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所谓的林中幽会,兴师问罪

粉色的绣花鞋落在地上,露出安宁白嫩的脚。因为是夏天的缘故,安宁并没有穿袜子,不然热都可以热死。

这绣花鞋直接掉到玉容面前,玉容噗嗤一笑。

安宁很是犹豫,她到底要不要下去捡起来呢,可是她刚刚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来的,再爬下去捡起来,简直太折磨了。这一来一回不仅是对她体力的摧残,还大大浪费了她的时间。

一想到自己得再爬下去再爬上来,安宁连绘画的力气都没有了。让玉容爬上去也不现实,这丫头的体力比她还差呢。反正这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几个时辰不穿鞋也不算什么。因此安宁还是决定不去管这掉了的鞋子。

只是作为一个轻微的强迫症患者,她实在无法忍受一只脚光着感受微风,另一只脚被绣花鞋包裹的感觉,所以安宁十分干脆利落地把另一只鞋给弄掉了,还对玉容说道:“帮我把鞋子摆好吧。”

玉容忍着笑,将鞋子排整齐。

说实话,许久没有光着脚丫子,感觉还真挺舒服的,这种不受束缚太自在了。这梨树茂盛的枝叶将头顶的天地遮着,偶尔在间隙中洒落点点的光斑,四周一片安静,有种静谧的美好。

玉容则是拿出一块布,铺在地上,自己坐在地上等着安宁画好。

安宁将包裹着望远镜的丝绸扯开,开始拿望眼镜往御花园那个方向扫了过去。她可是听天晴说了,这个时间点,凌青恒很喜欢到花园里逛逛,而且不喜欢被打扰,似乎只是单纯地享受着一个人散步的悠哉感觉。即使是宫里再蠢的妃子,也不会傻到这时候撞过去。

天晴还告诉过她,以前有个叫做梅嫔的妃子,得过凌青恒一段时间的宠爱,就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有天这梅嫔仗着宠爱在这时间特地在半路上吟诗作画,结果反而惹得凌青恒发了一通的脾气,被禁足不说,还被贬了位份,渐渐便失宠了。

御花园的面积可不小,即使她大概知道御花园的方位,一时半会儿,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幸好凌青恒作为皇帝,出行的时候,周围护卫内侍不少,目标较大,找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安宁花了大约十分钟时间,终于成功锁定凌青恒的位置。她原本以为凌青恒会慢慢散步,谁知道他却在御花园的梅林中停了下来,然后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宁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时候的凌青恒神情不太对,不再是一贯充满皇帝的威严气势,周身反而萦绕着淡淡的惆怅。

凌青恒本来相貌就生得好,即使现在已经五十岁出头,却因为保养好的缘故,看上去最多就是三十多岁,而且还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魅力,后宫那么多妃子爱着他,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身份。

不过对于安宁来说,此时的凌青恒却是很好的下笔题材。她以一种全然的欣赏目光看着他,将他的五官和身姿努力记着——平时即使她面见凌青恒,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所以说望远镜真是好东西啊。

凌青恒在那边站了多久,安宁就看了多久。

看到树下的玉容都已经打起了瞌睡,看到太阳越爬越高,最后升到最高处。不过因为有树叶挡着,加上清风拂面,安宁倒不会觉得热。

她不觉得热,凌青恒就不一定了,他终于回过神来,然后离开了御花园。

安宁从望远镜中所看到的最后风景,便是他略带孤寂的背影。

孤寂?可能吗?她摇摇头,甩去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不过这至少持续半小时的观摩,的确让她灵感很多,她迫不及待地在纸上绘下脑海中闪烁的画面。画完一张,画下一张。

直到肚子突然传来了打鼓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意识到已经中午了。

玉容在树下也听到了,笑道:“姑娘,我们要回去了吗?”

安宁刚刚正好画了五张的素描图,拿来做油画的素材是够用的,这时候回去倒也可以。她拿起望远镜,扫了扫,却恰好捕捉到一个少见的身影——今天皇后娘娘居然也出来了。

安宁连忙对玉容说道:“晚点吧,我再画几张。”

她还是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把皇后娘娘也给一起画好了。至于太后娘娘那边,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凌天晴几乎每天都会过去陪太后娘娘说上半个小时的话,还会拉上安宁。安宁有的是机会观摩太后娘娘,太后的那份早搞定了。

她话应刚落,肚子又传来了响亮的一声。

安宁脸颊红了红,这可真是太丢脸了。

玉容脸上笑意加深,说道:“我还是先出去,给姑娘带一些点心过来吧,肚子饿太久的话,对身体也不好。”

安宁想想这主意不错,加上这地方的确很不错,因为地势高的缘故,坐在这树上,很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情怀,灵感也因此不断喷发,让人欲罢不能。

玉容转身便下了这山,依旧是从那地道走的。

安宁拿起望远镜,继续看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一声简单的石青色长裙,头发挽起,简单地插了一个木钗。比起平时的雍容华贵,现在的她看起来清雅柔美。

她今日出来,似乎只是单纯地闲逛。

安宁望远镜一移,倒是看到了颇为有趣的一幕。季皇后正在看花,凌青恒在远处看着皇后娘娘。让她不由想起了以前曾经看过的一首现代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只是这一对本该恩爱和谐的帝后,却走到现在相敬如宾这一步,让人不由跟着唏嘘了起来。

安宁叹了口气,莫名地心塞了起来。她放下望远镜,开始画了起来。这一回,画的是季皇后。

安宁画到第三张的时候,却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说道:“玉容,你那么快就回来了?”

难不成是跑过去又跑回来吗?

“你怎么在这里?”少年清朗中带着桀骜的嗓音响起,声音好听归好听,这突然出现的男声对安宁来说,无疑是耳边惊雷,她差点从树上摔了下来,还是她及时地抱住树枝,才没掉下来。

她一抬眼,便看见季延一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看着她那双白皙小巧的脚。

安宁的脸瞬间爆红,却不忘瞪了他一眼,“季大将军,难不成你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吗?”

这人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难不成他也知道那地道吗?

季延一唇角微微勾起,“我还真不懂,周县君不如教教我?”

安宁将脚收起,改为侧坐的姿势,正好让自己的脚恰好被裙摆给遮挡。只是这个姿势若是在床上也就算了,但是在凹凸不平的树上,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安宁看见季延一的视线已经落在树下她的那双绣花鞋上,越发的尴尬。

季延一的声音似乎也有点无语,“你连爬树,都要脱下鞋子吗?”正该让那些口口声声说她是淑女典范的人看看周安宁此时的样子。至少他所认识的周安宁,骨子中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才不是。”安宁反驳,“只是爬上来的时候掉了一只,索性把另一只也给丢下去。”

季延一怔了怔,似乎在脑补那个画面,下一秒,他便笑了起来,笑得酣畅淋漓,身上的桀骜不群都去了不少,更像是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样子。

安宁却有点担心他继续笑下去,这动静,说不定会引来路过的人的注意,她连忙说道:“你能别笑了吗?就算要笑,可以小声一点吗?”

这树林的回音还是挺给力的,他一笑,声音都要在树林中放大了不少,震飞了树上的小鸟。他再继续笑下去,倒霉的肯定是她。

季延一这才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仍然存在,“你担心别人过来?”

“这不是废话吗?”

“我说,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怕让人过来?”

安宁道:“被人看见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在这里,我都没法解释了。”

季延一收起了笑意,哼了一声,“那些人的议论,与我何干。”

安宁沉声道:“你是男子,自然不担心,这世道,人们对女子本来就比男子苛刻。”

季延一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事。”

安宁道:“我又不是生活在孤岛中的人,怎么可能对此毫不在乎。”

她叹了口气,将自己那些画给卷起来,结果望远镜却被她的手肘一撞,直直掉了下去。

安宁发出一声的惊呼,这树至少也有两米的高度,这望远镜若是掉下去,恐怕会直接摔碎吧。那她剩余几天的“采风”要怎么办?

下一秒,季延一伸手直接接住了望远镜,他的目光触及到这望远镜,变得锐利起来,“你刚刚,用这东西在看什么?”

安宁的心咯噔一下,这误会可就大了。季延一不会以为她是拿这东西在做坏事吧?想想她特地来到这山上,爬到高树上,身上还带着望远镜,实在很惹人怀疑。

安宁咬了咬下唇,还是说了实话,“我用这个来作画呢。”

没等她继续说下去,季延一纵身一跃,便来到树上,站在枝干上,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安宁将自己刚刚卷起的画展开来,说道:“我原本想要给陛下和娘娘他们绘一幅全家图作为今年的寿礼的。只是作为臣下,哪里能够直视陛下,冒犯龙颜,所以……”

“所以你就用望远镜偷窥吗?”季延一语气怪异,他都不知道该说这丫头什么。她不敢冒犯天威,倒是敢用这种方式偷窥皇帝,明明后一种被发现的话,罪名更大的。

安宁的声音弱了几分,“我本来以为不会有人发现的。”

谁知道季延一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季延一将一张张画纸看了过去,他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确有几分的水平,陛下和他姐姐的神韵都被她很好地捕捉到,五官也是画得惟妙惟肖。想起这丫头之前也给季延一画过一张等身的油画,他心中酸泡泡不断地往外冒。

他扬了扬手中的画纸,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想要我保密?”

安宁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这不是废话吗?

“求我啊。”

擦!安宁目瞪口呆。

这季延一是不是被水给附身了?画风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若是平时,安宁肯定会呵呵他一脸,冷艳高贵地回一句“求你妹啊求!”。

偏偏她把柄就落在季延一身上,还真的不得不忍。她忍气吞声说道:“我求你了。”

季延一注视着她精致的面容,明明她眼中喷射着怒火,偏偏还得软语求她,心中某个角落又因此蠢蠢欲动了起来,像是有人拿着小羽毛在他胸口拂啊拂,拂得心口痒痒的。他眼睛微微眯起,神情惬意,显然十分享受她这种难得的窘态,比起平时的眉飞色舞和自信从容,又别有另一番的风味,“太小声了,没诚意。”

若放现代,季延一绝对是属于那种偷偷揪心上人辫子欺负她的恶劣同学。

安宁在心中默默诅咒季延一走平地最好摔一跤,再次道:“求你了。”这一声的求你散发着浓浓的杀气,仿佛不是在求人,而是在杀人一样。

“太小声了。”

所谓的不作死不会死,说的就是季延一。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安宁直接抬脚,将季延一给踹了下去!不踹他一脚,他还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若是平时,季延一肯定可以躲过,只是安宁这动作太突然,他也没想到安宁会就这样爆发,还真被踹了个正着。季延一身手很好,一个翻跃,便平平稳稳地落地,只是他的表情还是有点懵,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踹了。

安宁气鼓鼓地看着他,冷着嗓音道:“你爱去说,就去说吧。”

季延一听她语气中的怒火不像假的,意识到自己撩拨过头了,结果人家女孩子不干了。他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安宁。

安宁好不躲闪地与他对视。

季延一率先道歉,“刚刚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调戏你。”

安宁凉凉道:“原来季将军也知道那是在调戏啊。”

季延一道:“不过你踹我一脚,也算扯平了吧。”他顿了顿,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一道歉,安宁心中的气也消了不少。她本来就不是性格扭捏的人,“我也不该踹你。”

季延一点头,“从这高度踹下来,万一我摔得半身不遂,你打算负责吗?”

“负什么责啊,你要是那么容易就摔残了,那也就不是季延一了吧。”她语气中所透露的是对他身手满满的信任。

季延一的唇角缓缓勾起,笑容一如既往的张扬自信,眼神充满了一往向前的锋芒。

他缓缓弯腰,勾起地上那双粉色绣荷花的绣花鞋,再次飞到了树上。

“还是将鞋子穿好吧,不然等下爬下来的话,恐怕你的脚有的磨了。”

他说话的时候,呵出的气喷在安宁的头发上,安宁接过鞋子,抬起头,笑容灿烂,眼中像是将所有的光芒揉碎进去,让人一不小心就要沉浸其中,嘴角的笑意比蜜还要来得甜美醉人,“谢谢了。”

季延一嘴角一扬,再次轻轻松松地落回地面。他看着安宁将像是剥壳菱角的脚伸进鞋子之中,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背上刚刚被安宁踹了的地方有点热。

安宁将鞋子重新穿好,抿了抿唇,对树下的季延一说道:“帮我接住一下。”

说罢,将那些刚刚被她重新卷好的画纸给扔了下去,动作之间却是十分信任季延一会接住。

季延一也的确接住了,在接住的同时,心中也有几分的可惜:若是安宁愿意直接跳下来的话,他也一定会好好接住她,不会让她有一点受伤的可能性。

只可惜这样的画面也只能是想象而已。

安宁宁愿一个人慢慢地从树上爬下来,也不愿意让他帮忙,季延一也只能微妙地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看她下来。等安宁的脚平平安安地触及到地面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遗憾:失去了英雄救美的机会了。

安宁完全不知道某人心中流淌的不和谐内容,还笑着对季延一说道:“刚刚谢谢了。”

季延一将那画重新还给她,“若是要谢我的话,不如为我画上一幅?”

安宁没有多大犹豫就应了下来,一张素描图而已,所花的时间也不用多少。

她在木板上又摊开一张新的画纸,因为同季延一也算熟悉的份上,一幅半身的肖像画很快就出来了,眉眼之间如出鞘宝剑一般的锋利尤其的抓人眼球。

季延一静静地看着这画,最后收好,语气认真:“我会好好保存的。”

安宁略一怔忪,不知为何,觉得季延一似乎想说的不仅仅是如此。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其实不用很好的保存也可以的,只是一幅画而已。”而且还是素描,不是什么油画。若是被大张旗鼓地收藏,安宁反而不自在。

季延一道:“你画的很好。”

任谁被夸奖都会心情愉快,安宁也不例外,她笑了笑,“我也只是练多了而已。”

季延一目光放在安宁手中的画板,“我倒是也想试试这种风格的画作。”

安宁疑虑地看着他,“你会画画?”她没听说过季延一在这方面有什么突出的名声,大家一般都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军事天才。倒是她那便宜表哥蔚邵卿,琴棋书画皆是出了名的好。

季延一回想起自己那四分捉急的水墨画,语气却依旧肯定,“自然是会的。”虽然他水墨画不好,但是说不定画这种会很有天赋呢。

安宁还真的挺好奇的,将画板让给了他。

季延一扬了扬眉,“你站在树下好了。”

安宁惊讶道:“你要画我?”

季延一点了下头,又缓慢道:“我过几天便要奔赴边关。我听闻你素有福气之名,若是将你的画带着,说不定能够逢凶化吉。”

安宁简直要被他给逗笑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效果,“我谢谢你啊。”

说罢,还真的站在树下,任季延一画下来。

绿荫之下,聘聘婷婷的少女含笑站在那里,背后的树林鲜花都沦为了陪衬。

季延一微微眯了眯眼,开始动笔画了起来。

安宁原本以为季延一这个新手至少也得画个一刻钟,甚至有点小担心等下玉容来了怎么办。

谁知道季延一画不到五分钟,便停下笔,说道:“好了。”

安宁瞪大眼睛看他——这么快?!

她跨步上前,扫了一下季延一的作品,下一秒,笑容直接就僵在嘴角了。这个根本就不是她吧?跟火柴人没差多少的,好意思说是她。勉强只能从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认出是人,再从裙子认出是姑娘。全身最像的大概就是头发。

安宁深呼吸一口气,压住将某人痛打一顿的冲动,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根本打不过他。

“你确定这是我?”

季延一点了点头,神情似乎对自己的大作还蛮满意的,“看来,我在素描上的天赋比水墨画要好多了。”

安宁眼皮跳了跳,对于他这话实在无法苟同,只能呵呵了。

季延一将这画卷起,收好。安宁很想说,这种画哪有收藏的意义,她小学时候画的图都比这个好。但考虑到这好歹也是季将军第一幅作品,说不定很具有所谓的纪念意义,她便不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传来。

季延一神色一敛,虽然站姿看似普普通通,却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安宁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很有可能是玉容。”

话应刚落,玉容的身影便出现在面前,因为手中拎着两个食盒的缘故,加上又来回跑,此时气仍然有些不太匀,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水。

“咦,原来那里居然还有一条密道。”季延一恍然大悟。

安宁疑惑问:“那你刚刚怎么上来这里的?”

季延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轻功飞上来的。”

安宁嘴角抽了抽,武林高手的世界她果然不懂。

玉容一抬头,看见突然多了一个男子,也吓了一跳,等看仔细这人是季延一后,才松了口气,视线在安宁和季延一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宁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季将军,正好来这里看风景。”

玉容没说什么,虽然她家侯爷和季延一性格不太合,但她心中也清楚,季延一骄傲归骄傲,人品还是挺正直的,在可以信任的范围以内。

她走了过来,对安宁说道:“姑娘,我带了一些小吃,要吃完再下去吗?”

她原本以为看安宁那架势,至少还得再画个一两个时辰,所以便带了不少的吃食,但谁知道等千辛万苦拿过来以后,她家姑娘却已经画得差不多了。

安宁也不可能让玉容辛苦带过来,又辛苦带过去,笑道:“我们等吃完再下去好了。”

玉容这趟来,直接带了大块的红色绸缎,她将布展开,铺在地上,将食盒里的小吃一样样拿出来。

玉容笑道:“公主那边的厨师还真有一些本事,我看他们之前同姑娘学的那几道菜,味道已经做得和姑娘所做的,相当接近了呢。”

安宁看了看,玉容所带的不少都是虾饺、烧麦、包子、鲜蘑菜心这一类,还带了一道野菌野鸽汤。

她和玉容两个人未必能吃得了那么多呢,她抬起头,看着还没走的季延一,问道:“你要不要也一起吃?”

玉容为了以防碗筷不小心掉落没法使用,倒是有准备备用的碗筷,这时候倒是便宜了季延一。

季延一直接在安宁对面坐下,玉容看了他一眼,将一副碗筷摆在他面前。

三人默默地吃完这些东西,虽然玉容拿上来的时候,已经有点凉了,但味道仍然挺不错,加上这种天气,吃凉的,反而更舒服点。吃完之后,玉容将空了的盘子重新收好。

安宁见玉容打算继续拎着食盒,咳嗽了一声,看某人,“那人手软,吃人嘴短啊,季将军。”

意思就是吃了这饭,好歹得有点表示吧,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她家玉容继续辛苦拎食盒吗?安宁倒是可以帮忙拎,但想也知道,玉容宁可自己累死,也不会愿意让她动手的。

季延一顺着她的视线落在食盒上,瞬间明白了安宁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当苦力吧。这丫头,算盘打得还挺精明的。对她自己的丫鬟也够好的。

他慢慢说道:“如果你请的是二公主,也会让她来帮忙?”

安宁道:“如果是天晴的话,我们大概是一人拎一个食盒吧。”她顿了顿,说道:“不过,你作为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让玉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拎着这些吗?”

玉容说道:“姑娘,还是我来吧。”

季延一弯下腰,默默将食盒一个人都拿着。想他一个皎如玉树,目若朗星的少将军,偏偏为了一顿饭,把自己给卖了,充当苦力,还卖得心安理得,这在过去几乎是他不可想象的事情。

安宁嘴角微微扬起,拉着还有些小不安的玉容的手,另一只手拿着画板和画作,准备下山去。

在玉容出现的时候,她便知道这条密道是瞒不过季延一,与其枉做小人,还不如堂堂正正地走着。以季延一的性子,他也不会随便把这地方告诉别人。只不过等回去以后,她还是得告诉天晴一声。说起来她的运气还真算不上好,天晴进进出出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也没撞到过别人。偏偏她才来了一次,就遇到了季延一,还泄了底,怎么看都有点对不起天晴。

季延一跟随在她们身后,在安宁看不见的地方,唇角缓缓扬起微笑的弧度。他此时的笑容不同于平时的冷笑,少了一分的冷傲不驯,多了三分单纯的愉悦。至少在安宁心中,他是足够让她信任的人,不是吗?不然也不会完全没有掩饰这条密道的意思。

这密道长度大约有两百米,因为头顶处有通风口的缘故,上面的光亮透了下来,让地道不至于显得阴暗。

等从地道走出来以后,安宁和玉容将地道的入口处重新遮掩好,三人一起走出这树林。

刚出树林口,迎面走来一国色天香的女子,身着天蓝色长裙,挽着一个垂云髻,见到安宁他们的时候,怔了怔,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周县君与季将军一起呢。”

说话的人正是六皇子的生母柔嫔娘娘。

安宁作为县君,见到嫔以上的妃子,还是得行半礼的,“见过柔嫔娘娘,在下不过是同季将军恰好遇到罢了。”

柔嫔的视线在季延一手上拎着的食盒上晃悠了几圈,抬手用手绢遮掩住嘴角的笑意,“这还真是恰好。”

安宁注意到她的目光,用最诚恳的语气说道:“季将军真是个好人,看我们拎东西拎得累了,便帮我们一把。”

柔嫔嘴角抽了抽——京城里谁不知道季延一是什么德行啊,面对姑娘家素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里可能会有这样的好心,偏偏安宁还在那边一脸感动地感慨着季延一的绅士风度,说到后头,已经扯到应该号召所有人向季延一学习。

她原本想说这两人幽会的事情都被迫吞到肚子中,最后只能寻了个理由走了。

安宁看着她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那叫一个爽快。

等柔嫔走后,安宁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还是自己拿食盒吧。”

反正这里距离月华宫也不远。

季延一哼了一声,“你怕什么?”

安宁眼珠转了转,开玩笑道:“若是有流言传出的话,我倒是无所谓,不知道有多少的姑娘家要心碎呢,那你可就吃大亏了。”

“我也无所谓。”

“不好不好,我哪里能够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坏了你的未来呢。”

安宁觉得在地道时让季延一拎着食盒没什么,从山下下来后还是她自己拿着吧,皇宫里那么多双眼睛,保不齐又有什么误会了。若是蔚邵卿的话,那就无所谓了。蔚邵卿在名义上可是她表哥,给表妹帮个忙不算啥。

季延一斜了她一眼,安宁实在很难说出那一眼所包含的复杂情绪,像是不悦,又像是郁闷。最后他收回视线,脸上冷笑了一下,大步向前。

安宁怔了一下,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有些不解,还是小跑着跟上了他。

幸好季延一到后头还记得要放慢脚步一下,不然就她这速度,能跟上才有鬼。

季延一将她们送到了月华宫的门口,才将食盒还给了她们。

安宁觉得这季延一确实是所谓的面冷心热,在接过食盒的时候,笑道:“谢谢,季将军的大恩小女子今生难以回报,只能来生衔草结环。”

季延一原本还想听这丫头说什么,谁知道她直接就推到来生去了!

他嘴角抽了抽,说道:“来生太虚了,我可不信这套。你若是真想回报我……”他顿了顿,看着安宁难得脸上浮现出意思的紧张,“下回不要叫我季将军。”

“咦?你不喜欢被这样叫吗?我看大家都这样喊你……”而季延一似乎挺习惯的样子。

季延一心道:大家是大家,你是你。

嘴角一扯,笑容便多了几分的张扬,“这大周朝的季将军可不止我一个。”他那大伯,不也称为季将军吗?只不过是有名无实的空头将军,名声被他压得死死的,导致京城里提到季将军,大家都只会想起他。

安宁懂了,反正只是一个称呼,改口一下也没什么,她微微一笑,“嗯,季延一。”

季延一又道:“听闻你所做的糖蒸酥酪味道甚美……”

安宁道:“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季延一一听这话,便猜到肯定是蔚邵卿使绊子,他直接道:“谁告诉你我不喜欢吃的?”

安宁倒不至于出卖蔚邵卿,她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当蔚邵卿是记差了也说不定。她笑道:“既然如此,我下午做的时候,便多做你一份,也算是祝你这次能够旗开得胜。”

季延一嘴角扬起,将食盒还给了她们,转身离开。

安宁心想:他这个反应应该算是答应了吧?

玉容想要接过食盒,安宁将两个给了她,自己也帮忙拎着,玉容自然不肯。

安宁笑道:“左不过是几步路而已,没事。”

等主仆两回到宫里后,天晴担心她们没吃饱,还让人给她们煮了碗面。安宁其实肚子并不算饿,但也不好辜负天晴的好意,所以多少还是吃了一些。

她原本打算在宫里多呆几天,多画一下,但是早上遇到季延一多少给她造成了点心理阴影,她生怕又不小心遇到别人,只能放弃。幸好她画的那些素描图,作为底图使用是够的。

她吃过半碗面以后,有点撑,便在院子中走了几圈,消食一下。

消食完毕后,挽起袖子,开始做下午的点心。

等做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今天似乎不像是平时那么热,一转头,看见角落地方搁着一盆冰,瞬间明白了。

她嘴角勾了勾,决定今天做多几样菜。反正她需要的素描画已经差不多了,明天便可以离开皇宫,既然是最后一顿,何不弄的丰盛一点。加上今天还得多季延一那份,虽然季延一只说要糖蒸酥酪,但是孤零零的一份送过去,还是有点少,还不如再添上几样。

因为做的多的缘故,今天所花的时间也比平时要久。

安宁还问了一下天晴,她送给季延一的话,会不会有什么流言?如果有的话,季延一那份她就等出宫后再送好了。她也没隐瞒今天遇到季延一的事情。

安宁对于被季延一发现那密道,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对她说道:“流言?能有什么流言?恐怕流言刚出来,皇后娘娘便要出手收拾了。”

季皇后没有儿子,虽然那些皇子在名义上得喊她母后,但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嫡亲的外甥重要。

就冲着这点,宫里有儿子的嫔妃都不会傻到去得罪皇后娘娘,没儿子女儿的更是没这个胆子,老老实实窝着。

安宁这才明白,原来她这还是沾上季延一的光啊。

她微微笑了笑,将东西分好,季延一的那份让人送了过去。

自己则是带着另外一堆去给蔚邵卿加餐。

她现在多少清楚蔚邵卿值班时间,时间控制得刚刚好,她才刚到,蔚邵卿便刚好结束今天的执勤。

两人照例坐在小亭子里,这里都快成了他们的基地了。

蔚邵卿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听闻你今日同季延一在树林幽会来着?”

安宁硬生生从他那张白玉无瑕的脸上看到明晃晃的四个字:兴师问罪。

天晴骗人!说好的不会有流言呢!

第34章 恶毒母亲第7章 所谓粉丝第23章 善恶终有报,狠狠虐渣第14章 制作臭豆腐第69章 心塞的蔚邵卿,一较高下第104章 巧逐恶母,表妹到来第49章 色迷心窍的舅舅第1章 穿越第10章 打脸,树林异样第4章 周家荣耀,酱油厂公司的成立第4章 周家荣耀,酱油厂公司的成立第27章 苏岩之死,大忽悠蔚邵卿第39章 所谓情侣,宣州大旱第85章 蔚海回归,似曾相识第59章 李南成亲第25章 所谓赔罪,各取所需第65章 投喂,共骑马上第14章 安宁的贤惠论,沈家隐私第24章 公开秀恩爱,掷果盈车第62章 再次解围,穆芊芊的谋划第24章 进京,护短的蔚邵卿第52章 上张家第39章 所谓情侣,宣州大旱第81章 天晴的心事,因祸得福第39章 所谓情侣,宣州大旱第41章 与蔚家的交易第50章 安宁的新粉丝,丢脸的穆芊芊第45章 年礼第46章 不作不死,被搭讪第97章 农夫与蛇,重口味第70章 王对王,喜欢的情绪第73章 内贼?秘方泄露第17章 梦里梦外,双重身份第9章 掌掴大嫂第52章 紫萍报恩,文斗武斗第97章 农夫与蛇,重口味第2章 登徒子,情书到第96章 风水轮流转,配不上第8章 指婚下亲事定,谈谈情说说爱第46章 过年第11章 水落石出第30章 三嫂婚事,火烧杨家第73章 内贼?秘方泄露第21章 所谓的绑架与撕票第15章 赚钱啦第64章 瞒天过海第60章 逗比海贼,珍珠岛第12章 刻意针对,携手合作第56章 梅花休夫,刮目相看第13章 断绝关系第19章 福气之人第50章 对峙第59章 李南成亲第46章 不作不死,被搭讪第87章 算计婚事,赵小红失贞第14章 安宁的贤惠论,沈家隐私第62章 再次解围,穆芊芊的谋划第33章 状元楼,山雨欲来风满楼第38章 被退亲的郑克第31章 穿越的真相第94章 偏心的安宁,亲疏有别第65章 投喂,共骑马上第27章 苏岩之死,大忽悠蔚邵卿第8章 舅母怀孕,痛整恶亲第88章 点醒宅斗技能,借首饰受封县君安宁受伤第35章 沈少爷上门第59章 李南成亲第111章 他乡遇故知,英雄的徽章第16章 送别,吃醋第60章 逗比海贼,珍珠岛第78章 恶意中伤,打出去!第22章 三个秀才,梦中相遇第59章 沈以南送礼,遭遇海贼第42章 难民冲府,我弱我有理第82章 男友力的蔚邵卿,女子自强计划第40章 酿造葡萄酒第19章 福气之人第73章 狗咬狗,险些毁容的柳碧彤第3章 衣锦还乡,杀鸡儆猴第55章 周慧出嫁,以毒还毒第55章 周慧出嫁,以毒还毒第10章 会师长,不离不弃第22章 三个秀才,梦中相遇第5章 所谓自强,不育事漏第24章 公开秀恩爱,掷果盈车第12章 开撕族长第77章 祠堂开会,躺着也中枪第5章 痴心妄想第8章 指婚下亲事定,谈谈情说说爱第43章 舅舅的烂桃花第11章 南巡事,舍不得第110章 刻骨仇恨,遭遇熟人第73章 狗咬狗,险些毁容的柳碧彤第17章 安宁及笄,无师自通的蔚邵卿第14章 制作臭豆腐第13章 断绝关系第29章 安宁挖坑,恩断义绝第3章 两情相悦,晴天霹雳第71章 温泉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