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小雪,宜祈福、祭祀、嫁娶,忌伐木、开光、动土。
这天清晨,巫邪突然让人送来挑战书,誓要和焃昀的楚国大军三日后决一死战。
同时,启轩国二百万大军攻打汀河的消息甚嚣尘上,而兵力的悬殊,让河对岸楚国的士兵心里有了怯意。
在两军对战的时候,哪怕是一丝的胆怯都可能造成最后的失败,巫邪正是想以此威胁楚国士兵,让楚军不战自退。
“昀,像这样的情况三日后开战对咱们很不利!”临青溪一听到消息就来大帐内找焃昀,原以为巫邪会把四百万大军藏到最后一刻,不只是因为什么,他竟然孤注一掷等不了了。
来的路上,她已经察觉出有些楚国兵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三日后大战的事情,虽然他们都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但真是事到临头,临青溪也可以理解他们的胆怯。
如果巫邪此次真是出动二百万大军,那么楚军就是以一敌四,这在历来的征战中都是少有的情况。
“楚军历来以胆小懦弱为名,这几年来好不容易变得强大起来,但巫邪这一击正好打中了他们的软肋,如果换做别的人我不敢说,但是我焃昀训练出的人不是那些软骨头。”将士们害怕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战场上,他这个主帅绝不会允许他们退缩。
“我看需要鼓舞一下士气,不能让他们还没提起武器,这脊梁就软了!”启轩国的兵来势汹汹,就算楚军有良好的武器做准备,但很多人心里面的怯意也会阻碍他们的。
“安安,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这种事情,焃昀总觉得临青溪会更擅长,看她那些纳园的女工就知道了。
“具体办法我也想不出来,但我会尽量试试!”以前做人家老总的时候,她也是很会鼓励下属的,要不然自己的事业也不会越做越好。
临青溪从焃昀的军帐里出来之后,让孙副将去给她挑选一些唱歌很好听的兵士出来,然后她回屋把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抗战电视剧的主题曲改成了适合楚国士兵唱的曲子。
她还记得那首歌曲叫《中国军魂》,而她改成了《楚国军魂》,原歌歌词是:“如果祖国遭受到侵犯,热血男儿当自强。喝干这碗家乡的酒,壮士一去不复返。滚滚黄河,滔滔长江,给我生命,给我力量。就让鲜血染红最美的花,洒在我的胸膛上。红旗飘飘,军号响,剑已出鞘,雷鸣电闪,从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而她把原歌词中的“祖国”改成了“楚国”,虽然楚国没有黄河和长江,但大河大江也不少,所以她没有改,最后她把“红旗”改成了“楚旗”、“军号”改成了“军鼓”,至于整首歌的节奏,怎么振奋人心怎么唱。
孙副将挑选出来的人,有一个是山里娃子,以前就经常唱山歌,他把自己家乡其中一种气势很强劲的曲子改成了适合这首《楚国军魂》的调调,朗朗上口,节奏感强,很快几名挑选出来的士兵就都会唱了。
最重要的是,就连孙副将他们也跟着哼唱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没过多久,这首曲子楚国军营里的士兵大半都会唱了。
军歌很有鼓舞之气的效用,但这只是其一,接着临青溪在军营四处竖起了一个超大的牌子,上面是胜负的对比。
“南哥,这牌子上写得是什么?”军营里很多楚国士兵并不识字,他们只看到一面大木板上,右边写着一个大大的“胜”字,而左边则是一行行的字。
贺南看完了板子上的字,他的脸色变得深沉起来,如果这场西疆之战楚国真的输了,那么木板上左边所写的那些都会变成事实。
“这右边‘胜’字你们都认识吧,左边这个最大的字是‘败’字,败字下面第一条写着,如果西疆失守,那么启轩国的大军就会一路畅通地杀到咱们的京城,到时候咱们就会成为亡国奴,任由别人宰割。”贺南握紧拳头说道。
“誓死不做亡国奴,咱们决不能让启轩国的兵越过汀河!”卢小九愤慨地说道。
“没错,咱们要是守不住西疆,那咱们的妻子儿女就会被启轩国的人给杀掉,我可听说了,当年启轩国攻打吴国几座城池时,巫族的人非说吴国的血是脏的,把一座城的吴国百姓都给杀了。”说起“屠城”惨状,围着木板的士兵都愤愤不已,虽然他们和吴国也曾是敌对的,但吴国已经亡国,为什么启轩国的人就不能放过那些无辜的百姓。
楚国喜欢“以和为贵”,但是你越忍让,对方就越猖狂,他们这次大军压境,而且以二百万大军对阵楚军的五十万,很明显不是为了争夺一两个城池而来,他们也像当初对待吴国那样对待楚国。
“不只是吴国人,当年巫族的人也说咱们楚国人是邪恶之血,他们也杀了不少楚国人用来祭祀,所以启轩国绝对不会对咱们的人手下留情的。我死了没什么,可我不能让他们祸害我的家人。”一个士兵握紧手中的兵器,恨不得现在就和启轩国的人奋力厮杀一场。
关于木板上写得胜负问题,越来越多的士兵参与讨论,士气也渐渐被激发起来,很多士兵甚至等不了三天之后,就想上战场和启轩国的人拼杀一个痛快。
短短的时间楚国士兵的士气就急速大涨,而到了真正决战这一天,他们各个斗志昂扬。
巫邪原本打算用二十万骑兵从沙漠穿过去,毕竟这些战马都是原来尤挞国的人精心训练出来的,而贺南还带领他的一万士兵守在沙漠口,静等着启轩国骑兵的到来。
“南哥,咱们就这样干等在这里不往前走,要是启轩国大军突然杀过来怎么办?”卢小九显得有些急切。
虽然当初他们已经在沙漠里探过,启轩国的兵是过不到这一边的,可是他们没想到启轩国的人还秘密藏着二十万的骑兵,而且这些骑兵所骑的战马都是膘肥体壮,在沙漠里依旧能飞如闪电。
他们这一万人根本就是来送死的,可贺南不紧张,派他们突然来沙漠的临王也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兄弟们都被蒙在鼓里的不安样子,贺南抓了一把沙子微微在风中扬起来,笑着说道:“你们难道忘了当初咱们是怎么走出这沙漠的?”
“南哥,那哪能忘,是一群沙漠雄鹰给咱们送来了水和食物,才让兄弟们都躲过了一劫。可你一直不让问,那雄鹰怎么这么听话?南哥,你就告诉大家吧!”一万士兵此刻都躲在一个沙子堆积而成的大山丘后面,各个耳朵都支楞着,这个问题憋在他们每一个人心中很久了。
贺南已经知道了答案,要不然今天他也不会这么悠闲地来沙漠,启轩国就是再来二百万大军,这场西疆之战楚军也一定能胜利的,因为他们的俊俊小主子可是有“奇兵相助”。
“告诉你们吧,那些沙漠雄鹰都是王爷的大公子,未来的临王小世子俊俊训练出来的。你们还记得几年前那句‘得圣子者得天下’吗?”贺南笑看着众人小声地问道。
很多人都纷纷点头,他们当然记得,可是那个圣子此刻不是启轩国的小皇帝吗?这也是他们心中没底,全凭一股勇气撑到现在的,就算楚国注定亡国,他们也要拼死一战。
“哈哈,真正的圣子现在就在咱们大营里,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启轩国那个小皇帝是假的,真正的启轩国太子已经被咱们的青溪公主给救了,而且现在就在南疆帮着临将军一起攻打巫族呢!”当然,贺南知道这些,都是昨天晚上焃昀和临青溪告诉他的,目的自然是进一步鼓舞楚军的士气。
“南哥,你没傻吧?!”这个消息太震惊,很明显没几人相信,他们是不敢相信。
“傻什么傻,你才傻呢!”贺南敲了一下卢小九的脑袋,“实话告诉你们,这是咱们临王和青溪公主亲自告诉我的,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们,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而且更惊喜的还在后头。”
“是什么,是什么?”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都被这惊住了。
“待会儿俊俊小世子的雄鹰会来帮咱们一起对付启轩国的二十万大军,还有……”贺南正要得意地说下去,他听到了随风而来的马鸣声,期间还夹杂着启轩国士兵的惨叫声。
楚国这一万士兵所在的地方在沙漠的腹地外边,而启轩国的士兵有战马相助,想必是已经进入了沙漠腹地之中,现在应该是俊俊小世子的“奇兵”在帮助他们。
“南哥,有情况,启轩国的人来了!”瞬间大家就做好了对战的准备。
“兄弟们,给我准备好家伙,咱们好好地上场厮杀一番,记住,不要伤害战马和沙漠里的鹰,或者其他的小动物,也不要怕那些沙漠里的毒蛇和蝎子会咬到你们,它们今天可都是咱们的伙伴儿。”贺南抽出身上的佩刀,开始带着大家急速前进。
一万士兵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本来今天在沙漠对战,他们这些人应该也配上战马的,但是贺南告诉他们,战马沙漠里就有,现在又叫他们不要伤害小动物,他这领头先锋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很快,这些沙漠里的楚国士兵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等他们快到沙漠腹地的时候,就发现启轩国的二十万精英骑兵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兵士被战马给甩了下来,而且有的被马一脚就给踢死了,有的是踢残了。
不仅如此,天上的万只雄鹰俯冲急驰,朝着启轩国士兵的身上疯狂地攻击,有的士兵眼珠子都被鹰给叨掉了,在黄沙上痛苦地打滚。
更让众人吓得冒冷汗的是沙漠腹地出现的那一条条滑不溜秋的毒蛇,吐着令人胆寒的红信子,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启轩国士兵的身上咬去,这沙漠里的毒蛇最凶残,很快启轩国的士兵就一个个倒地而亡。
除了毒蛇还有毒蝎子,那小东西怕得也极快,钻进启轩国兵士的衣袖之中,也是轻轻一口就让人送了命。
沙漠腹地的这一怪异现象,战马雄鹰的反常和毒蛇、毒蝎的疯狂,别说是早就被吓破胆的启轩国士兵,就是贺南他们也是吓得后退了两步。
“南哥,咱……咱们……”卢小九吞了一口唾沫,他的额头上都是汗,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肯定不是做梦。
“兄弟们,别怕,这些动物都是咱们的人,它们都是俊俊小世子训练出来的,绝对不会伤害大家,别让启轩国的人跑掉,给我杀!”贺南想起昨天焃昀对着说过的话,鼓足勇气提着刀加入了混战圈。
说来也奇怪,众人看到,贺南进入之后,那些战马、雄鹰、毒蛇、毒蝎没有一个攻击他,反而会帮助他把敌人制服。
卢小九他们一见贺南都不怕,而且那些动物明显是帮助楚军,也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提刀杀敌。
沙漠这一战,启轩国死的死、杀的杀,二十万大军没有一个逃出沙漠,而且被楚军一万兵士和俊俊的奇兵全部歼灭,楚军大获全胜,而所有的战马也都被贺南他们带出了沙漠。
同一时刻的汀河上则是炮火连连,战船挨着战船,刀剑之声不绝于耳,从日升杀到日落,又从日落杀到黎明,一天一夜之后,汀河变成了红河,血腥味浓的几里外都能闻到。
原本稳操胜券的巫邪在看到汀河上的战况之时,心中就已经大骇,他没想到一向在他眼中最无能的楚国士兵作战会这样英勇,各个不要命似得,再加上很多他从未见过的新武器和火药、抛石机,这一仗他败了!
启轩国号称的二百万大军最后只剩下五十万,而且伤残兵士很多,有些已经不能再上战场了。
楚军虽然也有伤亡,但比起启轩国来说,代价还是很小的,用十万伤亡来换取一百五十万,楚军这一仗胜了!
楚西城的百姓听说楚军大胜,而且把启轩国二百万大军给打得灰溜溜地逃跑了,全城沸腾了,张灯结彩,放爆竹,就像要过年一样。
正正几个小家伙也很兴奋,因为就在楚军大胜这一天,竹香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冷名扬直接给孩子取名为冷楚胜,以纪念这特别的日子。
楚军西疆大捷的消息让病床上的楚怀一激动也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事,他立即下旨封赏和犒劳西疆的将士。
定王夫妇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开心,尤其是巫翎儿,虽然她是启轩国巫族的人,但现在巫族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自己的外公巫邪只是站在巫凤儿母女那一边,如果有可能,她希望焃昀和临青溪能够帮她把巫邪给杀了,反正她对这个外公也没有任何感情。
“王爷,如今楚军西疆大捷,卫王镇守北疆,临王守着西疆,王爷不妨拉拢临王,如果有他相助,他日登上帝位会更顺利。”这天晚上,巫翎儿和楚岭天夫妻夜话的时候,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定王一手枕于脑后,屋中的烛火忽明忽暗,就和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楚国西疆大捷他自是兴奋异常,如果楚军能够把启轩国给灭国,他更是求之不得,现在他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皇子,虽然还未被封为太子,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他手里并无兵权,就算魏明成为了他这一派的人,但是现在镇守楚国四疆土的,分别是临王、卫王、杨大将军和临大将军,其中三个边疆的守卫将军都和卫王楚玄有千丝万缕的怜惜。
临王是卫王师妹临青溪的未婚夫,而临大将军临青禾是临青溪的亲哥哥,杨大将军是沈瀚的岳父,而沈瀚又是楚玄的师弟,可以说现在权势最大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楚玄。
如果像巫翎儿说的那样,直接将临王拉拢过来,那么他成功登上帝位的希望就会非常大,可是他也听闻楚玄和临青溪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很好,和一家人没什么区别。
“要想拉拢临王根本没那么容易,那临青溪和卫王是师兄妹,卫王年轻的时候还常常住在临家村,这些年卫王和临王也成为了朋友,这件事情不好办!”楚岭天苦恼地说道。
谁知,巫翎儿娇笑一声说道:“王爷,您还记得当年启轩国太子逼婚一事吗?其实,当年那些传言也未必不真。”
“翎儿,你这话是何意?”楚岭天起身看着巫翎儿问道。
“王爷,你想想看,这临青溪和卫王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而卫王如今身边两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更别说王妃、侧妃之类的女人。魏梓珍一心要嫁他,可是他坚决不从,宁肯为此违抗圣命。你当卫王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临青溪。”巫翎儿心中奸计已经生成。
“翎儿,你可有好办法?”楚岭天面上一喜。
巫翎儿顺势倒在他的怀里,阴毒地笑着说道:“没有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德王那么能忍的一个人,自从知道魏梓珍不洁之后,不惜露出凶残一面,你说,要是临王的心里也有这样一根刺,他和卫王之间还能友好相处吗?到时候,王爷多施给他一些好处,他不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王爷的人,到时候临大将军自然也会站在您这边。至于杨家,根本就不足忧虑。”
“可是,临王他会信吗?”楚岭天问道。
“他信不信有什么用,只要天下人信就可以了,到时候就算他不信,那刺也已经扎进了他的心里,所有人都觉得临青溪和楚玄有什么,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会信的。”巫翎儿似是很有把握,这些年在后宅对于这种事情,她可是信手拈来。
“翎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楚岭天翻身将巫翎儿压在身下,虽然她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但这些年的相伴相知让楚岭天对于巫翎儿的话深信不疑。
远在边疆的临青溪哪会料想到巫翎儿竟然有闲心编排她和楚玄的是非,而等到她知道的时候,无根无据的传言已经成为了天下人口中的谈资。
什么师兄妹青梅竹马暗度陈仓,什么皇子灵堂上的一夜风流,什么失踪数日的缠绵。每一个传闻都说得有鼻有眼,这股野风刮得很快,让听到传闻的老临家和临氏一族的人气愤不已,可越解释越没有人相信。
也让听到传言的灵族人气得咬牙切齿,有心要把造谣的人给抓起来,可明知是从京城传出来的,却找不到最终的幕后黑手。
“王爷,您别生气,这也不知是哪个混蛋造的谣,这样败坏青溪公主和卫王的名声,末将听说,皇上已经在彻查此事了,所有议论此事的人都被抓进大牢了。”距离西疆大捷已经一个月了,孙副将也是刚刚听到有关楚玄和临青溪的那些传闻,他担心焃昀会相信。
“本王没什么可气的,不过是一些无聊传闻而已,但幕后之人心胸歹毒,本王也绝对不会放过。军中要是有谁造谣生事,定斩不饶!”焃昀担心的不是自己,他担心的是临青溪会受不了,毕竟这些传闻半真半假。
自从临青溪和楚玄相识以来,他们师兄妹的感情的确是很好,而且那日在楚星耀的灵堂上,不只是他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卫王府的奴仆也都看到了,还有楚玄强吻临青溪的事情,想必也有人看到了。
传闻中说楚玄把临青溪给劫走了,那段时间两个人的确在一起单独呆了很长时间,他自然是相信两个人没有什么的,因为他是临青溪的第一个男人,楚玄并没有真正碰过她的身子。
比起焃昀想象中的生气,临青溪对于自己和楚玄的传闻,只是淡然一笑,别人说什么她管不着,但是她需要弄清楚,是谁在败坏她的名声,目的何在。
焃昀走进大帐的时候,就看到临青溪坐在帐内的书案前,双手托腮,出神思索。
“在为那些传闻烦恼?”焃昀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笑着揉揉了她的脸,并趁她发愣的时候,顺势地偷了一个香吻。
临青溪看着他娇媚一笑,摇摇头说:“那些传闻只要你不信,我就没什么烦恼的!”
“我不信!”世上没人比焃昀更知道临青溪和楚玄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些传闻说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楚玄深爱着临青溪,但两个人之间除了那次的强吻,始终是清白的。
“我知道!”如果对于焃昀没有一点儿了解,或者对自己在他心目中没有信心,那她也不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他,“只是,是什么人故意要这样捏造假象呢?”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焃昀把手里拿着的小纸条递给临青溪,这是他来见临青溪之前刚刚接到的灵族人传来的消息,上面写着传言制造者的人名。
临青溪接过纸条一看,发现始作俑者竟然是巫翎儿,自从郴州结盟之后,两个人之间就没有任何联系,她这样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巫翎儿应该是想帮助楚岭天夺位,此次西疆大捷之后,他们应该是想要拉拢我,所以才通过你和楚玄的陈年旧事来离间我们。”巫翎儿的那点意图,焃昀在得知她是幕后黑手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了。
“可是巫翎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让这些传闻在正极大陆上传播开来呢?”临青溪疑惑地问道。
巫翎儿这个人是有些能力没错,但她已经没有启轩国作为后盾,楚岭天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站在他身边的不过是一些趋炎附势的文官和妄想追名逐利的奸商,仅凭这些人要在短短的时间内造成巨大的反响,不太可能。
“如果我所猜不错,应该是巫凤儿帮助的巫翎儿。”焃昀想了一下说道,“此次巫邪大败,巫凤儿肯定是认为光凭几百万大军是吃不掉楚国的,但如果楚岭天坐上了楚国的国君之位,那么她控制楚岭天和巫翎儿就相对简单一些,总好过楚玄当上皇帝。”
临青溪觉得焃昀分析的没错,如果巫凤儿想要巫族称霸天下,那么她宁肯要一个弱者坐上帝位便于掌控,也不会让一个强者成为她最大的对手。
所以,她虽然杀了巫花月,但却可以照样利用巫翎儿一心要与她争高下的心理,帮助楚岭天坐上帝位。
另外,巫翎儿也想反过来利用巫凤儿帮她达成目的,自以为聪明的巫翎儿肯定是想在巫凤儿的帮助下成为楚国的皇后,然后再和现在的巫凤儿一样,把启轩国给灭掉,然后自己成为这正极大陆独一无二的国母。
这两姐妹就算心中把对方认为是毕生死敌,也要互相利用到最后一刻。她和楚玄之间的传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想要以此大做文章,再一次将楚国推到危险的境地。
可惜,她们都算错了一样,那就是焃昀不是她们想象的那种男人,更不会为了名利去投靠什么人。他爱她,更无条件地信任着她,所以巫翎儿和巫凤儿都不可能达成目的。
“现在最适合做国君的就是卫玄哥,除了他,我想不到楚国的皇室还有什么人合适做帝王。”临青溪自始至终都知道楚玄他不想做皇帝,甚至说在他心里是厌恶那个位置的,可楚国的天下不交给他,又应该交到什么人手中呢。
“安安,其实,楚玄不会是楚国的下一任帝王,真正的楚国新君另有人选!”焃昀也觉得是时候让临青溪知道俊俊的另一个能力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临青溪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焃昀的话让她心里一惊。
“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焃昀拉着临青溪重新坐了下来,然后说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俊俊他究竟有什么灵力吗!除了和正正、朵朵一样的过目不忘和懂得兽语,他还具有命令天下万兽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还具有很强的卜算和预见能力。”
“昀,你不要告诉我,楚国的新君会是咱们的儿子俊俊?”临青溪心都在发颤了,她可不希望焃昀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还好,焃昀的答案是否定的:“不是,俊俊他是灵族未来的族长,作为灵族的圣子,他只会是海岛的主人,怎么会是楚国的国君呢!”
“正正也不是吧?”她可是有两个儿子的。
“不是!”看着临青溪害怕的样子,焃昀笑了,她就这么怕自己的儿子成为一国之君吗,“楚国的国君另有其人。”
“是谁?”只要不是她两个儿子就好,临青溪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是惠王唯一的儿子,现在惠王府的小世子楚衍。”焃昀拍拍她的手笑着说道。
“惠王的儿子?那他现在有多大?”既然是“小世子”可以想见年龄应该不大,而惠王一向不喜争斗,早就云游四海不知踪影,惠王府要不是有杜家看顾着,想来在京城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十岁!”焃昀本想再告诉临青溪楚衍与他家将来的关系,可是看着临青溪这样紧张孩子的份上,要是知道朵朵和这楚衍有夙世因缘,她肯定是不想女儿入宫的,说不定现在就会带着孩子又逃得远远的。
当然,他这个当爹的也要仔细考察一下惠王的那个儿子楚衍,看他有没有资格成为楚国的新君,更看他配不配得上他焃昀的宝贝女儿。
此时,正在惠王府后院苦心练武的楚衍还不知道,他与朵朵的未来早就有了未来岳丈、未来岳母这两座大山,要想越过他们娶得美娇娘,可真是要多费一番功夫。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楚玄也听到了他和临青溪的传闻,但是他很清楚,无论是焃昀还是临青溪,都不会把这些传闻当真,而他那仅有的一些私心也渐渐隐藏在心底最深处。
陆志明在北疆听到西疆大捷的消息时,当天就高兴地拉着楚玄一起饮酒,虽然他没有经历这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争,但光是听听这激动人心的胜利消息,他的眼角都湿润了起来。
北疆也同样是楚国最重要的地方,他虽然不任宰辅,但依旧心系万民,而且他跟着楚玄来北疆,还有一个楚怀交给他的秘密任务,那就是说服楚玄做楚国的皇帝。
只是,楚玄这些年在边疆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却没有一点儿称帝之心,就连婚姻大事也不上心,心中始终只有一个临青溪。
北疆的冬夜更冷一些,辽阔的黑色天幕上孤月繁星显得军帐里的人有些落寞。
陆志明提着两个小酒坛子,走进了楚玄的军帐里,而楚玄正在帐中看着一幅画出神,那是他画的临青溪的画像。
“玄儿!”私底下,陆志明依旧是如此称呼楚玄。
陆志明的脚步很轻,而楚玄看画又看得入神,没注意到他已经走了进来。陆志明进他的军帐是不需要通报的,所以他赶紧将画卷了起来。
陆志明只是趁着把酒坛放到帐内桌子上的时候笑笑,他知道那幅画上的人是谁,也知道是最近两个人的传闻,让楚玄又想起了自己那远在西疆的徒弟。
“师叔,您怎么来了?不要老喝酒,否则婶婶回去会说我的!”楚玄收拾好了画,走近了陆志明。
“这些天我高兴,没想到启轩国的人会把大军都集结在西疆,而西疆凭借五十万的兵力就能打败启轩国二百万大军,看来战争可以提早结束了。”宦海沉浮这么多年,陆志明也看倦了,现在只希望楚国有明君虎将坐镇,那他就可以过自己悠闲的小日子了。
“师叔,楚国与启轩国的战争不会这么早就结束的,恰恰相反,这场大战才刚刚开始,说不定要耗上很多年。”楚玄早就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如果能这样呆在北疆一辈子,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不可以。
“玄儿,师叔怎么听你这话有别的意思?你该不会是打算在这里一辈子吧?呵呵,那可不行,你不但是楚国的卫王,是北疆的守帅,你也是皇帝的儿子,你身上还有别的担子。”陆志明再一次提起了旧话题。
楚玄摇头一笑,陆志明和楚怀的心思他很清楚,只是他对那帝位实在不感兴趣:“师叔,你知道的,我不适合做皇帝,也不想做皇帝,楚家的子孙不是只有我一个,你还是放弃吧。”
“你说的没错,楚家的子孙不止你一个,但能比过你的却没有。玄儿,你才是最合适的楚国新君。师叔知道,儿女私情绊住了你的左脚,但你自己却绊住了自己的右脚,好男儿称霸四方,你有这样的能力和资格,为什么要放弃?”陆志明实在是不解,那个位置很多人都为此挣破了头,只有他,送到手里还给扔了出去。
楚玄打开酒坛仰头喝下一大口,豪爽地抹了一下嘴,笑着说道:“师叔,其实没有什么绊住了我的双脚,是我从一开始就对那个位置产生了厌恶感。因为皇位,我的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所以我不会坐上那个位置。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很强大,可是后来才发现,其实我一直很弱小。”
“玄儿,你和溪儿已经不可能了,唉,就算你不想做皇帝也好,可你也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你知道这些年你这样过着,那些关心你的人都很心疼,甚至溪儿她也是。她来信让我劝你放下执着,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你也该成家了。”和楚玄在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陆志明越来越感受到他对帝位是真正地厌恶。
如果楚玄真的不愿,就算他坐上帝位,楚国的未来也值得担忧。
“师叔,有些事情嘴里说着放下,心里也想着要放下,可就是怎么也放不下。我也知道,我和溪儿终究是有缘无分,甚至我也想过要像景修那样坦然放下,然后就守在她身边或者不远处,看着她幸福就好。可是,我还是有渴求的,我总希望她对我是不同的。”楚玄和陆志明早已经从师叔和师侄关系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而在陆志明这个亦师亦友的人面前,楚玄也能变得更坦率一些。
“唉——你这是爱的太痴了!”陆志明也仰头饮下一口酒,总觉得这酒泛着丝丝地苦味。
楚玄苦笑摇头,是痴吗?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