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熏蒸,刺耳的蝉鸣声叫得人有些心烦意乱,没有一丝风刮过,临青溪觉得这种闷热太不对劲,似乎暴雨来临之前的节奏。
“那边怎么样了?”临青溪坐在稻园的凉亭内,桌前摆放着刚刚从果园里摘下的西瓜。
今天早上,辛漠阳带着董鹰来到了临家村,母子相逢的场面十分感人,但是父子相遇却依旧和几年前一样剑拔弩张。
“很奇怪,不知道焃昀公子和辛公子说了什么,他眼中对魔天的杀意已经减少了,现在最多的就是漠然。属下已经按照主人的吩咐将临家村的一座空院子收拾出来给魔天一家人住。”玉扇回说道。
“我知道了。茉莉,纳园女工赶制兵鞋的进度如何?”临青溪又问站在玉扇旁边的茉莉。
“回姑娘,女工们已经在加紧赶制,不过就算所有人都很努力地赶工,至少也要两个多月才能完工。”纳园女工虽然都加快了纳鞋底的速度,但是几十万双男式布鞋可不是说能做出来就能做出来的,就是布庄和线庄也要时间缓和。
“尽量加快吧。那几个人怎么样了?”临青溪问得是魏梓珍和巫凤儿派过来的奸细。
“她们还算老实,属下已经让她们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相信她们的主子也很快会知道。”茉莉挑眉一笑地说道。
“安排周密一些,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她们的主子能自动送上门。”临青溪眼中寒光闪过。
“属下明白!”
这几天,香絮和穆氏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而彤笙在临念水的带领下,性子也越来越活波,就是辛漠阳自从来到临家村之后,整天臭着一张脸。
处理完稻园的事情,临青溪回到了村里,她看到辛漠阳和焃昀两个人正站在自家门前,也不说话,就那样有些傻呆呆地站着。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就像两尊门神挡住了去路,临青溪奇怪地看着他们。
“临青溪,我有话问你!”辛漠阳看到临青溪出现,眉头皱了一下,冷冷地说道。
“你问吧!”辛漠阳有些兴师问罪的样子,让临青溪微微有些不悦,她似乎没有得罪他吧。
“为什么要让那个男人住下来?我要带着我娘和妹妹离开!”辛漠阳虽然不再是吴国的小王爷,但是他除了魔教教主的身份,他背后还有强大的金钱支持,足够保护自己的娘和妹妹不受伤害。
“不行!”辛漠阳的武功是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现在他的处境比她还要危险。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她们是我的家人!”辛漠阳很不想对着临青溪冷着一张脸,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内心的感情。
“辛漠阳,我也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你,给我过来!”临青溪不想自己争吵的声音被家里人听到,所以她直接拉着辛漠阳的袖子,走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临青溪,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家人,虽然我不再是吴国的小王爷,但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们。”辛漠阳故意板着脸说道。
“我知道你有能力保护香絮姨和彤笙,但她们也是我的家人,难道你看不出来,香絮姨喜欢呆在这里,也把临家村当成了自己的家。你不要以为带着她们离开就是对我好,对临家村好,实话告诉你,就算上官徽凝不找到这里来,我也是会去找她的!”临青溪对辛漠阳虽无男女之情,但她就是能从辛漠阳的一言一行中猜测出他真正的目的。
辛漠阳一直都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但是在她的面前,他总是会卸下防备,而他的眼睛会出卖他的心事。
辛漠阳也没有想到,临青溪竟然一下子就猜透了他心中的想法,他在吴国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处,吴国太后正在想法设法地除掉他。
为了不给养父母宁王夫妇惹麻烦,也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他假意断绝了和宁王夫妇的关系,又得知了亲生母亲还活在世上的消息,所以一路追到了楚国。
但他在来的路上也已经知道了上官徽凝的所作所为,更知道现在的上官徽凝不是几年前那个只会粘着他的刁蛮郡主,现在的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心狠手辣,并且武功高强。
他和她交过手,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已经不是上官徽凝的对手,而她的手下更养了一批死士,现在这些不但要活捉他,还要杀了他的亲生父母。
如果他们一家人都留在临家村,那么上官徽凝的人就会追杀到这里,临青溪和临青溪的家人就会受到连累和伤害,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临青溪受到牵连。
“临青溪,你和上官徽凝有仇吗?”辛漠阳从临青溪的眼神里看出了她对上官徽凝的无比厌恶。
“哼,我和她何止是有仇,简直就是血海深仇。你知道我爹的手掌是被谁割下来的吗?又是谁逼着我跳崖的吗?”临青溪看着辛漠阳冷声问道。
只要一想到那天在大雪中的绝望,临青溪所有的自制力都变成了难以控制的愤怒和恨意,她忍着报仇的心这么久,不是她不想一刀解决了那三个讨厌的女人,而是她不甘心,她曾经那么绝望,她也要让她们尝尝绝望到底的滋味。
“是上官徽凝?”辛漠阳的眼中杀气腾腾。
“没错,就是她!除了她,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叫魏梓珍,一个叫巫凤儿,当年就是她们三个抓走了我,还有我爹、我娘、念雨和念水。我不会放过她们的,而且静等着她们上门。”临青溪看着辛漠阳一字一句地说道。
“临青溪,我留下来!”就算这辈子不能娶临青溪为妻,但辛漠阳也要保护她不受伤害,更何况现在两个人有了共同的敌人,应该并肩作战。
“漠阳哥,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香絮姨和彤笙,这里是她们的家,也是你的家。”临青溪想起那些和辛漠阳共患难的日子,两个人之间的缘分真得很奇妙,但比起男女之爱,她更希望两个人之间能有浓厚的亲情。
“溪儿妹妹!”就算心中还有些抵触,但辛漠阳很清楚,他和临青溪这辈子注定只能做家人,既然是家人,他辛漠阳就会拼了命地守护着他们。
听到辛漠阳叫自己妹妹,临青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好似卡在她和辛漠阳各自喉咙里的那根刺没有了,现在的他们彼此都轻松了。
远处一直站着的焃昀也跟着微微笑起来,这次他很君子没有“偷听”,但看到临青溪脸上的笑意,他的心中亦是一暖。
次日清晨,乌黑的天上便雷声滚滚,到了中午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而且天空阴沉得像黑夜。
临青溪本打算去山庄里找焃昀谈些事情,但是到了山庄才知道,不但焃昀不在,就是常在他身边的火虎、火龙和火雀也不在。
“蓝罗,你知道火雀去哪里了吗?”不知道为什么,临青溪心里没来由地一阵不安,她其实想问的是蓝罗知不知道焃昀去了哪里,谁让蓝罗和火雀关系最好呢。
“主人,我不知……我不能说!”蓝罗张开的嘴又赶紧闭紧了,她答应火雀不说的,但是对着自己的主人,她又不想撒谎。
临青溪猜出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以前她对焃昀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可最近对他的关注度高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对于焃昀的事情似乎知道的并不多。
“说,我要知道!”临青溪脸色冷了下来。
蓝罗犹疑了片刻,不仗义就不仗义好了,她是不能对自己的主人撒谎,于是说道:“回主人话,火雀他们都去了眉牙峰那边的深潭,至于为什么现在去那里,属下真得不知道。”
深潭?那不是焃昀教她练功的地方吗?现在外边狂风暴雨,他们去那里干什么?临青溪本不想理会,毕竟这是焃昀的私事,可她就是有些坐立不安,终于起身也去了眉牙峰。
雨势越来越大,临青溪穿着防雨布改良后的雨衣,骑在马背上一个人朝着眉牙峰深潭而去,蓝罗、白狼几人原本想跟着,但是被临青溪阻止了。
一路狂奔到了眉牙峰,临青溪也不明白为什么心中有一股焦急感,等到她翻身下马的时候,火武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
“火武,发生了什么事情?”雨水已经模糊了临青溪的双眼,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对着火武问道。
“姑娘,请您先回去吧!”主人之所以这个时候躲到眉牙峰来,就是不想临青溪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就在这时,临青溪听到了不远处有一声震天响的虎吼声,而且还隐隐听到焃昀的声音。
“火武,让开,我要去见焃昀!”面对火武的阻拦,临青溪不退反进。
“对不起,姑娘!”火武的脸上有着焦急,他必须要拦住临青溪才可以。
但是临青溪虽然武功没有焃昀高,但是却被火武厉害,所以她不得不对火武动起手来,然后施展轻功到了深潭后边的一个密林里。
临青溪看到了焃昀的身影,也看到了火龙、火虎和火雀分别背对着他守着四个方向,而自己来的这个方向正是火武负责守卫的。
此刻,大雨倾盆,人的双眼都很难睁开,在浓重的雨帘中,临青溪看到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正站在焃昀的对边,而焃昀的手里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一直以来,在临青溪的眼中,焃昀虽然神秘莫测,但是他脾气温和、性情淡然随意、待人真切亲近,就算生气,也很少给人冷冷的感觉。
但是,当临青溪此刻一步步地靠近焃昀时,在风雨中她觉得现在的焃昀就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不,确切来说,他对眼前的老虎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渴望。
而且,他的眼神里满是嗜血的杀气,他柔和的面容、刚毅的表情全都不在,这样的焃昀是陌生的、冷酷的。
临青溪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看到焃昀突然朝着老虎猛扑过去,并且一下子跃上了虎背,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着老虎刺了下去。
老虎哪肯乖乖就范,它大声嚎叫着,疯狂地扭动身体想要把焃昀从背上甩下来,但是背上之人却猛地趴在流出血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吸起它的虎血来。
就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临青溪也吓呆了,焃昀的头发凌乱,身上有污泥和血迹,猛然抬起头看向她的脸上,正有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这样的他真像一个妖孽。
喝了虎血渐渐恢复神智的焃昀,身上有了暖意,内力也渐渐都回来了,此时,胯下的老虎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一掌就被他拍死了。
虽然满身狼狈,还被临青溪看到了自己最不愿让她看到的一面,焃昀只是瞪了临青溪身后的火武一眼,然后缓缓地朝着临青溪走来。
当焃昀抹着嘴角的血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不知为何,临青溪往后退了一步,但她这小小的动作,却让焃昀有些受伤。
走到临青溪身边之后,焃昀直接抱起她在雨中狂奔起来,等到临青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和焃昀已经躲进了眉牙峰的一个山洞里。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焃昀做好了坦白的准备。
“为什么?”临青溪慢慢恢复了理智。
不管焃昀为什么要喝虎血,她都觉得自己不应该表示出这样大的震惊,似乎自己的这种惊讶会让焃昀觉得有些难堪。
“有火折子吗?”焃昀笑着问道。
“有!”虽然临青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将怀里的火折子递给他,虽然下着大雨,但火折子她做了很好的防水处理。
山洞里有一些干柴,焃昀点了一堆火,他身上的衣服进入山洞没多久就用内力烘干了,而临青溪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湿多少。
劈里啪啦地响声在两个沉默的人中间响起,旺起来的火堆驱走了临青溪身上仅有的一点儿寒气,她还在等焃昀的答案。
就在她以为焃昀不会说的时候,往火堆里慢慢添木柴的焃昀缓缓说道:“正极大陆不只有巫族这样一个神秘的部族,其实在世人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很多的神秘部族存在。我爹曾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年侠士,他扶危济贫、惩奸除恶,又因为相貌英俊,成为很多女子爱慕的对象,其中就有我的娘亲。她曾是灵族的圣女,也是灵族族长唯一的女儿,灵族族人常年住在无人知晓的海岛之上,一直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接下来,焃昀告诉临青溪,那时候他的娘亲总渴望海岛之外的世界,听说在海岛外边有一个叫正极大陆的地方,那里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有,一年四季也十分分明,冬天还会下厚厚的雪。
虽然疼爱女儿的灵族族长派人出去给她买了很多海岛上没有的东西,但她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看。于是,瞒着所有族人,她偷偷出了海岛,来到了正极大陆上。
单纯的灵族圣女虽然穿着正极大陆上普通女人的衣裙,但是她绝美的容颜和灵动的气质还是招惹了很多人的注意,并且也遭遇了不少的危险。
就是在这个时候,义薄云天的少年英雄救了单纯善良的灵族圣女,并且日久生情,两个人甚至还私定了终身。
但是两个人的结合却惹怒了爱慕他们的人,就在灵族圣女怀有身孕的时候,她被自己进入正极大陆后认识的好姐妹下了一种难解的毒。
“那后来呢?”听到这里,临青溪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爹带着我娘回到了灵族,族人们不但没有责怪我娘,还宽容地接纳了我爹,并且在岛上为他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虽然,灵族的长老替我娘解了毒,但是她这一生也不能再离开海岛,而我从生下来身体里就有毒,只有被万命丹喂养过的虎血才能帮我清除毒素。三境老人其实是我爹的朋友,他找到了一种更快的办法替我清除体内毒素,那就是让老虎吃下万命丹,并且激发出它体内的斗志,然后喝下热的虎血。这两年我一直都在用这种方法,现在发病的时候不再那么疼了,而且发病的事情也延长了。”焃昀笑着说道。
临青溪见他说得这样轻松,心里就有些难过,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在遭受痛苦,就算是灵族族长的外孙又如何,就算什么都不缺又如何,可他忍受的痛苦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那害你和你娘的那个女人呢?既然她会下这种毒药,那说不定她有解药呢!”临青溪说道。
“她看着我娘喝下那杯毒茶之后就彻底地失踪了,这些年,我和我爹都派人在正极大陆上找过她,但是都没有找到。我想,她要不是死了,就是再也没有在正极大陆上出现过,否认,我早就找到她了。”焃昀之所以不断地暗中发展和强大自己的势力,就是要找到那个恶毒的女人报仇,还有就是找到解药,这不仅是为他,更是为了他的娘亲。
焃昀说的话,临青溪相信,他的手底下高手如云,而且探查消息的本事比她的人还要厉害的多,如果那个害他娘亲的女人真得还在正极大陆上活着,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你知不知道你种的是什么毒?三境老人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解毒还需要喝活得虎血,临青溪怎么觉得太诡异了呢。
焃昀摇摇头,每当旧疾发作的时候,他就变得不再像他,好在那些曾经最狼狈和最疼痛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虽然还会疼,但时间越来越短,他很快就会好的,而且和临青溪生十个八个孩子就不再是只想想了。
临青溪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她身边的玉扇医术自然比不上三境老人,而连三境老人都想不出更好办法的病,她和她的人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那你现在会多长时间复发一次?”临青溪关心地问道。
“二年!”焃昀也没想到今天会旧病复发,而且还这么巧被临青溪看到了。
“以前呢?”临青溪又问道。
“半个月!”焃昀淡淡地说道。
临青溪很难想象焃昀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虽然没有看到他发病时疼痛难忍的样子,但是她相信那一定是很疼很疼的,不由地,怜惜之情就升起来了。
“溪,我有些累了,你在旁边守着我一会儿,可以吗?现在外边的雨很大。”焃昀扭头看了一眼外边还在下着的大雨说道。
“好,你休息一会儿,等到雨停了,咱们再走!”看出焃昀脸上的疲态,临青溪也不想他刚刚和老虎搏斗完就冒雨回去。
只是,焃昀猛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躺在,而且顺势就把头放在了她的腿上,也不嫌弃身下就是冰冷的石头。
“没有枕头睡不着!”焃昀说完就闭上眼睛睡起来。
临青溪本想说什么,提起的一口气又缓缓地松了出来,当枕头就当枕头罢,看在他现在是半个病号的份上,自己就不和他计较太多了。
大雨一直下到晚上也没停,而临青溪守着躺在她腿上的焃昀也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火堆还烧得旺旺的,而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和焃昀相拥而眠了。
她的警觉性竟然没这么低,不可能自己什么时候躺在来的也不知道,但这种状况,她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焃昀还在沉沉地睡着,右手给她当着肉枕头,左手搭在她的腰间,两个人身上盖着焃昀的外衣,而自己的一双手臂蜷缩在焃昀的胸前,额头抵着他宽厚的胸膛,耳边是他均匀地呼吸声。
临青溪想要轻轻地从焃昀的怀抱里起来,但是她刚刚动了一下,焃昀闷哼一声,双臂一紧,又把她紧紧地圈在他的怀里,自己的一张脸直接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男人独有的气息让临青溪脸红心跳,她不是什么小女生,但此时却有一种小女生的情怀,嘴角挂着淡淡甜甜地笑。
这种悸动的感觉在现代那个男人身上没有过,在楚玄、景修和辛漠阳身上也没有过,只有他——焃昀,他让她感受到了这种压抑不住的甜蜜笑容。
她想,这次她是真得爱上一个男人,而不仅仅是喜欢。没想过这么快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也没想过自己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可是,爱了就是爱了,又有什么理由呢!
此时假寐的焃昀自然不知道怀里女人的想法,如果他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就不会这么压抑和煎熬,更不会莫名吃了很多飞醋。
而临青溪在确定爱上焃昀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她考验未来夫君的漫长旅程,也开始了她略显“变态”的折磨心爱男人的甜蜜过程,谁让她是一个不懂爱、更不会爱的女人呢!
临青溪使劲挣扎了一下,但是焃昀的手劲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出来,索性心一狠,直接抬头朝着焃昀的手臂狠咬一口。
“哎呦!”焃昀并不觉得疼,但他知道临青溪有些生气了,她可不是寻常女子,肯定是猜出了自己在假寐。
“你和我怎么会都睡在这里?”临青溪故意瞪着焃昀问道,但此时的她在火光中发红的小脸,有说不出的妩媚和娇嗔。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是躺在你腿上睡得,难道是你自己……”焃昀看着临青溪很无辜地说道。
“不可能!”她自己做过的事情,她会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肯定是焃昀搞的鬼,要不然他身上的衣服会自动脱下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那我也不知道了!”焃昀打算耍赖到底。
“你——无赖!”临青溪才不相信焃昀现在说的话。
看见临青溪似乎真得生气了,焃昀赶紧起身去哄她:“溪,别生气了,饿不饿?咱们回家吧!”
“还下着雨呢!你好点了吗?”临青溪不过是小女孩心态在作怪,但很快她就开始担心焃昀的身体。
“我没事,雨快停了,走吧!”焃昀笑着说道。
火龙四个人一直都守在外边,洞里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不知道,但是明显从山洞里面出来之后,两位主子之间的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回到山庄之后,临青溪也很难在入睡,心中藏了一个人,这种感觉和以前太不一样了,几乎占满了她所有的心思。
第二天,心烦意乱的临青溪回到了丽水湾临家村,她已经接到消息,上官徽凝很快就要到云州了,而自己和她也有一笔账要好好算算。
“小姑姑!”彤笙见到临青溪之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疏离感,而且她开始在临念水的“逼迫”下也喊临青溪为“小姑姑”。
“彤笙,有事吗?”临青溪正在稻园的院子里呆坐着,彤笙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姑姑,我来学绣花。”彤笙还住在小渔村的时候,香絮就经常告诉她,她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特别能干的姐姐,而且绣花绣的可好了。
临青溪这才记起前两天说要亲自教彤笙湘绣的事情,而且她纠正了彤笙很多次,不要喊她“小姑姑”,因为她这个妹妹喊她“小姑姑”,那辛漠阳岂不是也要跟着喊她“小姑姑”,只要想一想那种场面,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彤笙,让你跑慢点怎么不听!”彤笙后边还跟着辛漠阳。
“哥哥,你也要跟着小姑姑学刺绣吗?”彤笙睁大大眼睛看着辛漠阳。
自从兄妹两个相认之后,辛漠阳就把彤笙疼在了心坎上,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连带着和魔天一样,也对老临家的临念水起了防备之心。
临青溪也没想到,酷酷的辛漠阳有一天也会这么宠爱自己的妹妹,这两天,在香絮和彤笙的努力下,辛漠阳和魔天的父子关系也慢慢好了起来。
“我不学!彤笙,叫姐姐!”辛漠阳和临青溪的想法一样,他也不希望彤笙喊临青溪“小姑姑”,这几天几个人之间的辈分彻底乱了。
“可是念水哥哥……”彤笙只要想起临念水交代给她的话,就开始有些犹豫。
“你是听我这个亲哥哥的话,还是听那个臭小子的话!”辛漠阳板起了冷脸。
看出彤笙的为难,临青溪也恼了,她瞪了一眼辛漠阳,不满地说道:“什么臭小子,那是我侄子,他有名字,叫临念水。再说了,彤笙愿意叫我什么就叫什么,是她的自由,你就是她哥哥也管不了。”
“临青溪,别以为你比我小,我就要让着你,笨蛋,彤笙要是喊你侄子叫哥哥,那我喊你什么!”辛漠阳觉得他和临青溪之间还是喊什么“哥”、“妹”地不习惯,直接叫名字,心里更痛快。
“喊小姑姑喽,我的大侄子!”临青溪也发现和辛漠阳这样吵来吵去的感觉更像一家人。
“臭丫头,你找打是不是!你应该喊我哥!”辛漠阳也使劲地瞪了一眼临念溪,但是没什么威慑力。
“不喊,偏不喊!辛漠阳,辛漠阳,辛漠阳!”临青溪故意冷哼着说道。
“临青溪!”辛漠阳很有气势地走近临青溪。
焃昀走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临青溪很有活力地在和辛漠阳斗嘴,而且明明看起来像在生气的两个人,却又说不出的和谐,这让他很嫉妒。
“辛公子,溪,你们在干什么?”焃昀压下心头的酸意,走进来问道。
辛漠阳已经知道是焃昀的人救了自己的家人,这个大恩他记下了,但不代表他会和他友好相处,只要一想到他和临青溪相处融洽的样子,辛漠阳心里就一股恼火。
“没干什么,我记得焃公子似乎不住在稻园吧!”临青溪在临家村也为焃昀准备了一座小院,就在老临家小院的不远处,和现在辛漠阳一家住的院子是紧挨着的。
“这个就不牢辛公子费心了,似乎你也不住在稻园!”焃昀同样看辛漠阳也不顺眼。
虽说,现在辛漠阳的心里可能有了别的女人,但为防死灰复燃,焃昀还是要看紧他和临青溪的,决不能再让这个男人有可趁之机。
“我看你们两个都很闲,正好那有一副棋,你们去下吧。彤笙,跟我进屋,我教你学绣花。”临青溪看了两个人一眼,拉着彤笙进屋了。
“辛公子,请!”焃昀现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了下来,下棋他可是很少会遇到低手的。
“请!”辛漠阳正愁心里的怒火没出发呢。
两个人在棋盘上互不相让拼命厮杀起来,而临青溪在屋里认真地教彤笙刺绣。
快吃中午饭的时候,临念水从村里的学堂跑到了稻园,而且一进院子就喊:“彤笙妹妹,彤笙妹妹,你在哪里?”
“臭小子,喊什么喊!”辛漠阳正下得酣畅,而且他处于下风,也已经输给了焃昀两局,心里正不忿呢。
“我找我彤笙妹妹,管你什么事情!”临念水一点儿都没有得罪未来大舅哥的意识,他满心眼里只有他的彤笙妹妹。
“臭小子,你……”辛漠阳越来越看不惯临念水这拽拽的样子,小时候的他可是只知道吃,非常乖巧可爱的小男娃,怎么长大了,就知道“偷”人家家的妹妹呢。
“辛漠阳,不许你说我家念水是臭小子,焃昀,给我把他杀的落花流水!”临念溪拉着彤笙走出来之后,冲辛漠阳和焃昀说道。
“臭丫头,你胳膊肘往外拐!”原本就处于下风,而且已经把临青溪归为家人一类的辛漠阳,明显不喜欢她向着焃昀。
“好!”焃昀对这句话却是极为受用。
“还是小姑姑最好了,呵呵!彤笙妹妹,阿奶说你在小姑姑这里学绣花,是不是很累?”临念水看到彤笙的小手都有些发红了,就有些心疼地走近彤笙问道。
“念水,小姑姑真是很伤心!我教了彤笙一上午,也很辛苦,你为什么不问问小姑姑累不累?”临青溪有些吃味地说道,真是个有了未来媳妇忘了自家小姑姑的熊孩子。
“嘿嘿,小姑姑,你可是最厉害的人!我爹说,你绣起东西来,可以不吃不喝,一天一夜不睡觉,根本不觉得累!”临念水笑嘻嘻地说道。
“那是以前,现在我也会觉得累!”想起当年为了贴补家用绣绣品的时候,临青溪颇有些感慨。
“累了就休息,会湘绣的又不止你一个,过两天,我让火龙给你送来几个绣娘。”焃昀有些心疼地说道。
“临青溪,我把文飞和寒霄送给你了,以后他们就是你的手下。”辛漠阳也说道。
他已经算不上吴国人,也称不上是楚国人,但以后临青溪站在哪一边,他就站在哪一边,而寒霄因为他,也和自己的家族断绝了关系。
现在,能让寒霄这个商业奇才有用武之地的,怕是只有临青溪了,而文飞虽然是他忠心的部下,他更希望他能在临青溪手底下效力。
“你们下了几盘棋之后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又是给自己送绣娘,又是给自己手下的,临青溪觉得不过是下了几盘棋,焃昀和辛漠阳之间似乎就有了默契。
“溪,我对你一直都很好!”焃昀毫不掩饰地说道。
“临青溪,我对你就没有不好过!”辛漠阳也孩子气地跟着说道。
“那我谢谢你们了!”这两个人怎么感觉这脸皮的增长速度也有些一样了。
两天后,寒霄和文飞真得来临青溪这里报道了,而且连自己的卖身契都带来了,文飞就不说了,寒霄可是天下都有名的寒霄公子,更是吴国寒家的嫡子,怎么能委身在她这里做个下人呢。
“临姑娘,是不是因为我是吴国人,所以你才不愿意要我?”寒霄以为现在吴楚之间的关系还不明朗,边疆还在打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敌国之民的身份,她也不愿意要自己的。
“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你和辛漠阳不一样,他虽然曾经是吴国的小王爷,可他毕竟算不上真正的吴国人,但你是地地道道的吴国人,而且你们寒家是吴国的皇商,和吴国皇室的关系也不浅,我听说,你的一个姑姑是皇宫里的宠妃。”临青溪说道。
想当年,自己搭船渡江的时候还受到过寒霄的关照,如今他却要做自己的下人,如果他是一个比较普通的商人还好说,可他就算离开辛漠阳,也是一个能闯出一番事业的男人,她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要留在自己这里。
“临姑娘,在下知道你的顾虑,不知道小王爷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离开吴国之后,把自己手里的大部分财物都留给了宁王爷和宁王妃,而我本就是小王爷的手下,寒家的生意在我被逐出家门的那一刻,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是身无分文,在吴国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我的家族容不下我,至于你说的那个姑姑,哼,吴国皇帝都死了,她那个宠妃还能支撑多久。临姑娘请放心,跟着你是我寒霄自己的决定,我用我死去的娘亲发誓,绝不对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开始,寒霄就决定和过去一刀两断,寒家不要他,还害死了他的弟弟,他对那里已经失望透顶。
临青溪不知道在寒霄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听出了他的失望和无奈,也听出了他的决心。他能用自己的母亲发誓,就说明他是真心想要跟着他。
“说实话,你们愿意跟着我,我真得赶到很荣幸,也很暗喜,毕竟你们的能力我也见识过,咱们以前也合作过。寒霄,如果我让你负责吴国那边的生意,你愿意吗?”临青溪决定了,她要手下寒霄这一员大将。
“我愿意!”让自己负责吴国的生意,就可以看出临青溪对自己足够的信任。
寒霄想,临青溪也一定看出了他心中的不甘,他要让那些寒家人看看,他寒霄就算被赶出来,仍然能有一番作为。
“我也愿意!”文飞是寒霄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对于他来说,效力于谁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和自己这些好友在一起。
“那好,文飞你还帮助寒霄,至于要让自己负责什么生意,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临青溪笑着说道。
“不卖鞋了吗?”文飞好奇地问道,他以为临青溪还会像以前那样在吴国卖鞋和卖衣服呢。
“是时候换个花样了,卖鞋子可挣不了大钱。”吴国就算发生内乱和太后当政,国家也是富得流油,临青溪当然要去多赚一些银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