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从牙缝里挤出对靖安候的不齿评价:“靖为平定之意,安取安宁之意,给了这样一个卖主求荣、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真是侮辱了靖安这个名号!”
那位大人嗤笑着指了指天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上梁不正下梁歪,无耻小人,蛇鼠一窝。”
当今皇帝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为了登极设下毒计,谋杀了宅心仁厚、胸有天下的前太子。他这样的人身边自然聚集着和他性子差不多的人。
萧朗想到了他未曾谋面的父王以及不知所踪的母妃,整个人变得低落下来。
他怅然若失地低喃:“我的母妃可还在世?”
那位大人闻言惊骇得白了脸,试探着问道:“主子,你可曾听过太子妃的消息?”
“嗯?”
萧朗不过是感慨了下,没想到身边这位大人竟面有惊惶之色,他的反应未免太大,太可疑了。
那位大人以为萧朗听到了不好的流言,含糊其辞地给他打预防针:“主子,不论你听到太子妃的任何消息,请你一定不要相信。太子妃绝不是那种人。”
萧朗反而更好奇他的母妃了,抛出一记惊雷:“我母妃还活着?”
那位大人越发紧张了,哪怕他极力地掩饰自己的心情,然而他不安的手指已然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
萧朗没为难他,岔开话题:“萧璋如何?”
那位大人桀桀一笑:“暂时死不了,但是他以后子嗣艰难。”
敢伤他家主子,不把他的小命拿走是看在武国公的面上,但未来的日子别想好过!
萧朗听了没什么表示,只吩咐他尽快将真凶查找出来:“务必找出靖安候动手脚的证据。”
“是。”
——
武国公府
自从得知唯一的独苗苗子嗣艰难,迫切地想要抱孙子的武国公夫人哭得双眼红肿,她只觉得天塌了一半。
没有子嗣,她的孩儿日后如何继承武国公府?她谋划那么多年,半个月前更是为萧璋相看好了人家,只等着走完程序就让萧璋娶了那贵女入门。
眼看着儿子快要娶妻了,萧璋怎么就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
武国公夫人越想越觉得是萧朗在用苦肉计,萧朗那杂种先是刺激她的孩儿逼他动手,而后顺理成章地被她的孩儿伤了,利用她的璋儿完成了他的苦肉计!
武国公接连三日寻不到萧朗,急得像那热锅上的蚂蚁,他没了法子只得回来看萧璋醒了没,若是醒了赶紧将唆使他对萧朗下手的人找出来。
他只盼着能揪出那人,给萧朗和前太子一系的人一个交代,以此保住他嫡长子的命。
然而武国公夫人完全没办法理解丈夫的良苦用心,她几乎将她的眼泪都哭干了,她的孩儿接连几次发高热,历经数次生死大劫,吓得她连合眼都不敢。
而这就是萧朗害的!
武国公明摆着是偏袒萧朗,从她的璋儿受伤过后,来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此偏心眼的爹,武国公夫人哪里能不恨他呢?
武国公其实在外头问过了萧璋的情况,进屋看到夫人眼肿如桃,伤心欲绝,咽下了指责的话语,语气平平地问了句:“璋儿怎么样?”
武国公夫人讽刺道:“武国公,你还记得璋儿是你的儿子啊?”
“放肆!”武国公大怒,指着武国公夫人的手指气得发抖。
武国公夫人恨意浓烈,边说话边推搡丈夫:“怎么?你是打算来取了璋儿的性命去给那卑贱如狗的庶子偿命?那你先杀了我,再去动璋儿!你倒是下手啊!”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武国公夫人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她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
武国公看她那疯癫的反应,不免有些心虚,他们成亲这么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对妻子动粗。
武国公夫人扑过来,用力地撕扯着丈夫的衣裳,吼得声嘶力竭:“怎么不打了?打啊,你继续打啊!光打脸打不死人的,你快拿你的佩剑出来,一剑砍掉我的头!”
武国公扣住她的手臂,用力地将疯癫的妇人掼到地上,怒声呵斥:“疯妇!你再这么胡闹下去,别怪我休了你!”
“你直接杀死我不就完事了吗?”武国公夫人嗤笑一声,再度扑过去用牙齿狠狠咬住丈夫左胸的那颗茱萸,若不是隔着几层布,她能生生咬掉它!
武国公看她疯到这地步,动了真怒,拉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甩出门去,“将这疯妇关起来!”
“是。”随从得令将疯癫的武国公夫人带下去,远远地还能听到她的怪笑声和指控声。
武国公压下心底的恼怒和疲惫,喊了管家进来:“去将大夫带过来。”
从大夫口中得知萧璋无性命之忧,但是日后子嗣艰难,武国公不禁想到妻子歇斯底里的脸,轻叹一声吩咐管家带大夫去给妻子看病。
一家子闹成这样,这都什么事啊。
武国公夫人被人强灌了安神汤,总算是消停了几个时辰。
等她醒来又闹了起来,最后还是武国公命人去请来了她的老母亲前来跟她分析利弊,她才不敢再闹腾。
家宅不宁,萧朗那般重要的人物又寻不到踪影,武国公愁得头发都要白了,连休息都顾不上,成天在外奔波劳碌。
萧朗听说了武国公府内的事情,他对此漠不关心。
武国公待他比陌生人还不如,这对名义上的父子几乎没怎么相处,萧朗对他真的没什么感情。
萧朗躺在床上休养了,整整三天颜小婉竟没来看过一次,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偏偏又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失落,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五天过去了,颜小婉还是没来瞄一眼,萧朗镇定不了了,问了伺候他的小厮:“颜姑娘这几天在忙什么?”
那小厮早有了说辞,垂眉顺目地回答:“颜姑娘又开了家铺子,新铺子开张,杂事多。”
萧朗听了这回答,心情比先前更加郁闷,没良心的小丫头,钻进钱眼子里去了,连来看他一眼都不乐意!
正在忙着筹备粮草的颜小婉打了个打喷嚏,她摸了摸鼻子,念叨了句:哪个家伙在背后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