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想不到江镇死了,来吊唁的人这么多!”杨氏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喜庆衣裳,脖子里一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红色翡翠吊坠尤其显眼,她一路昂首挺胸的走进来,无视别人的目光,在这丧礼上,笑得极其大声!
而在她的身后,则是同样穿着一身粉色褙子的顾欣茹跟着走进来,耳朵上一对红翡翠耳环一闪一闪的光芒,十分的引人注目。
两人还都点了朱唇,红艳艳的,和周遭前来吊唁的村民们刻意换上的灰黑色系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家不由都指指点点起来。
“这杨氏怎的这么不是人啊?今儿好歹也是顾家办丧事,她就算跟徐氏不对头,这也做的太过分了吧?”
“人家办丧事,她穿的花里胡哨的过来,这是专程来膈应人的吧?”
“谁说不是?再说了,江镇以前给村子里办过多少好事,如今遇难人没了,她就这样……真是……唉!太恶毒了!”
可这样的声音,杨氏跟顾欣茹才不会管那么多。
反而,她们越是听到有人这么说,心里越是舒坦,因为她们今日专程这么打扮一番过来,就是为了给徐氏和顾宝瑛添堵的!
如果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她们又何必跑这一趟?
灵堂里,顾宝瑛等人一见杨氏母女这身打扮,便是一个个一张脸沉了下去。
江勤当即给江兴使了个眼色。
江兴上前拦住两人,不准她们进入灵堂里:“今天是我二叔头七,你们两个穿成这样过来是啥意思?故意膈应我们的是不是?”
“哎唷,里正,你这么说就有些不妥吧?你一个大男人,就算是如今村子里说一不二的里正,也不能管我们女人穿什么衣服吧?更何况,我女儿还没及笄呢,你这两只眼睛就不住的往我们身上瞅,这合适吗?”杨氏笑了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是这么没脸没皮的说道。
“你!”江兴顿时被说了一个哑口无言,连眼睛都不好往这母女二人身上看了。
“呵呵,今天是你二叔头七,可跟我没啥关系,我主要是来看看弟妹的,毕竟过去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的妯娌,她如今又死了男人,心里只怕正不好受,我要是不来劝劝她,又怎么说得过去?”说着,杨氏就嚣张的往前走去,还故意撞了一下江兴的肩膀。
江兴被她方才一番话臊的根本没法看她,便是被撞了一下,也跟一个受到轻薄的良家妇女一般一下往后跳开,根本不敢再拦她。
而江家人一见杨氏这么不要脸,都是气得不轻。
孙氏眼看着杨氏这么跟自家男人说话,当即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拦住杨氏:“你给我站住!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嘁,你算哪根葱?”杨氏看她一眼,却根本不怕,抬手就是一把推开孙氏,走到了灵堂里。
过去江镇在的时候她害怕江家人,再者说也是因为有老郑头威胁她不准得罪江镇。
可现在,呵呵……
老郑头今天早上还在说,没了江镇的江家,也就是一个拔了牙的老虎,甚至连老虎也称不上,非要说的话,那也是纸糊的,根本不值一提!
听了这话,杨氏还能没胆子?
杨氏个头儿高,身材也是夯实有力,孙氏跟她比着就有些瘦小,此时被这么一推,就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要不是江兴赶紧扶住她,指定得摔倒!
“可恶!”江潮见此,就要冲出去找杨氏算账。
“潮哥儿,待着别动!”顾宝瑛却在这时候说道。
“可是……”
“听话,待着,这是我跟我娘,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去看看你娘有没有扭到脚什么的。”顾宝瑛一身白色孝服,跪在火盆前,一张带着泪痕的小脸白的跟纸一样,说着这样的话,叫江潮根本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好吧!”江潮心疼她,不想让她为难,只得咬着牙忍下这股怒气,大步朝孙氏走去。
“江潮哥哥……”
他目不斜视的从杨氏母女身边走过时,顾欣茹怯怯的喊了他一声。
然而,他只白了对方一眼,理也不多理一下,径直走到孙氏一边,担忧的问道:“娘,你没事吧?”
“没事,差点扭到脚。”孙氏站稳了身子,冲他摆摆手,“走吧,先屋里去,不能让这两个在你二爷的灵堂上闹事!”
灵堂上。
前来吊唁的村民们被杨氏母女这么一闹,都纷纷停了下来,看着她们进来,却没人敢再上前阻拦。
人怕没脸树怕没皮。
这杨氏显然是没脸没皮的,要是为了一个死人跟她撕扯,指不定自己也要被闹了个丢脸。
前来吊唁的人一般来了以后,都会为江镇烧纸,说上一些告慰的话语,再劝一下徐氏和顾宝瑛节哀顺变等等。
杨氏母女两个来了,则就站在那灵堂正中央,也不说烧纸,轻蔑的目光,看着里头桌案上摆放的牌位,想想过去因为江镇,自己没少吃瘪,好几次想整治徐氏都失败,再看看这会儿那个牌位,顿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唉,我从来到这个村子,就承蒙江镇照顾,又是分院子,又是发粮食的,真是打心底感激江镇对我们娘儿俩的照顾!可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大好人,竟然就没了!从昨个儿听我家男人说了这事,我一夜都没睡好觉,就在想一个问题,这样好的人,咋就突然没了呢!”
只听她前头这么说的好听,还拿着一方帕子,虚情假意的按了按眼角。
顾宝瑛耐心的听着,等着她接下来的话,知道她嘴里当然不可能真的会这么简简单单的,说出什么好话来!
果然。
“我这想了一夜,到快天明的时候,终于是想明白了这究竟是为啥!”杨氏说到这里,故意想卖个关子,等别人接腔,好让她继续说下去。
可众人只是听着,却是没一个人接她的腔。
杨氏顿时有几分没趣。
“娘,那这究竟是为啥?”见此,顾欣茹赶紧接了一句。
“这当然是因为,我这个妯娌,你以前的婶母徐氏,她是个命硬克夫的啊!”杨氏满意的瞥了自家女儿一眼,接着,就是大声说道!
“什么?你说宝瑛的娘克夫?!”顾欣茹一听这话,差点没喷笑出来,赶紧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众人脸色顿时一变。
不得不说,杨氏说的有道理……
徐氏先前死了一个男人,还可以推说是因为战祸,可江镇在当上里正之前,就是给镖局走镖的,本来一直好端端的,咋就跟她成亲了以后,先是丢了里正的位子,再就出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