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珍珠似乎在棉被里发现了什么,她蹲下去,翻腾了下,又很快站起来,指着棉被喊道。
端翌抱着手,依然稳如钟一般身形不动。
这小姑娘也太欺负人了,明明是她往棉被里扔了什么好不好?
赵子获知道这是夜家的家事,他是外人,虽然有心护着夜萤,却不好在这时候开口,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这夜奶奶就是作死。
就象夜萤说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妖。
万一夜奶奶把事情闹大了,让村里人头脑发热,“哄”地一古脑跑到这里来,发生以前蔡家那样的事,赵子获无论如何,就得想法护着夜萤了。
不会象蔡家那么惨的,现在他也是成年男子了,有能力护着夜萤。
赵子获心内暗忖道,然后便偷偷往夜萤身边站,提防着夜奶奶。
夜奶奶这边才想消停点,没想到夜珍珠又发现了啥,夜奶奶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跑去,嘴里边喊道:
“你发现了啥?”
“不晓得,就是看到有东西。”
夜珍珠往后退,以便撇清嫌疑,只做无意中发现的样子。
“啊?是香囊。这香囊是谁的?”
夜奶奶在撕开的棉被里,被夜珍珠一指,才发现那里鼓起了一个小团,便手伸进去掏出来,竟然是一个压得扁扁的香囊。
香囊么?
端翌眸子一深。
这个小姑娘太不象话了,本来不想当场揭穿她的,现在看来……
“奶奶,是我的。”
夜萤看着夜奶奶手里举的香囊,那拙劣的针线和香囊熟悉的味道,她便老老实实承认了。
“好哇,原来真的是你和人合伙弄的纸人,肯定是和宝瓶合伙的是不是?原本还没有证据证明是你弄的,现在可好,这香囊是你的,还被缝在了被子里,肯定是你们弄纸人时无意中掉下的,连你自已都承认了!”
夜奶奶捏着那个香囊,气得浑身颤抖。
夜萤也眨着眼,一时没弄明白,为什么自已从前给端翌缝的香囊的残次品,会落在这棉被里。
不过,显然这个香囊的出现对自已极为不利,夜奶奶揪着这个香囊,已经对自已翻脸了。
“喜娘啊,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夜爷爷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顺利,事态眨眼间已经对他们这么有利,当即敲了敲烟锅里的烟灰,也顾不上抽烟了,背着手走过来道。
“啊?爹、娘,萤儿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不信,你问萤儿?这种事也不是想做就能做得出来,她怎么可能会这样的事?”
田喜娘没想到事态急剧恶化,婆婆竟然找到了夜萤“做扣”的证据。
有意思了!原来,老头子才是夜奶奶背后真正的主心骨啊?
端翌心里“啧啧”了两声,看来,接下去只要这两老还在新宅,自家小女人的日子不会好过喽。
夜萤这时听到夜爷爷也出声了,反倒不急了,沉下气来,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若他们居心不良,非得给自已扣上一个“做扣”的大帽子,大不了她也潜离这个村子,让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天下之大,还怕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夜萤这才真地领悟道:手里有了钱,心里都不慌的真谛。
当然,这只是被逼无奈的下策,和后世相比,大夏朝的户籍制度甚至更加严苛,她一介弱女子,就算想到别的地方落户,总要有一个出处和来历吧?
宝瓶和宝器之所以能顺利落户,那是因为有她做担保,而且与夜里正关系极好。
再说,在这里呆久了,夜萤已经在这里形成了自已商业圈的雏形,若是换个地方从头再来,难度极大不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份运气。
而且,退一万步说,她好好的日子,难道就要被这两个老厌物毁了吗?
夜萤眼里精光一闪,她就不信了,这两个变老的坏人,手无寸铁,无非是倚老卖老,就能断送她一手打起来的天下。
若是如此,她也不用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了,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被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人拿捏住。
“喜娘,这就是你们家长期没有长辈镇宅的恶果,你看看老大和老三家,哪里会出这样的妖蛾子?
这‘扣’不管是不是阿萤做的,把我们赶出新宅的目的性很明确,还好我们及早发现,没有酿成大错。喜娘,这宅子里没有长辈就是不行。
既然家境好转,孙儿媳妇也很快就要进门了,喜娘你以后内宅的事,还是要撑起来。我和你娘,也会帮你多看着点。这件事,反正都是一家人,就此揭过不提。但是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我们二老少不得辛苦一些,替你们把持着家务。”
田喜娘还听得蒙蒙的,还没有从女儿与“做扣”这件事“真有”牵扯中回过神来。
她想起蔡家全家被吊在树上泼粪的惨样,想起村里人对蔡家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扭曲变形脸庞,不由地激灵灵地打了几个寒战。
没想到,这时候公爹出场了,说的几句话,似乎是要把这件事压下来的意思?
田喜娘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爹,你说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再也不提了?”
“嗯,都是一家人。出了这样的事,对全家都不好。我只是提醒一下,不管是谁做的,今后若是再发现,我必报给里正,实在不行,就交村里长老们裁决,到时候,就不是这么轻飘飘揭过的事了。”
夜爷爷不说话则已,一说便是正气凛然,好象代表着人间正道似的,听得田喜娘都要荡气回肠起来:
“爹,如此这般太好了!我相信咱家以后没人敢再做这样的事了!不是,原本咱家就没人做这样的事!”
田喜娘语无伦次,一时间话也说不好了。
夜萤眼神一阵忽闪,她倒不相信,这件事就这么容易揭过了?可是只要夜爷爷一开口,夜奶奶就乖乖闭上嘴,这二位倒是万年的好搭档,哼哈二将。
夜爷爷轻咳一声,又开腔了,这次回到了他想要的正题上:
“喜娘,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如今计,只能我们做老的辛苦一点了。我和你奶奶要整肃家风,你把家里的账本拿来与我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