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有福就伸出手掌来,掌心向着徐闲作势轻推,作出一个抗拒的姿势,嘴里说道:“打住,你打住,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更别这么想。”
这一下,轮到徐闲觉得自己受伤了。好歹,这会儿有外人在,徐闲没有哭出来,只是看向有福的眼神,却有些不对了,声音也有些不对。
”为什么……是你不喜欢我读书,还是你不喜欢我听你的?”
有福强忍了掩面的冲动,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来,看着徐闲说道:“我不是不喜欢你读书,也不是不喜欢你听我的,不对,我是不喜欢你听我的,但是我刚刚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用为了任何人的喜好,去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当然,你也不能把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归咎于,你是为了别人。”
“我……再直白一点吧,我希望,你不会为了我,去做任何事情。也希望,你做任何事情,都不要拉上我,打上一个为了我的旗号。”
“你是你。”
“我是我。”
听到从有福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顾长庚忍不住以斥责的口吻唤道:“有福!”
徐闲却觉得自己当真是委屈极了,死死的咬着嘴唇,鼻翼却不由自主的,煽动了起来。眼睛红红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想哭,干脆什么都不说,转身回屋去了。
顾长庚不由得摇头。
有福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说话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可当这结果毫无悬念的发生的时候,有福心中还是觉得微微有些……挫败。
顾正清又恢复了老眼昏花的样子。
顾成材虽然早有耳闻,也曾经见过一二,可是,看到徐闲如此做派,他还是很是吃惊,几乎是目瞪口呆。
杨瑾柔心中的惊异比顾成材更甚。当然,她的‘教养’让她很好的保持了面部的表情不变,如果,忽略她那微微抽动的面部肌肤的话。
只有杨夫子,心中当真是气愤难当。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
指了有福就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身为女子,言语如此无端,将人气得几欲泪下,你……你就不觉得羞愧吗?”说话间,指向有福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羞愧?”有福不解的看向老学究,问道:“这位,老夫子,又不是我爱哭鼻子,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羞愧?”
杨夫子更气了,指着有福又道:“你……说出那般过分的话来,半点惭愧皆无,你,你可还有女儿家的样子?”
有福眨眨眼,看向杨夫子,语调微微上扬,又问:“老夫子,我说的话很过分?”说话间,还将目光分别投向了屋里头除了杨瑾柔之外的其他人。
顾正清微微眯了眼,像是对屋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察觉一般。
顾成材微微摇了摇头。
顾长庚皱了眉看有福,有些不赞同,但是并不觉得她有多大的错。也有些不满杨夫子的言行。
杨夫子指了有福,手指轻点,嘴里道:“过分至极!”
“我不觉得。”有福摇摇头,下巴微微一昂,说道:“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嘛,我是我,他是他,他想做什么决定,就自己做便是,拉上我算什么?”
“是想要给自己找退路,好等以后后悔了,将错误归结在我的身上吗?”
杨夫子闻言,几乎气绝,指了有福说道:“你,你这小女子,那徐哥儿怎么一看就是人品端方的少年郎,怎么会作出这等推卸责任的事情来?”
“当真是冥顽不灵,冥顽不灵!果真是唯女子……”
杨夫子话没说完,有福就打断到:“老夫子您可千万别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您若真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有福倒是真要怀疑,您对圣贤书的理解了。”说着,还作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听到这里,顾长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有福,杨夫子是长者,你不得无礼。还不快向杨夫子赔罪?”
看自家阿爷开口了,有福不由得撇撇嘴,低低“哦”了一声,朝着杨夫子胡乱一礼,嘴里说道:“老夫子见谅,有福只是个乡下丫头,不懂规矩,又素来爱说实话,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同我这个乡下丫头计较。”
顾长庚不由得哑然,末了,眉头锁得更紧了一些。他虽然对杨夫子有些疑虑,可还是依旧希望,徐闲哪能想通,然后去村塾读书,届时,还需要杨夫子照应。便故意皱了眉头,看着有福假意斥责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行了行了,别再杵在这儿了,赶紧的去厨房看看,看你阿奶和阿娘她们,需不需要帮忙?”
“哦,那阿爷,我去了啊。”有福点点头,招呼了顾正清和顾成材一声,就出了堂屋门。
顾长庚又朝着杨夫子施礼致歉,嘴里说道:“杨夫子见谅,我这孙女都被我宠坏了,平日说话就少了些遮拦,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她一回。”
杨夫子的脸色很不好,好一会儿才说:“顾老弟,你家这小姑娘,实在是有欠管教啊。”
顾长庚虽然自己嘴上会说,他把有福宠坏了,却不愿意别人说她欠管教。当即说道:“是老先生还不了解我们家有福,其实她啊,最善良不过了,以后您就会知道了。”
杨夫子不以为然,不过,还没等他冷哼出声,顾成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啊杨夫子,我们有福是个顶好顶好的姑娘,最是善良不过了。咱们乐途县能从一个一遇到青黄不接的时节,大家就饿肚子的穷县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有福可是占了大半的功劳。”
“她可不是什么没教养的小姑娘。”
杨夫子轻哼一声,冷冷的说道:“她有教养,她若是有教养,就不会连男尊女卑的道理都不懂,一言不合,就拿言语挤兑男子了。”
听杨夫子一再如此说,顾长庚也冷了脸:“杨夫子,我家的姑娘有没有教养,不劳您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