还是有些跟不上,看样子,需要再锻炼锻炼。
别是病人还没看好,自己先累趴了。
皇上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走出去,眉尖一动。
“皇叔,她怎么会这样,孤见过太医施针,没这么费力的。”
“皇上见过有太医会这种镇痛针法吗?”
“没真没有见过。”
“想来针法太耗费心神,所以她才会虚脱成那样。”
“皇上,还是你去看看,别晕倒在半路。”
“是。”
苏子澈面无表情的退出来,一直到拐角的位置,才疾步上前,追上了白棠。
白棠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知道是他,他平时的足音很轻,在宫里,反而加重了。
她努力想要转过身,对他说,这些都是正常反应没关系的。
苏子澈已经到了她身后,二话不说,直接打横把人给抱起来。
白棠没想到他这样果断干脆,不过抱着也好,她真的没把握能走到养莹殿了。
“我送你过去。”
白棠唔一声,将脸孔转过去,埋在他怀里,也不管是不是会把汗渍擦他胸口一滩。
阿澈的气息,阿澈的体温,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会不会伤着你自己?”
“不会,休息一下就好的。”
“不要做这么费心费力的事情。”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得像一些,对不对?”
“我怕你太辛苦。”
“阿澈,最辛苦的人不是我,是你。”
我能够做的,只是为你稍微分担。
“说些高兴的事情给我听。”
“你想听什么?”
“比如,白旗里是怎么被关进大牢的?”
苏子澈一愣,随即朗声大笑:“你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白棠无力的捶他胸口,不许笑,不许笑,你还不给我快点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