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青溪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到曾经福绣庄的老板娘锦娘,锦娘也没有料到颠沛流离了近十年,还会再回到云州,然后成为一名农女的死契家奴。
焃昀真得给临青溪送来了二十名绣娘,而且各个都是手艺惊人,她们也都是签下了死契,此生此世也只能是临青溪的人。
临青溪亲自考校了一下她们的刺绣功底,结果非常令她满意,这些平均年龄在三十岁的女人在刺绣方面并不比她差多少,如果不是有先天的优势,临青溪自叹再学十年也不一定能赶得上她们。
“蔷薇,你先带着她们去纳园住下,等到纳园旁边的绣园盖好,就让她们住进去,这段时间让小玉姐她们从纳园挑出二百个女工,然后先跟着她们学刺绣,再让大嫂教这些绣娘湘绣。”刺绣虽然费时费眼,但是一幅绣品的价格动辄上千两,甚至上万两,这可比纳鞋底要赚得多。
“是!”蔷薇带着被临青溪考校之后的女工就要离开稻园。
这时,临青溪突然出声喊道:“锦娘,你留一下!”说实话,当然要不是有锦娘这个慷慨的老板娘,老临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知恩图报,临青溪还是懂得。
当年锦娘只见过临青溪一面,她并不知道此时喊住她的主子正是当年进她福绣庄里衣着寒酸的小女娃,只是有些担心地低着头,她的锐气早被生活磨圆了,她的精明虽然还在,但却无用武之地。
“锦娘,坐!”临青溪让小丫鬟给锦娘也倒了一杯茶,并且示意若心将锦娘的卖身契拿给她,现在若心不但管着厨房也是稻园的内管家。
锦娘有些诚惶诚恐地站着,她并不敢坐下来,虽然能感觉出临青溪对她没有恶意,但是这些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让她已经心灰意冷,天下又有什么人会对她这样一个下贱的绣娘好呢。
临青溪早就发现现在的锦娘和当年的锦娘不一样了,想起当年她挑拨张小凤和孙雪儿并坐地起价的事情,临青溪忍不住就笑了,人就算再变,有些东西也是不会变的。
“奴婢不敢,多谢姑娘!”锦娘依旧表现得小心翼翼。
“不用不敢,坐吧,这是命令!”锦娘是个人才,临青溪希望她能留下来,但同时锦娘也对她有恩,她也希望放她自由。
锦娘勉勉强强坐了下来,却是不敢看临青溪,依旧低着头,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锦娘,这些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记得当年你可是福安镇福绣庄的老板娘,你庄子里的绣品可是卖到了京城,怎么会卖身为奴?”临青溪没有任何打击锦娘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当年锦娘去了哪里。
锦娘没想到自己已经混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人能认出她,不禁抬起头愕然地看了一下临青溪又快速地低下了头。
“回姑娘话,奴婢……一言难尽!”锦娘也不知道如何说起,更何况这十年来的辛酸苦楚不提也罢。
“锦娘,你真得不认识我了?也难怪,当年,你我只见过一面,不过那幅月下荷花的绣品,你不会也忘了吧?”临青溪笑着看向她。
锦娘当然不会忘了那幅月下荷花图,虽然她没有用那幅绣品挣一文钱,还倒贴了很多好布好线,但是能让她震撼不已的绣品那可是第一次,而且之后绣品的主人又托她卖了几幅同样针法的绣品,其中还卖到了京城,为自己赚了不少银子呢。
不过,自己这新主人怎么会突然提起那幅绣品呢?锦娘来云州之前,并没有问过自己将来主子的情况,反正她心如死灰,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仔细想想,来的路上同马车的绣娘说过,她们的新主子是丽水湾临家村的人,而当年卖绣品的是福安县临家村的人,都是临家村,会不会就是一个人?
“姑娘,您是?”锦娘这才有些慌忙地再次抬头看向临青溪。
“我叫临青溪,当年我和我大哥临青云、三哥临青飞一起去你的绣庄卖得绣品。”临青溪提醒了她一下。
“青飞小哥,记得,记得!”锦娘自然不会忘了临家三兄妹,可她也没想到当年瘦弱的女娃如今出落地如此美丽自信,还成了自己的新主子。
“锦娘,你为什么突然关了福绣庄失踪了呢?”临青溪好奇地问道。
见临青溪一再问起,锦娘这才娓娓道来。原来当年她去京城送绣的路上,喜欢上一个男人,谁料遇人不淑,带着所有财物跟着那个男人匆忙离开福安镇之后,她才发现那个男人家中早有妻妾,而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只得做了那个男人的一房妾室。
一开始,锦娘为了喜欢的男人和腹中的胎儿还想斗一斗,谁料想当家主母也不是善茬,不但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把她打了个半死,她没有娘家支撑,那个男人也对她不闻不问,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
不仅如此,那个男人还好赌,把锦娘的嫁妆和所有的银子都输了精光,最后还把她卖去大户人家做绣娘。
要是每个月不拿月钱给那个男人,她就会遭受一顿毒打,实在受不了的锦娘就从夫家逃了出来,最后又被抓了回去,不但被夫家休了扫地出门,就是主家也把她又一次发卖了,这才辗转又回到了云州。
临青溪没想到锦娘这些年的经历会这样坎坷,这是个苦命的女人。
听完锦娘的讲述,临青溪将卖身契还给了她,并说道:“锦娘,当年你宅心仁厚帮过我,如今我也有能力帮帮你。这是你的卖身契,这张是五百两的银票,你自由了,拿着它们离开吧。”
“姑娘,这奴婢可不能要!当年,奴婢也是为自己打算,姑娘三哥拿去的绣品,奴婢也是赚了很多的银子,说到底,还是姑娘您帮了我!”锦娘心中就是如此想法,当年临青溪拿去的几幅绣品可是帮她赚了不少。
正所谓善有善报,锦娘当年对老临家兄妹那么厚道,临青溪今日也不亏待她。
“锦娘,不管怎么说,总归当初是因为你的大度善良,我们一家才能吃饱饭。这卖身契你拿着,银子也收着,你很会做生意,刺绣技艺又出色,我相信你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临青溪说道。
如果是当初被那个狠心的男人卖去做奴婢的事情,锦娘一定很渴望得到这张卖身契,但是现在对她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如果不是没有勇气去死,她也不会像一具空壳一样活着。
“多谢姑娘,真得不用了!如今,奴婢只求一饭一床,既然姑娘看得起奴婢的手艺,奴婢愿意跟着您,还请您留下奴婢吧。”锦娘突然起身跪在了临青溪的面前。
锦娘一口一个“奴婢”自称着,临青溪心里真不是滋味,看来过去不堪的生活把锦娘打击得不轻,没有娘家,孩子死了,丈夫是个禽兽,生无依靠,就这样走过了近十年的时光。
临青溪也不强求她,只说到:“好,我答应你!不过,这张卖身契和这五百两银票你先收着,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当年,你不是很想学湘绣吗?我大嫂可以教你。”
“奴婢多谢姑娘大恩,这些东西就不用了,还是留在姑娘这里吧。”锦娘苦苦一笑说道。
“好!若心,先送锦娘去纳园吧!”锦娘自己无法解开心结,临青溪也没有办法,只是任由她自己做主。
若心带着锦娘离开之后,铃兰就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姑娘,鸡舍、鸭舍里的蛋产量开始增加了,这次要是全都孵化出来,可是又要多出几万只鸡鸭了。”
这半年多来,铃兰稻园、山庄两边跑,原本被她放养在深山里的鸡鸭兔子现在又从野生的被她训成了家养的,而且经过人工孵化,鸡鸭的数量很快就撵上了兔子的。
“铃兰,你这次再把鸡蛋和鸭蛋都孵化出小鸡、小鸭之后,就把一些幼仔拿出来低价卖给临家村的村民,这几天孙婶子她们都过来问我了,本来是让她们去找你的,但是你也不见人影。”临青溪说道。
看到稻园里鸡鸭满园,很多村民也想喂养,而且其中的水鸭还是稻田里对付福寿螺最好的“武器”,光靠竹片和人捉福寿螺,太费时费力。
“知道了姑娘!这几天,我忙着给兔子种红萝卜呢,秘园那边已经全部种好了,稻园这边也快结束了。不过姑娘,咱们这喂养的兔子越来越多,不能一直养在园子里吧?”铃兰现在的思想转变很快,虽然很多时候她也舍不得自己喂养的家禽家畜,但是喂它们就是为了吃和卖的,要不然养着也没意义了,还浪费粮食。
“兔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对了,过两天再收上来的鸡蛋、鸭蛋你留一部分出来,我打算做一些新鲜东西出来然后拿出去卖。”现在自己手下收了寒霄和文飞,如虎添翼,正好想想其他赚钱的营生。
“属下遵命,那明天让人把鸡蛋和鸭蛋都送到这院子里来吗?”铃兰问道。
“不用这么快,三天后吧,我还有些东西没有找全。”临青溪打算把鸡蛋和鸭蛋都腌制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做成皮蛋。
要做皮蛋,就要有生石灰、盐、碱、植物灰和红茶。临青溪已经在三隆山上发现了生石灰,并让山狼带人运回来很多,纯碱和盐若心也买回来很多,植物灰她采用的是柴草灰,并且也让人在黄土中加入了稻壳和麦糠。
只是这茶叶的选择,她有些作难,前世最喜欢的是红茶做成北方的那种变蛋,在楚国她没有找到红茶,只有很一般的绿茶,比较之下有一种茶叶是最好的,那就是吴国南方特有的云来茶。
焃昀来稻园找临青溪的时候,发现她眉头紧锁,似是在为事情烦恼,出声问道:“溪,有什么难事吗?”
临青溪看到是焃昀,就让他在屋内坐下,因为他来得勤,屋外的丫鬟连禀告都省了。
“也不是什么难事!”临青溪微微一笑,“焃昀,你应该听说过吴国的云来茶吧,在楚国这种茶叶茶商也有卖的,但是量少,前段时间我大哥和三哥都让人给我捎回来一些,但是喝茶是够了,用的话就有点少了。”
“你要是需要的话,我正好认识吴国的一个茶商,他的茶园里就种满了云来茶,你想要多少?”原来是为了茶叶,焃昀还以为是多么为难的事情。
“焃昀,我越来越觉得,我对你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焃昀好像朋友遍天下似得,怎么什么人他都认识。
“其实——你可以加快了解我的步伐!”焃昀朝着临青溪邪魅一笑,他这个笑容让临青溪想到那日他嘴角的虎血。
“好呀,可以试试!”这次临青溪没有选择模棱两可地回答,她也冲着焃昀眨眨眼睛。
焃昀觉得,如果不是他自己定力够强,或者对临青溪有所了解,他真得会以为她并不是单纯地眨眼,而是在……在给他抛媚眼。
“溪,你有些不一样了!”焃昀可以肯定,临青溪要么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要么就是突然转性,开始对男女之爱有了兴趣,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苗头。
“我还是我,哪里不一样!”临青溪觉得微微地尴尬。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也不知道如何讨好自己喜欢的人,至于表白和那些甜蜜的情话,她打死都不会说的。
就算临青溪否认,焃昀还是觉出她有些不一样了,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来这里找临青溪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上官徽凝已经到云州了,不过她没有来这里,而是按兵不动,似乎在等什么人。”焃昀对临青溪说道。
“来了就好!难道她在等魏梓珍和巫凤儿?”临青溪猜测道。
“不会,这两个女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不会因为上官徽凝一句话就来这里找你麻烦,再说,她们都把奸细派到纳园里来了,又怎么会自己前来呢。”
焃昀不认为现在正想法设法嫁给楚玄的魏梓珍和处理与景修关系的巫凤儿会来楚国,这两个女人不被逼到绝境,是不会和临青溪面对面的。
临青溪也觉得焃昀说的很对,她在变,魏梓珍和巫凤儿也在变,而且她们的心计、谋略都变得更深了。
“不管她在等什么人,这次,上官徽凝的命都要留在楚国,伤害我家人的人,我绝对无法原谅!”临青溪果决地说道。
“我的人都在暗处监视着她,一有消息就会马上来禀告,依照现在上官徽凝的性格,她不会来这里,而是更希望你去那里找她或者希望辛漠阳去。”焃昀说道。
“会让她如愿的!”临青溪也想主动去找她。
次日破晓,焃昀又来到了稻园,这一次他带来了有关上官徽凝的最新消息。
“溪,上官徽凝抓了三个人,我看今天我们必须要去一趟云州了。”焃昀一见到临青溪就说道。
“她抓了谁?是不是我大哥他们?”自从知道上官徽凝要来云州之后,她的家人就没有离开过临家村,难道是她在外经商的几个哥哥?
“不是,她抓了一个叫乐无忧的女孩,还有东渡城城主之女傅颖儿和她的儿子傅念君。”焃昀知道乐无忧是与辛漠阳有牵连的人,但是上官徽凝为什么抓傅颖儿母子,他还没有弄清楚。
临青溪正想问上官徽凝这都抓的是些什么人,守大门的一个家丁就跑进了稻园,手里拿着两封信,一封是给临青溪的,另一封则是给辛漠阳的。
临青溪接过信一看,不禁更恼了,这个上官徽凝能耐还真是大,也不知道她信上所说的是真是假。
“溪,你打算怎么办?”焃昀也看了信,但最终的决定还是要临青溪来做的。
“去,无论真假我都要去,她竟然有胆直接将信送上门,那我也不能让她的人白跑一趟。”临青溪当然要去,她倒要看看上官徽凝这次还要耍什么花招。
“我陪你一起去,放心吧,这里火虎他们在,不会让上官徽凝的人进来的。”上官徽凝的武功不是谁都能对付得到的,但她却不是自己的对手。
“我也吩咐一下白狼和玉扇他们,上官徽凝有恃无恐地找上门,就是笃定了我会去,可是辛漠阳……”临青溪并不想把手中的信交给辛漠阳,她听辛漠阳说过,他现在已经不是上官徽凝的对手了,如果他去,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让他一起去吧,这也是他的事情,我想,他并不喜欢你替他来做这个决定。”辛漠阳是个男人,而男人最了解男人,焃昀替临青溪做出了选择。
最终,还是三个人各骑一匹快马来到了上官徽凝信上所说的那个地方,一片幽深恐怖的坟地,乐无忧、傅颖儿、傅念君三人被绑在树立在坟场上的三根柱子上。
“辛大哥,快走,这个妖女疯了!”乐无忧一看到辛漠阳出现,就声嘶力竭地喊道。
“无忧,别怕,我来救你!”辛漠阳自从知道上官徽凝抓了乐无忧,心里就焦急不已,这个小女人绝对不可以有事。
上官徽凝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十指蔻红,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头发竟然变成了妖冶的红色。
“漠阳哥哥,你终于来了!”上官徽凝双腿盘坐在一个长满野草的坟头上,阴森地笑意让人没来由地一阵冷意刮过后背。
临青溪无法把她和当年住在临家村那个嚣张跋扈的徽凝郡主再联想在一起,就是她割下临忠国手掌时的狠毒与现在相比也差了很多,那时候的她只狠在手里的一把利刃上,但是现在她狠在了骨子里。
“贱丫头,你竟然还活着,真是命大!不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挖出你的心肝,然后尝尝它的味道,哈哈哈……”上官徽凝仰天大笑道。
“上官徽凝,你要找的人是我,想要杀的人也是我,现在我来了,你可以放人了吗?”临青溪瞥了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傅颖儿、傅念君和乐无忧。
“贱丫头,你还是一无既往地蠢,今天,谁都别想走,我要让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和漠阳哥哥成婚,然后再把你们都当成贺礼给吃了!”上官徽凝癫狂地说道。
“看来你真得是疯了!”临青溪讥笑地看了一眼上官徽凝,“这里不会是你和辛漠阳成婚的地方,而是你命丧九泉的地方。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辛漠阳说他这辈子最爱最爱的女人就是我,而且我们两个已经成婚了,这肚子里还有了孩子,我们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明知道临青溪这是为了刺激上官徽凝而故意说的话,但是焃昀还是很生气,辛漠阳更是错愕。
“辛大哥,这是真的吗?”乐无忧早就知道辛漠阳心中有一个人,而那个人虽然是农女,可他很爱她,自己始终还是没走进他的心里吗?
焃昀也看向了辛漠阳,似乎他敢说“是的”,他就能一掌劈下来。
本来辛漠阳还在犹豫,可一看焃昀的眼神,他突然一笑,用从未有过的柔情眼神看着临青溪说道:“没错,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她,其他任何女子都入不了我的眼,为了她,我可以生,也可以死。上官徽凝,你别诚心妄想了,就算天底下就剩下你一个女人,我只会觉得你很恶心,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你的,我讨厌你,厌恶你,更想杀了你。”
辛漠阳从来没有对自己一下子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未在她眼前展露出一丝笑容,可是现在他竟然亲口承认最爱的女人是临青溪,还如此地羞辱她。
师父说的没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负心薄情,没一个好东西,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都要死,都要死!
“我要杀了你们!”上官徽凝双手变成鹰爪状,直接朝着临青溪和辛漠阳而来。
只不过,中间却被焃昀拦截了下来:“你们去救人,这个人我来对付!”
“不,焃昀,把她交给我!”对于此时的临青溪来说,上官徽凝才是她最大的目标。
“贱丫头,你这是找死!”上官徽凝朝着临青溪一个飞身猛扑,然后两个人就动起招来。
辛漠阳则是趁机去救乐无忧三人,但是这时藏在暗处的上官徽凝的手下也出来了。
“给我把他们都杀了!”上官徽凝阴鸷地冷笑道。
既然辛漠阳要爱这个贱人,辜负了她,那她就送他们一起去见阎王。
上官徽凝的人出现之后,辛漠阳就和他们缠斗在一起,而这时候焃昀安排的四名暗卫也出来和上官徽凝的人打在一起。
此次上官徽凝来楚国找辛漠阳和临青溪,本来是抱着十足的把握的,因为这两个人现在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只是没想到临青溪和她一样也学了武功,而且身边还有焃昀这样一个高手。
一对二,上官徽凝很快就处于下风,被临青溪在背后偷袭了一掌,然后打吐了血,狠狠地摔在地上。
“上官徽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临青溪手中的短剑正打算先把上官徽凝的手掌也给割下来,让她尝尝当初临忠国的痛苦,这时却突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然后救起上官徽凝就施展轻功不见了,速度之快连焃昀也惊住了。
上官徽凝的人一见上官徽凝被人救走,也都撤走了。
临青溪本来是要去追的,但是焃昀拉住了她的手:“溪,别追,来人武功极高,你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别说临青溪,就是焃昀也没有把握自己的轻功会比刚才那个人快,看来上官徽凝的背后的确有一个很强大的人,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眼看就要能痛痛快快地折磨上官徽凝了,这时候她却被人救走,临青溪心下一阵恼恨,她回去一定要加紧练功,绝不会再给上官徽凝逃跑的机会。
“无忧,你怎么了?”这时候救下三人的辛漠阳突然扶着乐无忧担心地大喊道。
“辛大哥,那个妖女给我们吃了毒药,我们……”乐无忧话没说完就昏死过去了。
同样吃了毒药的傅颖儿、傅念君也都痛苦地倒在地上。
“这是解毒丸,先给他们都吃一颗,赶紧送他们回临家村。”临青溪掏出蓝罗让她随时带着的解毒丸给辛漠阳一颗,又给傅颖儿和傅念君也吃了一颗。
几个时辰后,稻园里暂时不许外人进入,火雀、蓝罗、玉扇三个人都被临青溪叫来了稻园的客房里。
“怎么样?”这三个人两个会用毒一个会医术,临青溪相信她们不会让她失望的。
果然,三个人看后,脸上都有了笑容,上官徽凝给三人服下的毒药虽然狠辣,但也不是无解,解药一会儿就配制好了。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乐无忧、傅颖儿、傅念君三个人都醒了,因为傅念君还是个小孩子,毒性又大,体内还存留了一些余毒,但是玉扇告诉临青溪,不会有大碍,很快就能把余毒清了。
等到傅颖儿醒了之后,临青溪让若心给她和傅念君准备了一些热粥热饭,这期间,她一直在房间里盯着两个人看来看去。
傅念君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和临念安的年纪差不多,而且细看之下的确有些像自己的三哥临青飞,没想到自己三哥能耐不小,竟然睡了东渡城城主的女儿,还让人家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傅颖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和儿子突然被那个疯疯癫癫的吴国什么公主掳了来,而且还喂下了毒药。
“颖儿姐姐,没事了吧?”当年东渡城发生瘟疫的时候,临青溪就见过傅颖儿,而且两个人当时关系还不错,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可能会是自己的三嫂。
“姑娘怎么知道我的闺名?”傅颖儿身体还有些虚弱,只能半坐着,儿子傅念君正懂事地依偎着她。
临青溪低头一笑,傅颖儿肯定是不记得自己就是当年进献瘟疫药方的人,这样也好,她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开始问。
“上官徽凝给我写的一封信,说她抓了我的嫂子和侄子,让我去见她,上面写了你的名字。”虽然眼前的傅念君真得很像自己的三哥,但临青溪要确定之后才能让家人知道他们母子的存在。
“那个女人是疯子,她抓错人了,我不是姑娘你的嫂子。很感谢姑娘你救了我们母子,只是我们没什么能报答姑娘的!”傅颖儿自从被家里面赶出来之后,她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女儿,而是败坏家门的女人。
“颖儿姐姐不用这么客气,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还希望颖儿姐姐能诚实回答。”临青溪笑着说道。
“姑娘请问!”傅颖儿感觉得出临青溪对她没什么恶意,她可是他们母子的救命恩人。
“这孩子的爹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临青溪看着傅念君问道。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此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她问这些干什么?
“颖儿姐姐别误会,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还希望你能据实回答。”临青溪很是真诚地说道。
虽然有些羞于启齿,但曾经的那些嘲讽、谩骂和屈辱她都能忍受过来了,这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念君的父亲叫林三郎,至于他是谁,又住在哪里,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傅颖儿伤感地说道。
自己哥哥的小名就叫“三郎”,但现在又不能用科学的方法验证亲子关系,当事人之一临青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无法当面对质,看来只能多问一些了。
“既然孩子的父亲叫临三郎,为何他叫傅念君?”不只是临青溪疑惑,就是早熟的傅念君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不过,傅颖儿觉得这是她心底的秘密,虽然临青溪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说。
“对不起,姑娘,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请你不要再问了,我们母子这就离开!”傅颖儿作势起身要走。
“你们现在还不能走,你儿子身上的余毒未清,我这里有最好的大夫,而且……”临青溪没有往下说,也许她该换一种方式去验证真相。
等到临青溪从傅颖儿母子的房间走出来之后,焃昀已经站在门外等她,而此时的辛漠阳正在另一个房间照顾乐无忧。
“去喝点酒吧!”焃昀难得一次主动让临青溪喝酒,最近他都是禁止临青溪饮酒的。
“算了,不喝了!”临青溪觉得自己在练武方面懈怠了,而且也有些自大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必须要好好练功才是。
“那出去走走吧!”焃昀笑着说道。
“好呀!”
于是,两个人肩并肩朝着院子外边走去,一出门就可以看到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片水稻田,上面的稻穗已经把稻杆压弯,甚至快垂到水面了。
微风习习,带走了晚夏的燥热,让人心中一阵舒适。
焃昀见临青溪走出来之后不说话,就问道:“还在想傅颖儿母子的事情?”
临青溪点点头:“嗯,三哥不在,滴血认亲也不准,我无法确定傅念君到底是不是我三哥的儿子。”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傅颖儿母子的事情,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不是会画像吗?也许傅颖儿能从你的画像中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焃昀在一旁出起了主意。
“焃昀,你真是太聪明了,我这就回去画一幅三哥的肖像画去!”临青溪茅塞顿开地说道。
“事情急不来,再走一会儿吧!”焃昀想着,自己真应该晚点告诉临青溪这个主意,这样就能和她多呆一会儿。
对了,今天她还那么含情脉脉地对着辛漠阳说话,而且不惜自毁清白,让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堵着,非常不痛快。
“不行,我一刻也等不及了!”临青溪转身就朝着院子里跑去。
“你……”看着一转眼就不见的身影,焃昀只有无奈一笑,这个小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呢。
吃过晚饭,傅颖儿已经有力气下床了,而临青溪让若心传话,把傅颖儿带到她的书房。
想起自己醒过来之后对临青溪说过的话,傅颖儿不知道是不是惹临青溪不高兴了,她总觉得临青溪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而且她看临青溪的那双眼睛也是有些熟悉。
到了书房之后,若心退了出去,临青溪坐在书案那里画画,傅颖儿在临青溪的示意下,坐在她旁边等着。
等到临青溪画好之后,突然起了一阵小风,将临青溪手里拿着的画纸吹到了傅颖儿的脚下,她起身弯下准备把画纸捡起来还给临青溪的时候,却在看到画上之人的面容时震惊地呆立当场。
“这……这是……”傅颖儿全身都有些颤抖,她拿着画纸面向了临青溪,“这画上之人是谁?”
“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男人,你认识?”临青溪的炭笔画惟妙惟肖,临青飞的脸清晰地展现在傅颖儿的面前。
“三郎,这是我的三郎。”傅颖儿喃喃地说道。
虽然她和画上的男人只有一夜,但是只一眼她就爱上了他,不然也不会为了救他而主动献出自己的清白。
“你确定你儿子的父亲就是画上这个人?”其实从傅颖儿的表现上,临青溪就已经猜出八九不离十,只是为什么临青飞从来没说过有傅颖儿和傅念君的存在,上官徽凝又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呢?
“我确定,不会错,绝对不会错!”这张脸在自己的梦中出现了千百回,她也曾自己动手画过他的画像,只是没有临青溪画得像而已。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画上的男人从来没说过他有妻子和儿子。”看来自己要弄清楚的问题还有很多。
“你能先告诉我,你是谁吗?”她也曾托人找过这个男人,可是没有任何消息,只凭一个名字又怎么能找到呢。
“他是我三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临青溪走到傅颖儿面前笑着说道。
“你是……他呢?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傅颖儿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嘴唇也开始哆嗦,她太激动了。
“他不在家,可能要好几个月才会回来。你先平静一下,只有多告诉我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才能确定你是不是我的三嫂,你儿子是不是我侄子。”临青溪柔和地说道,并安抚着傅颖儿坐下来。
听到临青飞不在,傅颖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告诉临青溪,自己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有一次跟随父亲去吴国办事的时候,遇到了被人算计中了春药的林三郎。
当时,傅颖儿对林三郎一见钟情,也不管他是什么人,就把自己当成解药给了林三郎,事后,她回到楚国发现自己竟然怀了身孕。
父母大怒,让她打掉胎儿,但是她死活不肯,宁愿被赶离家门,也要生下那个父不详的孩子。她相信那个男人会遵守承诺来娶她的,虽然他也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
事实上,临青飞当时还真不知道傅颖儿的真实身份,等到他再去找傅颖儿的时候,傅颖儿已经离开了,两个人最终在吴国擦肩而过。
傅颖儿一直以为她口中的林三郎是吴国人,而临青飞也把她当成了吴国人,就这样,谁也没找到谁。
“那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临青溪哀叹一声命运弄人,心中也很佩服傅颖儿这个女人,能够以未嫁之身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真是很有勇气。
“我爹娘虽然怪我这个不孝女,但是他们还是心疼我,会经常暗中接济我们母子,也曾经多次派人去吴国帮我寻人,没想到,三郎他竟然也是楚国人!”傅颖儿眼中还在流泪,但是嘴角已经有了笑容。
“颖儿姐姐,你应该是东渡城城主的女儿吧!可是,我三哥只是一个农家小子,虽然现在在外边做点小生意,但是他出身低微,怕是有些和你不相配。”临青溪故意说道,也不知道临青飞当时有没有告诉人家姑娘自己的出身。
“我不介意他究竟是谁,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就算他出身农家,但是我现在也是被扫地出门的普通女子,我只怕是自己有些配不上他的。”傅颖儿真心地说道。
虽然在稻园才呆了半天,但是她已经知道这里并不是普通的农家,而且眼前的临青溪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气质风华,就是京城的贵女们也未必比得上她。
她傅颖儿或许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看人的本事却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决绝地把自己的清白给一个陌生男人。
“颖儿姐姐别这样说!不过,你和念君的身份暂时还不能让我家人知道,未免彼此空欢喜一场,还是等我三哥回来再说。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找他回来,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他是不是你说的林三郎了。”要想确认这件事情的真相,只能等临青飞回来。
“好,我等!”五年她都等得了,更何况是几个月,就是再等五年、十年,她傅颖儿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