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百花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各显芳菲,似是早知春日即将归去,要把最后的生命绽尽。漫天的柳絮随风飞舞,如雪花般洒落人的肩头,莫名添了一丝愁绪。
这个时候,大眉山下的临家村比往年变得更加热闹,但是老临家和溪园却更安静了,似乎家里走了一个人就像少了一片天。
“唉——”自从两个月前临青溪离开之后,叶氏就经常唉声叹气起来,想念孙女的焦灼心情日夜折磨着她。这孩子,离家这么久,连信也不写一封。
“阿奶,回来了,回来了!”临青木突然跑进院子里大声喊道。
叶氏猛地一惊,慌忙站起来问道:“溪丫头回来了?”
临青木喘着气,摇摇头说道:“不是的,阿奶,是妹妹身边的木槿和铃兰回来了!”
听到这里,叶氏的心又沉沉地落了下去,有些失望,原来不是溪丫头呀。
木槿和铃兰告诉老临家的人,临青溪在外游历了两个月后,已经去京城了,因担心家里的诸多事情,就让她们两个先回来帮忙照顾溪园,同时告诉家人,她在外很好。
临远山、临忠国和叶氏他们听到木槿和铃兰说临青溪去了京城,心总算安了一半,毕竟京城她去过一次,在京城也有认识的人。
不但老临家的人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听到临青溪有消息的陆志明、卫玄、余为和淮绍之等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们也都在找临青溪,可是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找不到。
只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临青溪的确是在赶往京城,只是她去的不是楚国的京城,而是吴国的京城。
吴国与楚国乃一江之隔,其疆土要比楚国大一半,物阜民丰,兵强马壮,其国力是楚国无法比的,土地更是十分富饶。
临青溪之所以要去吴国的京城,是她让白桦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听说,富得流油的吴国有一个荒唐王爷,要在三个月后吴国京城的万香阁举办一场斗香擂台赛,胜出者将有十万两的黄金。
十万两黄金也许对于吴国的很多有钱人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生在楚国的临青溪来说,这是一笔能让她为之一搏的巨款,更何况她手里真得有最顶级的奇香。
从楚到吴约有三千多里,如此遥远的路途要想从云州赶到吴国的京城,临青溪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走一个月的陆路到达楚国最北边的烟城,然后再从烟城改走水路渡过两国之间的关江,之后到达吴国的边城南垂,最后从南垂赶往吴国京城。
临青溪和白桦等人日夜兼程,总算到达了楚国烟城最大的关江码头。
吴楚之间历来有盟约,两国之间可以通商,只不过他国商人进入自己的国家检查较为严格,这是以防他国奸细以商人之名刺探消息。
古代不像现代有先进的高科技可以查探一个人的真实身份,而且伪造一个假的身份证明也不容易被识别出来,尤其是三年大旱之后,楚国县衙备案上的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或者身居何处。
所以,临青溪很容易就弄到了几张真的路引,但却不是她的真实身份。对外,她是白桦的侍童,白桦和茉莉假扮一对出外做点小买卖的商人,白杨是随行挑夫,蔷薇是茉莉的贴身侍女。
关江码头是烟城最大的客运与货运集一身的码头,这里是临青溪一路行来发现最热闹的一个边城之地,而且江上停着好几艘大船,很多专门在码头装货、卸货的工人正在船上船下地忙碌着。
“少爷,我已经专门打听过了,像咱们这样携带货物不多的商人可以搭乘官船,官船是半月一艘,今天正好有官船要去南垂,咱们走吧!”白杨挑起货物,带着白桦和临青溪朝着官船的方向走去。
只是,等到他们走到官船的地方时,却被告知官船已满,要坐官船去对岸只能再等半月,而且很快官船就开走了。
“这位兄台,今日要出发去南垂,不坐官船还有何种办法?”身旁有一位同样没坐上官船的中年商人,白桦见他只是有些遗憾,但并没有急色,于是就问道。
“没有官船可坐,那就多花点银子去做私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很多商人都往吴国跑!”中年商人最后嘀咕了一句。
“请问这位兄台,哪里有私船可以坐?”白桦又问道。
“看你们像是第一次出门做生意,这码头上除了官船剩下的都是私船,你们可以问问哪一艘是今日要去南垂的,看人家愿不愿意捎带你们一程。我几日后去南垂也是没事的,倒是不急。”中年商人憨厚一笑说道。
“多谢兄台相告,在下这就去问问!”白桦也是友好一笑说道。
临青溪怎么说也是侍童,她要去问,但被白桦拦下了,于是问船的事情还是交给了白杨。
只是问了一圈下来,不是这两日不走的,就是船上货物已满,无法搭乘他们的。
“那边不是有一艘很大的船吗?你有没有去问?”白桦见码头上不知何时又停靠了一艘大船,而且有人正在忙着往船上一箱箱地装东西。
“那艘船咱们就别想了,听说这是吴国一个什么公子的船,船上只装他们自己从楚国买来的货物,从不让外人上船。而且我看船上的守卫武功都极高,并不在少爷和我之下,咱们还是换乘别的船只吧。”白杨低声对几人说道。
临青溪出门是要做生意的,并不想招惹什么人,只是时间紧迫,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进入吴国,早去一天总是好的。
“快叫你家公子出来,就说我家王爷今天要坐这艘船去你们吴国,让开,快让开!”码头上突然停下几辆装饰的过分华丽的马车,奇怪的是,马车的后边还用铁链拴着六个蓬头垢面的男女。
“我家公子说,自家船今日不招待外客,对不住了,请搭别的船!”船舱里走出一个精壮的男人拱手对那群气焰有些嚣张的人说道。
“滚!我家王爷坐你们的船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可知我家王爷是谁,那可是尤挞国鼎鼎有名的果伦王爷。”一身横肉的侍卫声音更大了,还有着谁都能听到的洋洋得意。
“尤挞国是哪里?”临青溪看那群人的身材很像以前在书中看到过的野蛮部族里的人,而且这都到夏天了,他们身上还有兽皮呢。
“尤挞国是与楚、吴两国相连的一个小国,但他们民风野蛮,作战凶悍,而且战马是最厉害的,所以虽然国家小,但却不容小窥。”白杨在京城听说过尤挞国的一些事情,但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那些被铁链拴住的人应该是那位果伦王爷的奴隶。”白桦对尤挞国也有一些熟悉,他只是不知道这些尤挞国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楚国的边城。
“奴隶?怎么还会有奴隶?”临青溪又看了一眼那些被铁链拴着的人,他们的双脚、双手早就血肉模糊,一定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们才活下来的。
“我听说尤挞国一直都有奴隶买卖,别看他们国家小,其实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白杨看到那位下了马车的果伦王爷一眼,此人不但身强体壮十分彪悍,而且武功也不低。
就在这时,船舱里又走出来一位书生模样的人,他亲自下船迎接果伦王爷,而且一脸谄媚笑容,还不停地赔礼道歉。
“这个什么公子,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刚才还说不让外客上船,这一转脸就如此低声下气请人家上船,真是虚伪。”蔷薇有些小声不忿地说道。
谁知,蔷薇这边声音刚落下来,那位去而复返的书生模样的人就站在船头大声说道:“我家公子今日请到贵客,心情十分好,所以还有哪位要搭船去南垂的,现在就可以上船了,我家这船很快就开走了。”
连着吆喝了两遍,也不见有其他人上船,不是没有急着去南垂的人,而是久在吴楚之间做生意的人都知道这艘船主人的大名,这船还是不上为妙。
但是临青溪是第一次来烟城,也是第一次要去吴国,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搭上这一艘船又如何!
于是,在那位书生模样的男子正打算走回船舱的时候,她猛地举起手臂,大声喊道:“等一等,我家要搭船!”
白桦和白杨已经来不及阻止临青溪,再说,就算他们不想临青溪搭上这艘船也没办法,真正当家作主的可不是他们。
“那你们快上来吧!”船上的书生明朗一笑,心中却暗想,这些人定是第一次出门到烟城做生意。
走上船之后,临青溪发现这艘船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船舱内部虽然简单但却很有韵味,而且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香味。
白桦和茉莉对那位书生道过谢之后,就在船舱的船厅一角坐了下来。舱内一共是上中下三层,下层是装载货物的仓库,中层是一览无余的宽敞船厅,上层应该是用于休息睡觉的地方。
茉莉和蔷薇都是没有坐过船的人,所以船开了没一会儿,她们就脸色苍白起来,临青溪估计她们是晕船了。
“少奶奶,您没事吧?”临青溪有些关心地问道,这坐船不是一日两日,听说要半个多月才能到达吴国。
“我……我没事!”茉莉忍着不吐。
临青溪只顾着赶路,忘记了茉莉和蔷薇有可能晕船的事情,早知道她就配一些治疗晕船的药丸,可现在上了船已经没办法了。
“几位,我家公子说,船上空房间多,几位可以先去休息,这是一些可治晕船的药丸,几位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先吃下。”从船舱上层走下来一位绿衣娉婷的少女,笑意盈盈地对白桦和茉莉几人说道。
“多谢你家公子,能够让在下几人搭船已经是万分感谢,不敢再麻烦主人家!”白桦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位姑娘,我……没事,忍一忍就好了!”茉莉也拒绝道。
绿衣姑娘笑道:“几位别客气,既然你们上了我家公子的船,就是我家公子的客人,哪有主人怠慢客人的道理,房间已经为几位准备好了,我看这位夫人和这位姐姐怕是晕船厉害,这去南垂还有半月路程,船上又无大夫,还是快点去房间休息,放心,这药丸是无毒的。”
“姑娘说笑了,头次出门做生意就遇到好心人,在下已经非常感激。只是……唉……那就多谢你家公子和姑娘你。”白桦不再客气,既然人家好心好意让自己住船上的房间,就是不想想他们几个,也要想想临青溪。
治疗晕船的药丸茉莉和蔷薇也吃了下去,实在是晕得难受,没想到药丸吃下去之后,她们的晕船症状真得好了很多。
那位绿衣姑娘给他们在上层的尽头找了两个虽然小但却比较隐蔽的房间,而且离其他里面明显有人的房间要远一些,并且好心告诉他们尽量不要出门,每日会有人给他们送饭、送水。
“这位船的主人还不错,不但让咱们搭船,还管吃管住,而且一文钱都不要,怎么还有人怕上这艘船呢?”不再那么晕船,蔷薇的脑子就开始动了起来。
“可能这船的主人威名太盛,所以熟悉他身份的人都怕了吧!”临青溪一只耳朵在屋里,另一只耳朵正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大家这些天赶路都累了,你们先休息吧,我和白杨守在这里。”虽然船的主人给了他们两个房间,但出门在外要万分小心,更何况这船上的人也都不简单,白桦决定和白杨守着她们几个女的。
接下来的五六天,临青溪几个人除了上茅房一步也没有出房门,每天早中晚都有人给他们送饭,伙食也不错。
在船舱的小房间里憋了好几天,临青溪有些闷了,趁着上茅房的时间,她偷偷地跑到甲板上透透气。
波光粼粼的江水一眼望不到头,放眼望去,有点点白帆飘动在远处。只顾欣赏江水浩瀚的临青溪,没有察觉到危险已近。
“哪里来的毛孩子,给我滚!”
突然身后一个大手抓住了自己,接着临青溪就被狠狠地甩开了,因为她身轻又不会武功,就觉得自己被抛到甲板上空,静等着自由落体。
不会自己就这样被摔死吧?这个问题还没想完,她就猛地落下来,然后被另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接住了,并且被安稳地重新放在甲板上。
等到晃晃脑袋站定,临青溪发现救自己的是第一次在大船上出现并拒绝果伦王爷的那个男人,而把自己扔到空中的是果伦王爷身边的那个嚣张侍卫。
“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至于下此狠手吗!”男子明显很气怒那个侍卫的行为。
“什么孩子不孩子,他挡了我的道儿,我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你管不着。”侍卫一看是和自己作对的男子,声音就更嚣张了,隐隐加着挑衅。
“这里不是尤挞国,他也不是你的奴隶!”男子似乎提到“尤挞国”三个字,声音中有着恨意。
“董鹰,回来!”
明明是夏天,可这声音却让临青溪觉得冬天来了,世上怎么会有人的声音这么冷,又阴森森的?
董鹰收起眼中的杀气,转身回去的时候,顺便一手拎着临青溪,然后恭敬地走到一个少年的身后,并且以保护的姿势让临青溪站在他的身后。
虽然只是看了那少年一眼,但临青溪就彻底地呆住了,不是她没见过美男,卫玄、沈瀚、余为,包括自己的几个哥哥,那都称得上是顶级帅哥,可比起眼前这位少年的长相,他们还是稍差那么一点点。
一扫而过,他英挺的眉,深邃的眼,冷玉般的脸,还有他那慑人的眼神,都让她印象深刻。最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一样。
“寒霄公子,你不是说这船上没有其他客人了吗?他们是谁?”果伦王爷大踏步地从上面走到船厅问道。
这时,少年身旁的一位白衣公子笑着说道:“果伦王爷,这是舍弟寒阳,年少不懂事,王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寒阳,还不快点进房间去。”
临青溪看到这个叫寒阳的少年只是轻轻看了一眼白衣公子,那眼神犹如冰刀,明显白衣公子后背抖了一下。这感觉太不像哥哥和弟弟了,倒像是主子和属下。
“慢着,本王可从未听说过寒霄公子有个弟弟,你们吴国人做人做事就如此不光明磊落吗?”果伦王爷在尤挞国众位皇子、王爷之中地位最高,不是光凭他的武力,他也很聪明。
“王爷,寒阳的确是我弟弟,只是他很少出门,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您到了吴国一打听,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寒霄的弟弟确是叫寒阳,只不过不是眼前这位冷傲少年而已。
可能是寒霄说得十分真诚,而且言语之中又对他十分恭敬,他的态度让果伦王爷很受用,所以也只是对着叫寒阳的少年冷哼一声。
“他是谁,本王没兴趣,刚才你说找人陪本王赌一把,人呢?”果伦王爷最大的爱好就是赌,只是通常他赌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
“王爷,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这时,又从上层慌慌张张走下来一个人,只见他边穿外衣,边笑着对果伦王爷说道,竟然是那个书生模样的人。
“就你,你不过是个下人,寒霄,你和我赌一把!”果伦王爷直接在厅中坐下,然后让寒霄和他赌。
“王爷,寒霄就是个生意人,不会玩骰子。”寒霄嘴上笑着,眼睛里的神色却有些变冷了。
“本王也不会玩,再说,咱们今天不玩骰子!”果伦王爷奸笑着说道。
“那王爷想玩什么?”寒霄问道。
“玩人!”果伦王爷说道。
临青溪一直站在董鹰的身后,白桦和白杨听到下面的动静,而且一直不见临青溪回来,就打开门出来了,然后就看到临青溪站在别人身后,他们也慌忙走了下来。
董鹰前面的少年冷冷地看了一眼果伦王爷和寒霄几人,然后就打算上去,董鹰也跟着他走,临青溪自然也跟着上楼,她不掺合不该掺合的事情,谁知那果伦王爷偏偏和她过不去,刚走两步,她就被喊住了。
“你给我站住,这船上不是我的人,就是寒霄的人,你来当庄家。”果伦王爷经常有些出其不意的点子,早在临青溪他们上船时,他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也知道他们不过是搭船的小商人。
“这位王爷,这位公子,我家侍童不懂事冲撞了几位,还望几位多担待,这样,我来当庄家如何!”白桦担心临青溪的安危,主动站出来说道。
董鹰转身看了一眼临青溪和白桦想说什么,但是走在他前面的少年,身上的冷气更重了,他只好咽下口中的话,脚步有些重地跟着少年上去了。
寒霄请临青溪他们上船,原意不过是不想为了果伦王爷一个人坏了规矩,到时候让人家说他太过巴结尤挞国的人。
只是,在码头上只有临青溪这一家愿意上船,上船之后他就让人安排他们在上层最里面住下,没想到还是把他们牵扯了进来。
“不用你,就他!”果伦王爷非要让临青溪这个小孩子当庄家。
“我……我……我什么都不会!”临青溪像是被吓得结巴了起来。
“大胆,王爷面前岂能自称‘我’,你是不是要找死!”刚才差点摔死临青溪的那位侍卫凶狠地看着临青溪喊道。
他这一喊,临青溪的眼泪就“扑扑嗒嗒”地落了下来,而且还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大哭。
一看临青溪吓破了胆,眼泪都下来了,果伦王爷和他身边的侍卫都哈哈大笑起来。
“坎巴乌,瞧瞧你把人家都吓哭了。真是卑贱、懦弱的贫民,哈哈。本王赏你一锭金子,捡起来吧!”说着,果伦王爷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在了地上。
虽然自己现在很缺金子,但临青溪不是没见过金子,也不是没有过金子,但像这样一锭的金子,她还真是没见过。
不过,人都是有尊严的,让她像狗一样蹲下来去捡嗟来之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我娘说,不能……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金子再好也是别人家的,我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挣钱养家。”临青溪故意抽抽噎噎地说道,然后还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寒霄不禁点点头,这还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不想果伦王爷再难为临青溪,他也知道一些果伦王爷的脾气。
于是他就柔声对临青溪说道:“没关系,你别怕,王爷是想公平和我赌一场,你就帮我们当一回庄家。王爷,不知,你想怎么赌?”
“本王算是客,你算是主人,怎么赌,你说了算,赌什么,可要本王说了算!”果伦王爷说道。
“就依王爷,我和这个孩子一样也是什么都不会,那我就和王爷赌骰子的大小,如何?”寒霄也在果伦王爷对面坐了下来,有侍从已经搬来一张长桌放在两人中间。
“好,就赌骰子大小。不过你输了,要把这舱底的货物给我,本王输了,就把身上的金银给你,一锭金子一箱货!”果伦王爷早就盯上了寒霄这艘船,也知道寒霄是个言出必行的商人,这舱底的货物用金银不一定买得到,他要赢回来。
寒霄犹豫了一下,直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好,就依王爷的意思。”
“坎巴乌,把骰子拿出来!”果伦王爷好赌,很多人都听闻过,也听说他随身都会带着两个狼牙骰子。
“文飞,你教教这个孩子如何掷骰子。”寒霄对书生模样的文飞说道。
“知道了,公子!”文飞让人拿来两个小一点儿的碗,然后把果伦王爷的狼牙骰子放进碗里,对口而合,来回扣紧摇晃几下,然后放在桌子上,他摇出的是两个六,一看就是高手。
果伦王爷看了文飞的手法,了然一笑,他就知道庄家要找个陌生人,否则他会输给寒霄这个奸诈的商人。
赌局正式开始,临青溪有些笨拙地开始摇骰子,第一局果伦王爷胜,第二局寒霄胜……就这样,一直到了天黑,两个人的胜负竟然是一样的,而临青溪的双手早就酸疼了。
很明显,在临青溪的眼中,这两个人都是玩骰子的高手,虽然她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但是寒霄和果伦王爷的耳力都十分惊人,而且暗地里都较着劲,所以堵了很久还是平局。
“这样玩下去实在浪费本王的时间,不如一局定胜负,本王要是赢了,你把这艘船舱底的所有货物都给本王,本王要是输了,就把所有的金银珠宝,还有那几个奴隶都给你,你敢玩吗?”果伦王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呵呵,有什么不敢的,就照王爷所说。”寒霄也不想和果伦王爷继续耗下去。
“公子,王爷,那要这一局是和局呢?”一直在旁观看的文飞说道。
“林安,这最后一局要是和局,本公子就给你十锭银子,当是谢谢你!”寒霄突然笑着对正揉着手臂的临青溪说道。
临青溪刚才对几人说自己叫林安,是楚国人士,跟着自家少爷和少奶奶出来往吴国做生意。
“要是和局,本王就给他十锭金子,另外把这六个奴隶也送给他。”果伦王爷原以为寒霄只是名气大一些的吴国商人,没想到他的耳力和内功都不在他之下,这船上又是他的地盘,自己是占不了便宜的,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寒公子,王爷,林安也是人家的下人,要奴隶没用,银子……金子……我……呵呵……我也要不了那么多。”临青溪有些傻兮兮地笑着说道。
“小子,赶快摇骰子,你以为老天爷真能让你摇个和局,别想美事了!”骰子是摇不出来和局的,赌大小,最后的赢家只有一个,文飞也想知道这最后到底是谁赢谁输。
临青溪当然知道两个骰子赌大小,是不可能有和局的,她也不过是再装傻一回罢了。
正在临青溪打算再摇最后一回骰子的时候,那名全身散发冷气的少年和董鹰又出现了,他们只是很安静地走到寒霄的身边坐下,眼睛朝外边看着。
少年的出现也只是引起了短暂的安静,很快果伦王爷就催着临青溪摇骰子。
摇了几下之后,临青溪将扣紧的双碗放在桌子上,可这次她发现桌子和碗都在微微地晃动,再看一眼桌子旁边的人,寒霄和果伦王爷的双手都貌似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这,该不会是电视上常演的那种用内力改变骰子点数的情节吧?真是活得久,看得多,千万不要被她猜准了。她分明看到果伦王爷的额头上都出了汗,寒霄虽然笑着,可神情也正经起来。
突然,果伦王爷不知受到了什么力量的驱使,猛地放开了桌子,双手捂住了胸口,像是强忍着什么痛苦一样。
“王爷,您怎么了?”身旁的侍卫赶紧扶着他问道。
果伦王爷不耐烦地推开侍卫的手,说道:“没事,开骰子吧!”
“开吧!”寒霄也吐了一口气,让临青溪掀开上面的碗。
白桦说的没错,这些人真是各个不简单,她可真是长见识了,就像在看奇异大片一样。她还是赶快掀开碗,然后老老实实地在房间里呆着吧,就是闷死也不出来了。
只是,真得拿掉上面的碗,她和在场的人都傻眼了,那两个狼牙骰子竟然是站立的,大小根本分辨不出来。
“和……和局?”文飞更是傻眼了,没想到他随口一说还真的是和局。
“呵呵呵,王爷,看来你我之间难以分出胜负,这最大的赢家倒是庄家了。”寒霄轻笑说道。
“没错,倒是浪费了本王不少的时间,我们走!”果伦王爷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王爷,这十锭金子和奴隶,您看?”寒霄在果伦王爷起身的时候问道。
“本王言出必行,坎巴乌,拿十锭金子还有那六个奴隶!”果伦王爷知道,和局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算是最好的结果。
寒霄的武功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自己还是小心一点儿好,不过是几锭金子和奴隶,对他没什么损失。
“林安,还不谢谢果伦王爷!”寒霄对还在盯着骰子傻愣着的临青溪说道。
“嗯?哦……谢……谢谢果伦王爷!”赌了这么久,这赢家还真的是她,难道自己踩到狗屎了。
“林安,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十锭银子。还有,你看自己鞋底干什么?”文飞让人拿出十锭银子给临青溪,同时发现自从果伦王爷离开之后,她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底看了又看。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自己踩没踩到狗屎,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狗屎运!”临青溪又是傻兮兮一乐。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那些奴隶都在船舱呆着,到了南垂,你就带他们走吧,这些金子、银子还是赶紧装起来吧,晚上可别笑醒了。”虽然寒霄和那个少年都在,但文飞没有一点儿下人的样子,和临青溪开起了玩笑。
“我……我不会笑醒的,呵呵,因为……因为我肯定睡不着,少爷,这银子和金子您先帮我拿着,太重了,我手疼!”临青溪揉着自己的手臂笑哈哈地说道。
“呵呵呵!”临青溪的这番表现又引来众人的哄笑声,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经历过赌局一事,临青溪果真没有再出过房间,而且果伦王爷和他的人也安静了许多。直到船到了南垂这边的关江码头,临青溪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少年和寒霄等人。
船一靠岸,果伦王爷就带着自己的人下去了,临青溪和白桦等人随后也下了船,白杨在码头上还找了一辆马车。
只是,果伦王爷给她的那几个奴隶,她是没打算要的。在船上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她就让白桦和白杨给他们打开了身上的锁链,然后上了岸,又给了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离开。
“主人,请不要赶奴离开,如果再被王爷抓到,奴就会被王爷杀死的。”一个女奴跪在临青溪面前乞求道。
“你们都是自由人了,果伦王爷无权再杀死你们了。我也只是人家的仆人,不能做你们的主子,你们还是走吧,我再给你们一锭银子,你们拿去买点衣服和吃的,想去哪里就去吧。”临青溪让白桦再给他们这些人一锭银子,然后也不管他们,扭头上了马车就走了。
因为有经商的通关路引,所以临青溪他们很容易就进入了南垂,在南垂休息了一天之后,他们买了一辆马车,问清楚了去吴国都城的路,然后就重新启程了。
只是,马车走了没多久,白桦和白杨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们,而跟着他们的人竟然是那几个奴隶。
临青溪让白桦和白杨先别管这些人,继续往前赶路,这次他们从官道改走了小路,半夜也没有进镇休息,就在镇外搭个帐篷。
那些奴隶也知道临青溪几人发现了他们,既没有上前打扰,也没有离开,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好在他们都洗漱换过了衣服,虽然脸上的奴隶印记没办法遮盖住,但是小路上也没多少人看到他们。几个人跟在临青溪的马车后面,倒像是专门护卫一样。
十几天之后,临青溪他们开始进入吴国一些较为发达的府城,再继续让那些奴隶跟在后面,恐怕就不合适了。
因此,这天晚上,临青溪依然选择野外休息,不过这次她让白桦把那些奴隶都叫到了近前。
四个男人两个女人,他们全都跪在了临青溪的面前,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已经敏感地猜出,临青溪并不是一个侍童那么简单。
“有了自由,你们为什么还不离开?”临青溪也实在想不通这些奴隶究竟要干什么,她都说放他们离开了,为什么他们宁愿做奴隶也不要做个自由人呢?
“主人,奴们一日是奴隶,终生就是奴隶,自由就是死亡,奴们想活着,还求主人给奴们一条生路,奴们什么都愿意为主人去做。”这些奴隶中,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说道。
自由就是死亡?这些奴隶是不是被压迫傻了!临青溪真想敲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那你们都会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们都擅长什么?”看来这些奴隶是打算黏上自己了,临青溪还真得要想想怎么安置他们。
“奴们四个,一个擅长射箭,一个擅长驯马,一个嗅觉灵敏,一个过目不忘,她们两个,会些拳脚功夫。”那个男人似乎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听得临青溪和白桦他们以为自己撞了鬼,果伦王爷会舍得把这些奴隶都送人?
“既然你们都这么厉害,为什么果伦王爷要把你们随意送人?还有,你们尤挞国的奴隶都能学习射箭和驯马吗?”临青溪的戒心又起来了。
“回主人的话,奴们六个并不是天生的奴隶,只是因为得罪了果伦王爷,他把奴们的家人都杀光了,还把奴们贬为奴隶。这次,他原本是要把奴们送给魔教毒药老人做药人的,尤挞国已经没有了奴们的家,如果主人不要奴们,再被他抓到,奴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尤挞国,像他们一样会射箭和驯马的人有很多,果伦王爷只是拿他们当做送人的礼物,甚至希望他们早死。
“我不需要什么奴隶,我就需要几个忠心的下人,如果你们能对我忠心,发誓永远不背叛我,那我可以考虑留下你们,并且给你们一个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临青溪觉得自己这次不仅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她还在鹬蚌相争的时候,好巧不巧地做了一回渔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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