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芳洲面上的笑容显得越发的欢畅,眸光灼灼,轻轻一哼,似笑非笑的道:“遵守法纪这话邓老爷还是别说的好说起来真叫人把牙都笑掉不过也难说,或许邓老爷遵守法纪并不假,只是养了个胆大包天的好女儿”
“李夫人”邓老爷夫妇脸色大变,邓夫人捏着帕子的手心一片冷汗。
“夫人开个玩笑随意说说而已,快坐下,坐下说话”李赋终于笑着打了圆场,冲邓老爷夫妇抬了抬手,又向身旁妻子宠溺笑道:“好了,开玩笑也有个度,你看你把人家邓老爷、邓夫人给吓的”
连芳洲一撇嘴,笑道:“谁知他们胆子这样小这么不经吓邓小姐的胆量可是不小呢”
一句话邓老爷和邓夫人又如坐针毡起来。
“这如何相提并论”李赋笑道:“邓老爷是邓老爷,邓小姐是邓小姐,总不能将邓小姐做的事算在邓老爷头上是不是”
“李大人明鉴”邓老爷心中一苦一叹,这要是再任由李夫人数落下去天知道还会数落出什么来
李大人这话可是极好的台阶,再不顺着下了,只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尽管他心里也明白,李大人肯定不是有意偏向他说话,肯定之后还有的条件要谈,然而此时哪儿还有让他细想的机会
邓老爷一咬牙,跪了下去,拱手垂头道:“草民惭愧李大人,李夫人,草民教女不慎,才让她做出那等胆大包天的事情来,草民实在愧对李大人、李夫人大人但凡有教训,草民听从便是”
邓夫人垂首不做声,早也随着一并跪了下去。
李赋扶着连芳洲坐下,便笑道:“邓老爷先起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再说今日既请了你们来,是来说话,不是来折辱你们的”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邓夫人眼中一酸,感激应道。
邓老爷忐忑不安,不知李赋和连芳洲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只这么跪着是个姿态,并不能指望能解决问题。既然李大人已经表了态,他也没有继续跪下去的必要,便告了罪起身,仍旧坐下。
连芳洲轻哼微微冷笑,嗔李赋道:“你倒是宽厚呢,只怕人家得寸进尺不领情”
李赋好脾气的笑笑,哄道:“好好好,夫人说的不无道理,邓老爷如何是这等人夫人且看着便是了”
连芳洲却是起身,笑道:“要看你自己看你既这么说了,我只看你你若不为我出了这口气,哼,你儿子还在我肚子里呢,看我不折腾你儿子”
邓老爷、邓夫人心中一凛齐齐变色,李夫人竟然有了身孕看这并未显怀的样子,身孕不会超过三个月
幸好看样子胎儿应该无恙,否则的话,女儿的罪过就更大了
“别胡闹”李赋听得她这话虽然是玩笑,依然眉棱骨狠狠一跳,不悦瞪了她一眼。
连芳洲冲他吐吐舌头,睨他一眼笑道:“我可懒得在这儿磨蹭,你做主就好邓夫人,可有兴趣陪我上园子里走走”
邓夫人虽然一点儿也不情愿,可是哪里又能说不去只得起身勉强冲她笑道:“夫人相邀,这是妾身的荣幸”
“邓夫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连芳洲一笑,扶着红玉的手便走了,邓夫人无法,只得跟上。
自己的丫鬟婆子都在二门外,身边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这令她更觉格外的不安,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知道连芳洲会如何刁难磋磨她。
万一让她镇茶倒水、让她做丫鬟服侍的活计,她又如何说得出拒绝的话纵然她说了,能管用吗
邓夫人深思紊乱,心神不宁,一时不察竟差点儿撞上了连芳洲。
“邓夫人走路不看路的吗撞着了我们夫人你如何担当得起”红玉又气又急呵斥。
邓夫人猛然回神,这才惊觉连芳洲不知什么时候竟停下了脚步,自己不查,差点儿真的撞到了她的身上
“李夫人恕罪妾不是有意的妾只是,只是一时没注意”邓夫人吓得冷汗涔涔,慌忙福身行礼。
连芳洲瞧了她一眼,便笑道:“邓夫人脸色似乎很不好看呢,是不是不舒服呀”
邓夫人心中一喜,立刻顺着台阶就下了,陪笑道:“妾身今儿早起就觉得有点儿头晕,不过无碍没什么的”
“这怎么行呢”连芳洲笑道:“邓夫人既然不舒服,那就先回去吧万一弄出什么事儿来,岂不是我的过错”
邓夫人巴不得这一声,生怕再推迟下去弄巧成拙,忙顺势陪笑道:“既如此,妾身就先告辞了”又客气的加了一句:“扰了夫人的兴致,真是,真是叫妾身过意不去”
连芳洲一笑,摆摆手道:“这也没什么邓夫人客气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太客气了”
邓夫人微微一滞,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意有所指又并不明确的话,只是喃喃陪笑。
连芳洲便笑着命红玉:“好生送邓夫人出去吧”
红玉敛衽笑应,送她出去了。
转过身,邓夫人大大松了口气,急急便忙去了。
连芳洲瞟了一眼她的背影,微微一笑。
那厢,她二人离开之后,邓老爷立刻主动的向李赋坦白,表示了自己的无限愧疚和悔意,又表示愿意赔偿损失,务必让李大人和李夫人满意。
邓老爷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心都在滴着血,将那个只会惹祸生事儿的女儿不知暗骂了多少遍
在李赋上任之前,他已经细细的分析盘算了无数次。在他看来,自家是生意人家,跟官府的冲突最小,扶家远在泉州城,除了海外贸易是一家独大,在其他事情上极少插手,自家和扶家,肯定不会是首当其冲布政使大人要收拾的人家。
据他所推测,布政使大人要第一个收拾的,不是梁家就是乐正家。
乐正家是根植南海郡二三百年的老世族大家,在四大家族中最具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