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二两银子,只要几天时间就能育好的蚕种……一天算下来最少是三四百文钱。
这,这不就跟白捡了钱一样吗?
就算辛苦一些,那也值得了。
顾杨氏美美的想着,有福却冲着杨绍林连连摆手。
“别啊,杨伯伯。”有福求饶一般看着杨绍林说道:“您是不知道,这育种有多累,我只是跟着王老爷子看这么一遭,都困得来走路说话都打瞌睡了,这还是因为这一季育的种少,没那么辛苦的原因。”
“等回头多了……”
有福个怕怕的摇了摇头,又道:“我是真的吃不消,连续几天没什么觉睡,我会被累死的……”
说着,还做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杨绍林继续说道:“所以杨伯伯,您还是找其他人吧,我可以教的。我保证,我会的,全教,好不好?”
见杨绍林不说话,有福几乎是哀嚎出声:“杨伯伯,您睁大眼睛看看我,我可还是个孩子啊,我才七岁,您让我这样没日没夜的熬着,您于心何忍呀?”
杨绍林也觉得好像是有些不妥。
这几天王大富累成什么样子,他还是看在眼里的,也因此越发容忍了他的许多事情。
一个大人都累成这样,更别说是一个孩子了。倒是他考虑不周了。
杨绍林正在想着,应该怎么回答,顾李氏就忽然开口了:“有福啊,那你看,三婶能学会不?”
“只要有心学,就没有学不会的。”有福重重的点头,随即又补充道:“可是三婶,育种这件事情,它其实真不是一个人能做得好的。尤其是以后要育的种多了,很累人的,得有人轮班守着才行。”
“育种不比其他事情,一点小错,可能就是多眯了一小会儿眼睛,错过了一点什么,都可能影响到一整季蚕茧。影响到所有人的收益。”
顾李氏想都不想,直接说道:“那就叫上你三叔,你四叔,等你阿弟大了,你阿娘也能帮忙,等你四叔成亲了,到时候还有你四婶能帮忙,就抽几天时间,咋就不够人了?”
顾李氏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福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不过最终的决定,却只有杨绍林能做。
杨绍林也觉得好。
顾家人的人品,他还是很信得过的,顾李氏虽然有点小心思,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完全在接受范围之内。
加上有福无偿交出来的东西够多的了,他若是真什么都要她交出来,只怕顾家人心里头,多多少少,都会有个疙瘩。
这并非他所希望的。
他只是希望能有人帮全县的老百姓育种,让大家能够少走有些弯路,毕竟就算有福把育种的法子教给全县的所有人家,让大家可以各家自行育种,但是这自家育种家家各有不同,很难让全县的家蚕差不多同一时间收获,也很难保证品质,这样同样也不利于蚕茧的出售。
除非能让他们自家缫丝。可这样一来,要额外的去学缫丝不说,各家的蚕丝的品质只怕会越发的参差不齐。这可不利于乐途县的蚕桑发展。
就在顾李氏忐忑不安的望向杨绍林的时候,杨绍林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好,就这么决定了。”
顾李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有福就发现,答应让自家人学习育种这件事情,除了能让自家赚取一些钱财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的耳根子清静了许多,三婶再也不在她耳边念叨,说什么她太实诚,把什么都毫无保留的教给外人了。
也挺好的。
杨绍林派人用县衙的马车将有福和顾李氏送回了家,一道送回去的,还有他们自家定的蚕种。
有福家里头因为有两亩半的桑树打底,倒是比旁的人家多订了一些蚕种,当然,考虑到桑树还小,产叶能力不高,他们也只定了五分蚕种。
不过,他们在县衙里头耽搁了一天多,那蚁蚕差不多扩大了一倍了,盒子都快装不下了。
家里头的蚕室早就收拾好了,就在有福给大家说了应该如何准备蚕室之后的第二天,里长就召集了大家,把技艺都教了下去。顾长庚也就不等有福他们回来,直接把蚕室准备好了。
不仅是蚕室,各种蚕具也都赶制好了。连方格簇,顾成信都做了不少出来。
有福和顾李氏一回家,顾李氏就抱着装蚁蚕的盒子去了蚕室,准备把蚁蚕转移到簸箕里面,有福却被顾杨氏一把抱住,然后下一息,顾杨氏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阿娘,您怎么了?”有福不解的眨眨眼,看着顾杨氏问。
顾杨氏一边掉泪,一边说:“怎么了,你说阿娘怎么了?你看看你,不过才离家几天,就瘦了这么多,连眼圈下面都青乌成了一团……可见这些天,你都是吃不好,睡不好的……”
“你还这么小,那什么大老爷,居然这样狠心。还伯伯呢?我瞅着除了你那个没良心的大伯之外,就没有比他更狠心的伯伯了……”
因为太过心疼有福,顾杨氏几乎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顾长庚本想出来看看有福,正好听到顾杨氏说‘没良心的大伯’几个字,脸上一僵,心里头颇有些不是滋味。转身又回了屋,背影看上去还有些萧索。
顾杨氏背对着顾长庚,自然没有看到,有福却正好瞥到了,连忙对顾杨氏说:“阿娘,我没事儿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小孩子,恢复得快着呢,睡一觉就好了。”
顾杨氏不听,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心痛,有福有些无奈,只好扯了顾有望出来:“阿娘,我阿弟呢?”
提到顾有望,顾杨氏脸色总算好了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你阿弟这会儿在睡觉呢,你要不要去瞧瞧?”
有福连忙点头,说道:“好啊。”说着,又假意皱眉,说道:“这么多天没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我给忘了?”
顾杨氏破涕为笑,说道:“怎么会,你天天带着他,他把谁忘记了,也不会忘记你啊。”说着,顿了顿,又道:“说起来这些天他可是爱哭了许多,这会儿我倒是觉得,他可能是在找你,只是还不晓得说,所以只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