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一如既往任劳任怨的操持着。
某一天,明月光从雕刻室里出来被一个小小的人儿抱住了脚叫了一声:“爹!”
他的儿子亦尘居然都长这么大了。
“会走几步路了,会叫爹叫娘了。”阿英抱着儿子一脸的甜蜜:“夫君,我们又有孩子了。”
明月光惊讶的瞪顾眼睛,不知不觉中,他和阿英又有了爱的结晶。
“辛苦你了!”明月光清楚的知道,在怀孕生子养育这些事情上,他就没有插过手。全是阿英一个人的功劳。
“夫君,这是阿英的本份,你是我的夫,你是我的天,我能为你生儿育女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阿英一脸的满足。
明月光没有再多的言语,只是紧紧的搂着他心爱的妻子。
阿英每生一个孩子,明月光就感觉内疚一次。
他的妻子在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啊!
他又能为她干点什么呢?
在焦灼不安的等待中,明月光总是有点恍惚,然后,他看到了他们的女儿,软软糯糯的一个小女儿,像足了阿英。
有儿有女有贤妻,明月光更是全心思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他每一次进库房都能看到一尘不染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雕像,明月光就感觉他的人生充满了光亮。
是秋姨指引是师傅带路是阿英护送,他才能有今日的辉煌。
明月光告诉过阿英:此生最大的希望是打造一个自己雕刻的佛像建立的庙子。
为了这个目标,他一直在努力奋斗;为了这个目标,阿英默默支持。
娶妻有阿英,全世界都可以放下。
明月光没料到的是,上天却要惩罚他。
阿英怀了第三个孩子。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后悔自己一心扑在木头上,忘记了喝点绝育药。
如果用了药,阿英也不会再怀孕了,就不会再生产。
阿英曾给自己说过还有一个月左右就会迎来他们的第三个宝贝。
可是,就在刚才她身边的丫头说三奶奶动了胎气要生气。
他知道府中有娘亲,这让他没有慌乱。
待到到了阿英的房门外,看着进进出出的丫头仆妇忙忙碌碌;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稳婆进去了又出来;看着母亲匆匆从宁王府赶回来又大声交待请关嬷嬷,第一次明月光有点害怕。
“别担心,阿英只是要多遭一点罪,关嬷嬷来了就会好了。”母亲看着脸色苍白的自己安慰道:“阿英不会有事的,你要不先去休息一下吧。”
都这份上了,他还能怎么休息啊。
阿英生过亦尘和亦凡了,阿英有经验,她会没事的!
可是,他听到了产房里大声喊三奶奶的声音,还有惊慌失措的说着什么。
“三奶奶没了!”
这话明月光永远都不想听见。
“月光,关嬷嬷说晚了……”母亲泪流满面:“月光,阿英她带着孩子走了……”
明月光整个人往地下倒去,好在身后的小厮动作快将他搂住。
明月光整个人往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月光最后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他也不知道今昔是何年,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再次睁开眼睛,感觉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阿英的影子,自己却怎么抓也抓不住。
他关上了房门关上了窗,他害怕阿英就这样走了。
他的阿英没有为他洗濑,他的阿英没有为他揉脚;他的阿英甚至没有再喊她一声夫君;他的阿英就了……
不,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母亲一定是骗他的。
“月光啊,你开门啊,我是娘,月光啊,阿英没了,你还有亦尘亦凡和娘,月光啊,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明光啊……”门外的母亲声声泣诉门内的明月光寸寸断肠。
母亲的每一句诉说都是往他心上插了一把刀。
明月光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抽光了,他抓不住阿英了,他不敢开门开窗,他的阿英要离开他。
门外是谁的声音?
明月光听出来了,是秋姨。
秋姨来了?
阿英也最喜欢秋姨,秋姨来了,是不是就可以留住阿英。
明月光静静的听着秋姨的声音,他相信阿英也在听。
良久良久,明月光感觉到阿英要打开门找秋姨了,门是他关上的得由他来开,他现在舍不得阿英为自己做任何一件事了。
门一开,白天的亮光让他清醒无比。
“秋姨,阿英没了!”明月光像一个小孩子一般。
“月光啊……”秋姨搂着自己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月光啊,阿英不希望你这样,你该去送阿英一程的……”
他到底都在干了些什么?
灵堂里,儿女跪在棺目前,明月光盯着这一墓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他能记得阿英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他却记不得为阿英做过些什么。
阿英就在那里躺着,自己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阿英希望你能保重好身体,好好将一双儿女抚养成人。”秋姨的话轻轻的顠进耳朵:“月光啊,孩子已经没了娘,只有你一个爹了,你要是不看顾好他们,阿英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是啊,阿英最喜欢自己和两个孩子了,阿英没了,孩子还得他来照看。
可是,他不想离开阿英。
送阿英回祖宅下葬,他决定留下来陪她。
与其说是他陪她,不如说她陪他。
阿英就在那里,哪儿也不会去了。
明月光就在祖坟前和守墓人一起同吃同睡,他依然拿起了雕刀,他刻好每一件作品都要拿着去告诉阿英。
此生能和他分享的人只有一个阿英。
三年守孝期满,母亲却做了一件让他和阿英都感激的事:建立了双重庙。
将自己这些年来雕出来的大大小小的佛像全都请进了庙里,让文人墨客让善男信女去参拜去景仰。
这个时候,世人才惊呼明府三爷是一个有出息的大家。
母亲含蓄的向自己提起了续弦。
明月光断然拒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明月光最爱的人是阿英,再没有人能替代阿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