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这话说得好像让小孩吃点蔬菜,就是做了罪大极恶的错误似的。
熬星语眸子黑沉沉的看着这个从小陪伴自己在冷宫的奶娘,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很陌生。
有一种自己从来没有看清楚这个奶娘之感。
熬星语淡淡的道,“奶娘,王府没给你送来米面肉?”
奶娘顿了顿,道,“送来是送来了,语儿啊,你知道的,我这里养了这么多好看的小姑娘,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吃这些粗鄙的食物?”
说到这里,奶娘又道,“说到这个,奶娘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议呢。儿啊,你看看你,年龄这样大了,可是子嗣却这样的单薄,这可不行啊,你可是王爷,怎么能够委屈你呢?语儿啊,奶娘给你找了好多小姑娘呢,你看看,不喜欢咱再挑。”
熬星语某头深锁,道,“奶娘,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以后只要安心享福就是了。至于这些女人,我明确告诉过你的,我这辈子,只要夏氏就够了,我心里只想把北地经营好,让大家都过上富足的生活,别的,我并没有那样的念头。”
奶娘道,“语儿,是不是夏氏那个恶毒的女人给你下了降头啊?这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你是王爷,你身边只有她一人的话,在她身子肮脏那几天,你怎么办?且不是把我语儿憋坏了?”
熬星语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僵硬了。
和自己的奶娘讨论自己的房中事,总是怪怪的。
沉默了一下,熬星语淡淡的道,“奶娘,你和丛兄分开多年,想必也想念他了,害你们母子分割多年,是我母后当初没有考虑清楚,既如此,奶娘,你便回去给丛兄带孩子吧。我相信丛兄更需要奶娘你的疼爱。”
奶娘没有想到熬星语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脸,一下僵硬了。
“你……你说什么?”
熬星语道,“奶娘自是明白本王的意思。”
奶娘脸色一变,恶狠狠的道,“好,好,好得很啊,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苦带大的孩子,末了,被一个妖女一下就勾了魂儿去,连奶娘都不要了好,好,好得很,王爷,你现在是王爷,你现在了不起,现在奶娘老了,丑了,你看不顺眼了,我走,我应该早点滚。辛苦大半生,落得这样的结局,皇后娘娘,你快睁眼看看啊。看看王爷都挑选了什么样的媳妇,这是一个妖妇啊,这是要祸害王爷一辈子啊,皇后娘娘,你快把这个妖妇收走吧。”
熬星语眼里怒意一闪而过,在看着奶娘头上的白发,脸上如虫子蠕动一般的皱纹,那怒气好像打在棉花上,根本没法发力。
奶娘还在谩骂夏小蝉,还在哭诉,熬星语听得有些麻木,道,“奶娘,你真的要我把话说明白吗?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奶娘,你……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熬星语眼里的痛诉好像一把刀子,一下刺中了奶娘的心。
原本在谩骂的奶娘,终于一下闭嘴。
直到熬星语离开,奶娘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在奶娘身边,一个娇滴滴美人儿眼波流转,对奶娘讨好的道,“干娘,王爷怎样说呀?要把那个女人赶走吗?”
奶娘沉默叹了一口气,“干娘老了,不中用了,被人嫌弃了,哎,干娘明天就回老家,好在我自己有儿子,我的日子总能过好。”
第二日,奶娘一大早就被马车接走,送出了城去。
在奶娘马车上,带着两大箱子珠宝和金银,如果奶娘不做妖,一辈子锦衣玉食,日子不用愁了。
奶娘送走以后,第二天,夏小蝉就派人把奶娘住的那个院子封了,那院子里的所有丫鬟婆子,全部都被她派人卖到了最边缘苦寒之地的下等妓院去了。
此时,在夏小蝉跟前,跪着一大堆的下人。
“娘娘,呜呜呜,饶命啊,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夏小蝉面无表情看着她们,淡淡道,“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也理解你们。”
这些下人眸子对看一眼,忙道,“多谢娘娘大恩,多谢娘娘大恩。”
夏小蝉却道,“可是,你们的不是故意,却差点要了我小团儿的命啊。如果我的小团儿真的有个什么,又有谁来饶恕我?”
说着话,夏小蝉道,“把她们和她们的家人,举家都分开发卖,天南地北,我要让他们尝到和家人分离之苦。”
“是,王妃娘娘。”
下人吩咐下去以后,立即把这些下人的嘴巴堵住,且压了下去。
该处置的都处置了,可是,夏小蝉却依然觉得心里空荡荡,心里的那一种隐痛,依然存在。
熬驰聘被带到她跟前的时候,看着眼前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一动不动看着,有一种不可置信之感。
熬驰聘一脸恶狠狠的看着她,道,“你……你这个妖妇,你把我奶奶带到哪里去了?你还我奶奶!我不会原谅你,我永远不会原谅。”
夏小蝉眸子一动不动看着他谩骂自己,顿了一下,在小孩嗓子有些沙哑,有些害怕的时候,对他道,“熬驰聘,你应该知道小团儿是你的亲姐姐吧?和你一母同胞,同一天出生的亲姐姐。你当时,怎么下得了手推下小团儿?”
熬驰聘身子颤抖了一下,忽然尖锐的道,“她该死!她由着你这个妖妇养着,以后长大了,就是你这个妖妇的模样,她根本不配做我的姐姐,以后,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都得听我说了算,我推她去死又如何?我叫她死,她就应该立即去死。”
夏小蝉想,疯了,她的儿子已经被奶娘带疯疯了,给彻底养成了一个冷血的工具了,作为一个母亲,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下人看情形不对,赶紧把熬驰聘带走了,而当天晚上,很少生病的夏小蝉,一下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