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念书的好处了?”
夕颜嘻笑道,“不识字自然干不成别的,只能靠力气了。”
“我想拜托你们,帮我管理地里种的庄稼。
你们知道,我家今年种了很多地,分给你们每家十亩,帮我好好照看着。
除草、施肥、浇水、除虫……都要跟上,特别是到了收获期,得看住了。不能让人偷了、抢了,或是给我祸祸了。
看在你家姑娘的份上,我给你们这个活。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赚了钱还亏着姑娘,那这地我是要收回来的。”
“那不能,肯定不能亏着姑娘。”
一个大叔道,“夕颜,你家种那么多地呢,剩下的那些,也给我们一起看了吧?”
“那可不行,”夕颜笑道,“一来,你们看不了那么多,耽误了地里的庄稼。二来,村里还有几个小姑娘想上学,爹娘不往学堂送。
剩下的地,我给他们留着。烦请你们帮我在村里传扬传扬,谁要是有意的话,就去尹家找我。”
“那成,夕颜,咱们立马出去招呼。”一个大婶道。
林夕颜亲自带着三个小姑娘去学堂,把她们塞进小班去听课。
她一点也不担心,她的提议得不到全面而有效的传达。
只要是涉及钱的事,不出半天,全柳树屯连鸡、鸭、猫、狗算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会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不,村里很快就有人行动起来了。
“李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啊?急三火四的,跑得这么急?”
“去夕颜家给大丫头报名上学去啊,去得晚了,地都让别人抢去了。”
“咋?报名上学还分地?”
“你还不知道啊?你个傻缺!闺女上学,夕颜给家里分十亩地管理,一个月给二两银子呢。”
“那可得赶紧的,快去快去!”
“高大叔,你也去夕颜家啊?”
“是啊,听说玉米啥的都分完了,也不知道咱还能不能赶得上别的?”
“什么时候丫头片子也成香饽饽了?上个学有什么稀奇的?看把他们一个个忙的。”
“呵呵,毛大哥,你这话我怎么听着酸溜溜的啊?”
“可不是酸呢嘛!我媳妇肚子不争气啊,一个一个又一个的,一连吐噜了四个小子,一个丫头都没得。现在连想帮人干活,人家都不要。”
有闺女符合上学条件的村民,都争着赶着往尹家跑。
也不知道是真想让闺女上学,还是冲着二两银子去的。
林夕颜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女孩能念书就好。
她把家里的土豆、玉米、红薯、枸杞、白刺、草决明,统统分配出去都不够。
最后连冰菜、南瓜、番茄、葡萄都分出去了,才基本让每一对求上门来的父母满意而归。
此举无形中提高了女儿在家中的地位。
某些偏心偏到胳肢窝的父母,再也不敢亏待女儿家了。
因为林夕颜给他们地是有条件的,必须要男女平等,一视同仁。
姑娘们从此可以像男娃一样,扬眉吐气了。
谁说她们是赔钱货?吃白饭的?她们可是让父母挣到钱了。
平常连饭都吃不饱,或者只能等兄弟吃完吃剩饭的,现在可以跟兄弟们一起上桌,同样吃喝了。
平常只能穿兄弟们的旧衣的,父母们都在张罗着给做新衣了。
平常一闲下来就要被打着骂着去干活的,现在每天都打扮得干干净净地,被父母催着去上学读书了。
全柳树屯因为这件事起了一番动荡,孙氏一家自然也知道了。
毛老二和周氏垂头丧气,因为他们没有闺女。
有闺女,还不止一个的毛老大和王氏,却是踌躇半天,也没好意思踏进尹家的大门。
便是毛老二夫妻俩在旁边鼓动了半天,也不行。
他们实在没脸站在夕颜面前,觍着脸求她,给他们也分配一份,一个月能赚二两银子的差事。
孙氏恼火地看着儿子和儿媳妇一个个唉声叹气,心中对林夕颜的愤怒情绪又高涨了几分。
林夕颜,惯会兴风作浪的小贱人!又一次搅得她家不得安生。
午间,学堂放学之后。
李铁牛家一大家子二十多口人,祖父母、父母、叔叔伯伯们、堂兄弟们,带着哭哭啼啼的李春雨,怒气冲冲地打上毛族长的家门。
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来大半个村的村民。
“毛族长,叫毛春生那个下贱胚子出来!”
原二流子李铁牛作为李家的发言人,喊得很大声,“敢欺负我妹妹,打不死他?!”
“李铁牛,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春生怎么欺负你妹妹了?”毛族长带着自己家的人堵在门口。
“跟你说不着,把他交出来!”
李铁牛根本不解释,只一迭声地喊。
那架势,真像要一拳捶死毛春生那个狗东西。
“交出来!交出来!”李家一群人跟着怒吼。
“你们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他出来的。我不能稀里糊涂地,让你们把我孙子揍了。”
“你还敢让我说?毛族长,你孙子做那事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这话说的含义有点深远,毛族长当真不敢让李铁牛在外面吵吵了。
“铁牛,有什么事到家里来说吧?这么多人吵吵闹闹的,不好看。”
“毛族长,不会是你家春生,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怎么还得关起门来私下解决?”
古代农家人的生活,平淡而无趣。
唯一能给自己添点乐子的,就是看一看左邻右舍的热闹了。
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的村民,怎肯让毛族长关起门来解决问题?
有事就得摊开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大家都参与进来,一起快活快活。
毛族长骑虎难下,这家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他倒是不敢再逼问李家人了。
“大妞,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瞥见陪在李春雨身边的毛大妞,转而改变了问话的对象。
“对啊,大妞,你说。”有人立刻接上。
“我……我……”毛大妞吞吞吐吐左右环顾。
“大妞,你说吧,”毛族长见躲不过,只好道,“说清楚了怎么回事?不能让人家平白冤枉春生哥哥。”
“毛春生……亲春雨姐姐了,他还……还……”
“还什么呀,大妞?说呀!”有人紧着催促。
毛大妞垂下眼,摇摇头,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