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禽兽!”
“猪狗不如!”
“不是人!”
“我们老顾家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一个坏坯子,简直是禽兽不如,把胎盘养大也比把他养大好!”
……
……
……
所有人都是义愤填膺,一声声怒骂从众人口中脱口而出,没有人怀疑顾李氏的话,顾成仁和顾成信两兄弟的表现和顾长庚的眼神,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然,也和顾成礼本身,就劣迹斑斑有关。
顾成礼心中大骇,也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他去告密的事情,会被老三媳妇知道?
不不,这没什么难懂的,肯定是老头子和老三老四知道了,老三告诉了老三媳妇,老三媳妇才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老头子和老三老四他们会知道呢?
不应该啊,自己可是连自家媳妇还有儿子女儿都没有说过的,只自己一个人知道。为此,他那天还特意起了个大早,走在路上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把斗笠的帽子也压得低低的……
顾成礼完全想不到,是县太爷的小舅子曹立,为了在锦衣卫面前挣表现,所以特意把这事情说了出来。
毕竟。当初他为了取信于曹立,把自己的底基本上都抖得一干二净了,还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事情。
但是,不管老头子他们是怎么知道的,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先替自己分辨一二。
要不然……
当下,顾成礼强忍着嘴上的疼痛,大声道:“我,我没有……老三媳妇,你不要,不要胡说八道……”
顾李氏冷哼一声,说道:“我胡说八道?顾成礼,你以为,我是你吗?蒙着眼睛就可以装瞎子说瞎话?我告诉你,这话,是那个贪官的小舅子,那个恶霸,在大堂上,亲口说出来的!”
听到顾李氏的话,顾成礼越发慌了,大齐重孝道,子告父是重罪。更何况,他还不是因为父亲犯了罪,大义灭亲的去告的,而是……为了赏钱。
这若是被送到衙门,至少也是个充军流放。
就算他们碍着面子,不将自己送去衙门,而是私下处置,只怕他也讨不了好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当下歇斯底里的大喊:“你才说瞎话,你一个妇道人家,我们都是平民老百姓,又不告状,也没有被人告,你,你们怎么可能去得了公堂?撒谎,你才是撒谎!”
“李氏,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害我……”
“什么仇?什么怨?”顾李氏气极反笑,指着顾成礼的鼻子说道:“我倒是还想问问,你和我们什么仇,什么怨?咱们家上上下下,那点对不起你了?”
“没分家的时候,你一个做大哥的,不仅不给自家兄弟做个表率,反倒还【日】【日】偷奸耍滑,装病作妖,我们都容了、忍了、让了,一个不是的字都没说过你。”
“谁承想,家里头出了事情,你不仅不承担长兄的责任,反倒使出各种无耻的怪招,要强行分家。分走了不少的田土不说,连家里仅有的银子,都被你胡搅蛮缠的,分走了一大半。”
“那一年,家里头过的是什么日子,咱们顾家村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但凡是有眼睛的,那都是看见了的。”
“我们也什么都没说,只当送走了一个瘟神。日子再难,只要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我们吃糠咽菜,也都是心甘情愿。”
“哪里知道,你分了大半家产还不满足,成日里依旧游手好闲,但凡家里有点什么东西,你总要来闹一场,指望着从家里头捞点什么回去,一不如你的愿,你就指使着孙氏打滚撒泼,肆意谩骂……我们也忍了。”
“谁知道,忍来忍去,却让你把亲爹、亲弟兄,都给弄到了官府的大牢里面!”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告密的原因,公爹和有墨他爹还有有墨四叔,被打了好几十板子,打得血肉模糊的,就那么被丢进监牢里……若不是王典史心善,给了伤药……”
“我……”
说着,顾李氏捂着嘴,吚吚呜呜的哭了起来。
顾成仁红着眼睛,上前抚着顾李氏的后背无声安慰。然后看着顾成礼,略带哽咽的说道:“大哥知不知道,官府的大牢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又黑又臭,蟑螂和臭虫满地乱爬,地上潮得几乎能渗出水来,用来垫的稻草一股子霉味不说,还全是虱子和跳蚤……”
“那贪官舍连牢里的犯人的饭食的银钱都不放过,每日里狱卒抬来的所谓饭食,都是人家倒掉不要的,发酸发臭了的潲水……”
“牢房里头,连老鼠都找不到。大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老鼠全被抓来吃了。”
“若不是你弟妹每日不辞辛劳的来给我们送饭,我们就算能活着从牢里头出来,只怕也得大病一场。三年五载的,都养不回来。”
“眼见着到了如此地步,大哥都仍旧不知道反思自己的过错,反倒一味的强行狡辩……”
“乌鸦尚且反哺,大哥,你觉得,你还算是个人吗?”
顾成仁的眼睛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忍了又忍,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眼中滚落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早该对顾成礼失望,可……毕竟是一母同胞,他到底,还是不愿意相信,顾成礼居然会坏成这个样子。
就算他狠狠的揍了顾成礼一顿,可他心里头,也依旧如同挖心一般的疼痛。
顾成仁都如此,顾长庚自然更甚。
顾成仁是眼睛几乎滴出血来,顾长庚却直接是嘴里一阵腥甜,一个没忍住,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爹!”
“阿爷!”
“老头子!”
“长庚!”
……
院子里的人齐齐喊道。
顾成礼是真的被吓住了,想着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辩解不了了,干脆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老头子身上,忍着一身的疼痛,呲牙咧嘴的,匍匐着向外爬去。
先回去,窝在家里头躲上几天。若是还不行,就出去躲一段时间,等大家伙的气消了再回来。
刚刚爬到院门口,顾成礼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双草鞋,抬头一看,挡在门口的,不是顾成得又是谁。
“成礼大哥要去哪儿?”顾成得冷冰冰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