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梅和吕嬷嬷都是一喜,齐向徐亦云笑道恭喜。
连活雁都弄来了,而不是用鹅来代替,便可见连家是真的很重视这门亲事、重视大小姐。
至于一抬一抬的嫁妆,她们跟徐亦珍的看法相去甚远,都觉得那是面上好看罢了。
徐亦云心里也有几分意外,脸上不觉也露出一丝笑容,微微发红。
“小姐,那连家看来是真的有心求娶小姐!这世上最难得是真心,既真心相待,连家又不会养不起媳妇,小姐过门了便与姑爷好好的过日子,以前种种皆忘了吧!”吕嬷嬷柔声说道。
徐亦云顿时有点不自然,勉强笑了笑含糊点头。
心中却是怅然的。
聘礼都送上门来了,她这是真的要出嫁了吗?
脑海中不停的交替出现容哥哥和那个连什么的影子,心里也越发的难受起来。
纵能脱离如今的境况,到底意难平!
上房暖阁中,孟氏和徐国公正在看聘礼单子。
徐国公满面红光,笑得越来越得意,孟氏暗暗吃惊,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那长长的足有八页的聘礼单子,令孟氏心里要酸出汁水来。
“哈哈哈!这份聘礼在京城中权贵中也是拔尖的了,没想到那连家竟然如此富有!哈哈,这下子我看还有谁说我的女儿名声不好,哼!”徐国公心满意足,只觉得实乃平生一大快事,扬眉吐气。
孟氏无声一哼,酸酸的笑道:“老爷说的是呢,这倒是咱们忘记了,咱们这位女婿可是威宁侯的嫡亲小舅子!威宁侯府上是他夫人当家,岂有不贴补着亲弟的!”
心里在发酸的抱怨:那威宁侯还是个大将军呢,呸!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阖府叫个女人拿捏在手里,等有一天把他府上给搬空了他还做梦呢!哼,这样也好,到时候威宁侯还能忍受得住才怪,到时必定会发作,倒要看看那无知蠢妇到时被威宁侯怎样嫌弃!
这么想着孟氏心头一阵快意,恨不得李赋立刻就发作连芳洲一通,最好把她羞辱一番然后休弃了。
连芳洲这是躺着也中枪,谁叫李赋太疼她宠她了呢?满京城像孟氏这样看不得人家好的却也不少。
徐国公也点头称是,笑道:“也是!威宁侯之前打仗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好东西!啧啧,如今看来,还真是不少!亦云这丫头,还真是有福气呀!”
不由得徐国公感叹,话说,这么多的好东西许多是他都没有见过、徐家都没有的。
孟氏不由横了徐国公一眼,越发不甘不愿起来,又叹道:“老爷可别忙着高兴,这样的聘礼,咱们准备的嫁妆——”
她这话一出,徐国公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他们只当连泽是个小门小户来的,孟氏当时十分贤惠的说按照一万两银子的规格给徐亦云准备嫁妆,徐国公还觉得有些抬举连家了。
还是孟氏说,徐亦云好歹是徐国公府的大小姐,太寒酸了恐不好看,她这个继母也会被人说道,如此徐国公才勉强点了头。
孟氏当然不是为了徐亦云,而是为了将来徐亦珍出阁的时候可以大肆操办,大大的陪嫁而不会被人说嘴。
纵有人说,她也有话回:小姐夫家就是那个样,尚且陪了价值万两的嫁妆,容家那样的人家自然得陪个四五万才衬得上夫家。倒是想给大小姐多陪一点呢,可倘若陪得太多,将夫家狠狠的压下一头,只怕夫家会嫌丢了脸面,将来大小姐的日子不好过……
徐亦珍将来要嫁的可是信阳候世子,跟连家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可是没想到,连家竟然拿得出这么多的聘礼!
一万两的嫁妆陪过去?简直要笑掉人的大牙!她孟氏贤良淑德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她忍了装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将徐亦云送出门去,怎么可能在这时候露陷?
可是,一想到要陪送价值相当的嫁妆,孟氏就觉得肉痛:国公府家产就这么多,珍儿也得出嫁呢!
徐国公心里也乱起来,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开心兴奋,皱眉道:“那连家也是,做这等表面功夫做什么!没钱偏要打肿脸充胖子!”
自打聘礼进门孟氏就郁闷之极的心情这才好过了一会儿,笑道:“老爷,这时候抱怨也无用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还能怎样!”徐国公摊手,叹道:“你别忘了,这门亲事是老敏郡王做的媒,嫁妆若太寒碜,老敏郡王那里也说不过去!那老头可不会管别人的脸面、不会管合适不合适,万一闹起来,咱们家就真成了笑话了!嫁妆重新再准备准备吧,唔,把南郊杨庄和东郊沙河村两处庄子也给她吧!”
孟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暗皱眉,南郊杨庄有五百亩良田、三百亩山地,沙河村那处庄子虽然只有三百亩良田,但却是上上等的,这两处她原本是打算留给徐亦珍的。
徐国公又叹气道:“打开库房清一清,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多挑几件!家里没有的就买去!”
“老爷,您说的轻巧,银子上哪儿弄去!”孟氏忍无可忍,每听一句就觉得自己的肉被割了一刀,气道:“不如老爷自己先去看看账本再来说这话吧!”
徐国公皱眉道:“你当家这么多年,这时候叫我去看账本?若不够,你把给珍儿准备的先匀了出来给亦云,珍儿的再备便是了!再说,咱们家跟容家也是老交情了,便是嫁妆上略差一点儿,也不会妨碍珍儿什么!”
徐国公看着妻子越发难看的脸色,自己也觉得有点心虚愧疚,不等她再说什么站起来就走:“就这么办了吧!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孟氏气得抚着胸口顺气,半响才吐出一口长气,恨恨骂道:“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临出门了还要给老娘添堵!”
恰好徐亦珍进来,母女两个对着抱怨了一回。
听说要重新给徐亦云准备嫁妆,徐亦珍脸色也很不好看,哼道:“就她那样忤逆不孝的,爹和娘便是一个银子不给也说得过去,她算个什么东西呀!她配吗!出嫁了都要搜刮娘家一回,果然是不孝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