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听了,立马俯身抱起单香放在了牛车上。
单雅也忙跟着跳上了牛车,见单张氏还站在那里发愣,忙催促地说道:“二婶,快啊,香姐姐还有心跳的,你快上来啊。”
单张氏这才反应过来,叫着香丫头便扑了过来。
由于她跑得过急,到牛车旁儿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幸亏单雅手快,拉了她一把,才没有倒下。
一路上,老杨头把鞭子甩得很响,直奔镇上的医馆而来。
前面眼看着就要过上河村了,单张氏忽然哽咽地说道:“杨叔,咱们……咱们还是回村里找……罗郎中看看吧。”
老杨头听了,回头瞅了单张氏一眼儿,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本想继续往镇子上去的,想着她毕竟是单香的娘,遂急忙一拉牛的缰绳,朝着上河村的村口奔去。
单张氏讷讷地解释说道:“罗郎中的医术也很好,娟子小时候就是他救回来的。”
老杨头也不答话,对着牛便甩了一鞭子,牛跑得飞快。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他们到了村口后,老杨头便赶着牛车直奔罗郎中家。
单雅此时心里很急,她趁着牛车拐弯的时候,急忙蹿下了牛车,朝着罗郎中家飞奔而去。
她跑得比牛快,先把情况跟罗郎中说一下,这样等单香到了,诊断得就会快一点儿。
很快的,老杨头赶得牛车便进了罗郎中家。
罗郎中给单香诊治了之后,凝重地看着单张氏说道:“她二婶,咱们尽人力、听天命吧,我先开个方子给她吃吃看。”
他说着,便开了方子,回头对着大儿子罗柏志说道:“你给她配药。”
说着他便又扭脸瞅着单张氏说道:“按照开得方子,让香丫头先吃两天试试,你也别太难过了。”
单香又被抱到了牛车上,老杨头赶着牛车正要走的时候,却猛然瞅见单张氏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罗柏志递过来的几包草药。
单雅因为问罗郎中需要注意什么,所以出来地最晚。
当她看到单张氏径自看着罗柏志手里提着的草药犹豫不决的样子,登时便明白了,敢忙走过去接了草药说道:“柏志哥,这些儿药多少钱?”
罗柏志见了,忙解释地说道:“我爹说乡里乡亲的,只收药钱,这几剂药草一共是三百六十个铜板。” ωwш▪тт κan▪C○
单雅听了,伸手摸了摸身上,想着自己出来得急,没带那么多,忙看着罗柏志歉意地说道:“今儿事儿急,身上没带那么多铜板,三丫一会儿便给叔送来,可以么?”
不等罗柏志回答,单雅就听到身后的罗郎中说道:“成,你们快回去熬了汤药给她灌下去吧?记住,夜里要再灌一次的。”
他说着,便微微皱起了眉头,瞅着单张氏说道:“明儿上午我会去你家看看她的。”
单张氏听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忙忙地讷讷说道:“别……别……”
单雅见了,登时便明白过来,二婶想必怕单吝不让单香进门吧,遂忙瞅着罗郎中说道:“叔,明天来我家看她吧。”
老杨头低低叹了一口气,牵着牛车便走了出去。
罗郎中也松了一口气,看着单雅点头应了。
单雅拉着单张氏跟着老杨头走了出来。
单张氏一直沉默着。
单雅想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从何安慰。
眼看着前面就要到岔路口了,单雅瞅着发呆的单张氏低声问道:“二婶,你……是回家还是跟着……”
单张氏闻言,立马醒过神来,略愣了一下,随后便忙忙地低声呐呐地说道:“三……丫,二婶……还是……回家吧,天都黑了,若是他爹……不见我,只怕……”
她说着,竟然有些儿不知所措起来。
单雅见了,知道单张氏被单吝虐待惯了,丝毫不敢反抗他。
她在心里也终于明白单香和单娟为什么会落到如此的地步了。
都说母为子强,可单张氏这般受虐的模样,倒让单雅越发地不放心单娟了。
单雅知道,单张氏自小逃荒到这里,没了父母,养成了事事委屈求全的性子;她嫁给单吝后,便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倚靠,又养成了一副受虐、懦弱、事事听从的性子。
单雅这般想着,倒可怜起单张氏来,在心里低喃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或许就是单张氏的这个性子,才使得单吝在家里说一不二吧。
单雅想到这里,见单张氏一副左右为难地样子,忙看着她安慰地说道:“二婶,三丫会尽力照顾香姐姐的,你快回去吧,娟姐姐可全靠你照顾了。”
单张氏听了,敢忙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地应着。
此时她的心都被揪成几片了,恨不得有分身术,都能照顾到,可这根本就是办不到的事儿啊。
单张氏认真地看了看躺在牛车上的单香,讷讷地想说点儿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随后,她一狠心,便毅然含泪走远了。
老杨头的牛车又飞快地跑了起来,由于天黑,胡同里早就没有人了。
单雅在拐弯的时候,跟老杨头低声说道:“爷爷,三丫立马跑回去,跟二姐收拾一下。”
她说着,便敏捷地跳下了牛车。
老杨头对着牛甩了一鞭子,看着单雅应了一声。
单雅飞快地朝家里跑去。
远远地,她就瞅见二丫站在院门口不停地张望着。
待近了,她忙气喘嘘嘘地对着二丫喊道:“二姐,三丫回来了。”
二丫见了,又是一通埋怨。
内院的小石头听到了,也忙忙跑了出来,瞅着单雅生气地说道:“三姐,你跑哪儿去了?小石头去狗蛋家找你都没找到,后来还是狗蛋娘说你跟杨爷爷出去了,这才放了心。”
单雅顾不得解释,一手拉了二丫,一手拉着小石头,低低地把事情简单的跟他俩说了,便催着他们快回去收拾屋子。
二丫和小石头听得很震惊,可他们知道,这会儿根本不是询问这个事儿的时候,遂忙进屋收拾起西屋来。
西屋以前本是二丫和三丫住得屋子,自从娘没了,她们姐弟便都住在了东屋,只有大半年没住人,因此收拾起来也很快。
单雅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等着老杨头的牛车,远远地见来了,敢忙打开了院门,以便牛车能进来。
二丫和小石头听到动静,拿着小马灯便走了出来,瞅到牛车上躺着的单香,两个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单香么?不仅瘦得不成样子了,还睡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单雅见二丫惊诧地站在那里,忙从牛车上拿下药包递给二丫说道:“二姐,快把这些儿药煎了。”
二丫听了,才醒过神来,忙拿着药去煎了。
小石头见老杨头把单香抱下车了,则懂事儿地忙忙在前面带路。
单雅敢忙关好院门,跟着一起进了西屋。
待安置好单香后,又忙忙地送了老杨头出来。
老杨头并没有立马赶着牛车离开,而是从怀里摸出了几十个铜板,递给单雅低声说道:“三丫啊,爷爷知道你们姐弟三个不容易,喏,这是几十个铜板,虽然不值什么,也是爷爷的一片心意,若是有什么需要爷爷帮忙的,便让小石头来家说一声,啊~”
单雅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她本不想接纳这几十个铜板的,可想着这毕竟是老杨头的一片心意,遂忙伸手接了过来应了。
老杨头怜惜地摸了摸单雅的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便赶着牛车回家了。
等单雅关好院门回到屋里的时候,忙倒了水试着喂单香喝。
可是,无论她怎么让单香喝?单香的嘴巴都紧紧地闭着。
就在单香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二丫走了进来。
她瞅着单雅着急的模样,忙伸手捏了单香的脸颊,随后便示意单雅快给单香灌下去。
单雅见了,敢忙拿起勺子给单香一点儿一点儿的喂了半碗儿。
随后,她便想贴在单香的肚子上听听有动静没?不想竟触摸到一个硬物,忙伸手翻找起来。
结果,她在单香的内衣口袋里,竟然摸出了一张纸。
二丫见了,也是一怔,忙催促着单雅快打开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单雅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封休书。
二丫见了,看着单香叹了一口气。
单雅沉思了片刻,瞅着二丫低声说道:“这样也好,以后香姐姐就是自由身了,只是她婆家……算了,纠结这个有什么用,只要香姐姐恢复自由身就好,现在就看她能不能活过来了,二姐,药煎好了么?”
二丫闻言,瞅着单雅低喃地说道:“小石头见你拿着水怎么也喂不进去,就去换二姐过来了,三丫,看着炕上躺着的香姐姐,二姐倒想起当日你被钱家送回来的情景了,香姐姐可一定要象你一样,好好活过来啊。”
单雅听了,敢忙拉了二丫的手,好似要把自己的信心传给她一般说道:“二姐,会的,香姐姐一定会活过来的。”
此时单雅的心里也没有底,可是她很希望单香能够好好地活过来。
单雅想着单香还是含苞待放的年龄,若是就这般走了,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