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三福和四福两个,除了给铺子里头张罗原料以外,其余的大多数时候,都在街上溜达,要么去茶楼,要么去酒肆,要么去媒人馆,这些都是打听消息最快的地方。
两三天下来,吉祥家里头,对现在镇上的流言情况已经有了个大致的了解,镇上流传着的流言,和吉祥心中所想的基本上一样,是两个,一个是清水河有个傻闺女,一直没有人要的流言,在一个是镇上有家铺子里头的闺女,被省城人家的公子调戏,被三家纳妾又要嫁给小管事的流言。
傻闺女的流言,因为已经过了一年了,倒是没有什么人再提起,只有在有人找不到老婆的时候,才会有人说起还有这么个闺女,但是听说那户人家把傻闺女看得很重,不肯要上门女婿也不肯嫁不好的人家,起了那些心思的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被调戏的流言,因为才发生了几个月,倒是还新鲜着,因为镇子上新鲜事儿不多,这消息跟镇南新盖的大院子,新开的皮货铺子什么的一起被传的挺多,只是传话的人却并不知道,两个谣言传的是一家人。
“爹、娘,这风言风语虽然传的厉害,但说的大多数都是事实啊,咱们有没有办法堵了他们的嘴……”吉祥看着爹娘着急的样子,心中不忍,想着是不是就不管了吧。
“就算不能真的拿手堵住他们的嘴,也得想办法让他们把这事情给忘了啊,吉祥你还小,不知道这风言风语的厉害,要是爹娘早点想着把这事儿给了结了,就不会让你受这委屈了……”吉祥娘很是气闷,原来在村里头。有人敢说吉祥是傻闺女,吉祥娘都敢抄刀子砍到她们家门前,但是到了镇上,人人说话都是捕风捉影的,也不说是谁,也不说明白了是什么事儿,都是听说,都是可能,都是别人说的,抓不到源头。找不到主谋,这样的情形让吉祥娘心里头憋着的那口气,是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就像是用软刀子在割自己的心一样。
“娘,吉祥不委屈……他们那些说话的,不都没说是谁么?吉祥不认那人是自己,他们还能怎样?!何况被人说了就说了。有不少块肉,只要咱们自己的日子过得红火了,还怕他们说不成!”吉祥心中也不好受,虽然他们传的谣言是事实,但这是都是吉祥受到的委屈,这事儿委屈一次就够了。风言风语的却一直持续没个头,这让吉祥很是郁闷。
“话虽然这样说,娘心疼你啊!”吉祥娘把吉祥搂在怀里头。痛心的说道。
“娘,叶夫人没提起这事儿的时候,咱们一家子不是过得好好的么?我看啊,咱们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要是发现了到底是谁把这事儿透漏出去的。咱们冤有头债有主,就找那做坏事的人去!”吉祥眼神微冷。想起那之前传了自己闲话的媒婆子,要真是她们,就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好,吉祥,我们都帮你找,要是找到是谁,咱们肯定不能让她好过了!”大福他们被激起了血性,想要欺负自家妹子,用旁人好说闲话的毛病中伤自家人,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之后的日子,吉祥在铺子里头卖东西的时间变多了,听着各个客人在铺子里头说的话,还有大福他们,也都暗自打听着消息,众人心里头虽然焦急,这事儿却已经出了好久了,想要堵住悠悠众口已经是不可能,只能另辟蹊径把这事儿给遮掩过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个人打听到的消息拼拼凑凑起来,还真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点,这问题的关键点,是两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两个媒婆!这两个媒婆,一个是要被吉祥撞到了以后弄脏了衣服的,另一个是要给吉祥大伯说小妾,被吉祥家撵出门去的。两个人都是跟吉祥家有怨的,在镇上也还都有些小名气,李朝歌想要跟吉祥提亲的时候,跟李夫人面前说吉祥坏话的那两个媒婆,也是他们俩,还有跟着鲁二公子上门提亲的,也是其中的一个胖的,还有三福四福出门的时候,被叫到一家媒人馆里说事情,说出闲言闲语的,还是她们俩中的一个……
“什么,罪魁祸首竟然是两个媒婆?!” 吉祥爹爹愤怒的瞪大了眼睛,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往出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敢说我闺女的闲话,看我不砸了她们的媒人馆!”
“走,我也跟你去!”吉祥娘说着就要往出冲,她要去厨房拿两把菜刀,砍了敢说吉祥闲话的媒婆!
“大哥二哥,你们快拦住爹娘啊,这么跑出去要出事儿的!”吉祥看着一家子都太愤怒了,当下不由自主的喊道。
大福他们也都气得不行了,本想要一起跟着爹娘冲出去找那两个媒婆算账,被吉祥连哭带叫的这么一喊,顿时心疼起来,帮着吉祥拉住了自家爹娘。
“爹,娘!你们冷静一下,咱们这么冲出去,不是坐实了他们嘴里头说的人是我了么!”吉祥拦住自家爹娘,“咱们报仇也不急于这一时,她们敢这么黑我的名声,我自然是不能放过她们,但是也不能把爹娘搭进去啊!”吉祥急急的说道。
“我听说,她们两个都不是干净的,经常做些逼良为娼的事情,咱们要是抓到了这把柄,把他们告上衙门去,到时候她们说的话,自然就没有人相信了!”吉祥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吉祥爹娘看着自家闺女急的要流泪的样子,也不再激动,放松了要冲出去的力气。
“你说,她们逼良为娼过?”吉祥爹咬着牙说道。
“是!昨天我听在咱们家说事儿的一个媒婆说的,据说她跟那两个媒婆不对付,那两人老是抢了她的生意,这回她在跟人家说亲的时候,其中一个又来抢生意,她急了这才说出来这样的话。”
“好!那咱们就去查,这两个媒婆要是不好好的整治一下。怎么对得起吉祥受的这么些委屈!”吉祥爹爹悲愤的说道。
“好!爹、娘,咱们仔仔细细的查,既然都能查到伤了我名声的人是他们两个,自然也能查得到她们犯了什么事情!咱们就细细的查,把她们的老底查出来,然后送到衙门去……爹,娘,你们可不能冲动,你们要是真伤了人,让吉祥和小五怎么办啊……”吉祥一边安慰着爹娘。不让他们冲动,一边又怀柔着,让他们好好考虑。加上大福他们的劝说,总算是把爹娘劝说住了。
只是,吉祥面上看着是劝说住了自家爹娘,自家的哥哥们却没有被劝住,妹妹受了委屈。哥哥能不闻不问么?自然是不能!在吉祥一家子悄悄的查着两个媒婆做的坏事的时候,她们的家里头也在接连不断的倒着霉,今天走在路上被石头打破了头,明天无缘无故的被车刮到,后天媒人馆不知道怎么的就着了把小火,把脸熏得锅底一样黑……
就在吉祥一家子查这两个媒婆子的底子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大白天的时候,有一队衙役走进了那两个媒婆子开的媒人馆。二话不说就用镣铐锁了那两人。两人被衙役拖着,连滚带爬的被带到镇上临时设的大堂上的时候,吉祥家才得到消息,匆匆的也赶去看热闹。
只见大堂上,站着一个人。正是李朝歌,李朝歌跟坐在大堂上的县官老爷。告这两个媒婆私做牙婆的勾当,逼良为娼,害死自家远房表妹。李家可是镇上乃至省城都有名望的大户,竟然被两个媒婆害了李家的表小姐,难怪要抓到大堂上审问。
一顿板子下去,两个媒婆只得招认自己曾经卖了两批被拍花子拍来的小户人家的闺女到花楼里头,却坚决不承认自己曾经害死李家的小姐……此话一出,两人逼良为娼的名头算是做实了,围观的百姓顿时一片哗然!
堂上的李朝歌坚持认为她们害死了人,两个媒婆坚决不认,说自己只是卖掉了人,顶多算是个逼良为娼!只是李朝歌站在堂上坚持己见,两个媒婆跪在地上苦苦支撑,她们无权无势又是坐实了的逼良为娼的犯人,县官自是不肯轻饶,一声令下,三十大板就要开打。
闻讯赶来的吉祥娘,看着两个媒婆被褪下中衣以后露出白花花的屁股和大腿,就要开始打板子了,顿时叫了一声好!为了两个媒婆碎嘴子欺负自家吉祥的事情,吉祥娘可是没少生气发愁,恨不得咬下她们的肉,如今看到她们被打,自然是觉得解气的很。有了吉祥娘带头叫的一声好,私下里头跟两个媒婆有仇的,受过气的人们,也纷纷叫起好来,原本县官还怕自己打那两个媒婆惹了众怒,现在一看,这简直就是顺应民心了,当下也不犹豫,让衙役狠狠的打上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说多不多,却足以把两个媒婆打的皮开肉绽,啪啪几板子下去,两个媒婆疼得是嗷嗷直叫,嘴里头大呼冤枉,却没有丝毫的作用,等十板子以后,两个媒婆就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们白花花肥腻腻的屁股上,开始流出血来,染红了白色的中衣,却让外头叫好的百姓叫的更欢了。
吉祥看着堂上冷冷站着的李朝歌,又看着堂下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两个媒婆,忽然有种感觉,这李朝歌为的并不是所谓含恨而死的远房表妹,而是自己。看着堂上那直挺挺站着,看向县官的李朝歌,吉祥忽然有些茫然了……
两个媒婆被打得没有办法,招认了自己卖掉的闺女中,有人寻了死,她们两个偷偷找人把尸体拉到乱葬岗埋了,县官看两人认了罪,也不多说,让她们签字画押,收到木笼囚车之中,带回了县衙。
两个媒婆子逼良为娼害死人的消息,在清平镇上传播开来,这消息新鲜,劲爆程度远超之前的所有流言,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说这个消息,关于吉祥的消息,在这样的信息洪流里头,逐渐被冲淡消失,再也没有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