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闻言,根本没有理会琳琅的询问,而是瞅着她笑着径自低声问道:“琳琅,你说这个丫头是不是有些儿不同?”
琳琅听了,定定地瞅了唐老夫人一眼儿,随后便沉思得低声说道:“要说她才进府的时候,琳琅怕她心里不高兴、会对世子爷不利,倒真得仔细打量过她的,也没发现什么不同。”
她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瞅着唐老太太凝神低声继续说道:“不过倒是有一点儿,她很稳沉,好似什么也不怕,也不对,应该是她对所有的事情好似胸有成竹、很笃定,这根本就不象一个乡下来的姑娘,乡下来的姑娘都没见过世面的,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要么就是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
琳琅一口气说到这里,猛然住了口。
她紧紧地瞅着唐老夫人疑惑地低声说道:“老太太,你说普通的平民百姓家怎的会培养出这般心性沉稳的姑娘啊?”
唐老夫人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瞅着琳琅低声赞着说道:“琳琅,算你有几分眼力价,没白在我身边儿呆着,既然普通的平民百姓家培养不出心性这么沉稳的丫头,那她便是不普通的人家出来的了。”
琳琅闻言,立马瞅着唐老夫人惊讶地低声问道:“老太太莫不是怀疑单姨娘的家世不一般么?”
唐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低声说道:“是啊,你看看这份儿礼单上的字,就算他们家是平民,也定是祖上曾经富贵过的,平民家的女儿虽然也有跟着家里的孩子一起识字的,但也只是识字,如今的纸有多贵,你是知道的,这岂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能用得起的?”
琳琅听了,立马点了点头感慨地低声说道:“是啊,老太太,琳琅怎的就没有想到这些儿呢?”
唐老夫人不知道的是,大丫可是马信宁伺候笔墨的丫鬟。
她的字若是写得不好,又怎会被专门挑出来伺候马信宁的笔墨呢?
更何况大丫自从跟了马信宁后,又得了他的赏识,自然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专门用来练字的。
按下唐老夫人与琳琅的疑惑不提,却说单雅出了静怡苑后,便直奔唐名扬所在的广寒苑而来。
她一路走一路思索着,呆在忠义侯府还真是累呀,必须时时刻刻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啊。
罢了,待自己回去见了唐名扬后,便回自己暂时住的西屋休息会儿吧。
她想着,便抬步迈进了广寒苑,正要迈步朝前走去。
忽然,她听到青梨笑着伸手指着左侧的一个地方开心地说道:“姨娘,你看,世子爷就在院子里的?”
单雅敢忙顺着青梨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瞅见唐名扬正站在左侧的一个花圃旁儿,拄着拐杖正慢慢地走着。
她不由吁了一口气,径自走了过去,忙忙地俯身见礼说道:“见过世子爷,三丫回来了。”
唐名扬猛然抬起头来,瞅了单雅一眼儿,颇为烦闷地嘟囔着说道:“真没眼色儿,没见爷正在锻炼么?”
单雅听了,不由摇了摇头,起身便朝着自己的西屋走去。
自从今儿她进府后,就一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田月娥,接着又应付唐老夫人。
这心一直吊吊着,还真是累得够呛。
若是在家里,哪儿用得着这般提心啊?
单雅进屋之后,青梨和青杏便赶忙要过来帮她换居家的衣衫。
单雅瞅着她俩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跟着我也累了,都下去好好休息吧,我也歇息一会儿。”
青梨听了,敢忙应了。
她极有眼色地瞟了单雅一眼,随后,便忙忙地倒了杯茶,递到了单雅的手里,低声笑着说道:“姨娘,请用茶。”
单雅见了,忙伸手接了,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让她们随意。
青梨见了,便带着青杏径自出去了,并随手关好了屋门。
单雅这才软倒在软榻上,尽力舒展着四肢。
对田月婵,她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儿。
因为单雅的心里很清楚,在忠义侯府,她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倒是唐老夫人,让单雅有些儿琢磨不透起来。
单雅的心里很笃定。
唐老夫人定然已经看出了这枚素雅的白玉镯子的不凡,要不然她怎会画蛇添足地说让自己戴着多注意、莫要磕了碰了呢?
单雅想到这里,眉头便紧紧地拧在了一起,暗自思索着,莫不是唐老夫人真得瞧出了什么?可她怎的不问自己话呢?
单雅想到这里,登时便感到一阵心神不宁。
随后,她便在心里嘀咕着,小心,一定要谨慎小心啊。
毕竟你的身上背负的不只是这一条命,在你的身后,可还有着大丫、二丫和小石头的。
单雅想到这里,忙忙地振作了下自己,随后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单雅静了一会儿心,便神情闲适地回忆起昨天回家的温馨情景来,心里感到充满了活力,被家的温馨裹得满满的。
就在这时候,屋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了。
单雅敢忙抬起头来一瞧,见进来的是枇杷,不由笑着说道:“你来了。”
枇杷看着单雅那恬适的神情,不由抿唇儿笑着说道:“单姨娘,你可回来了。”
单雅听了枇杷的说辞,总感觉她似一直在盼着自己回来一般。
要知道自己回去可是只有一天的,听她的语气,怎的好似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呢?
单雅想到此处,便看着枇杷笑着温和的问道:“昨天没什么事儿吧?”
枇杷听了,不由噘了噘嘴儿,瞅着单雅笑着说道:“姨娘,你也来了大半个月了,对世子爷的脾气应该有所了解吧?昨儿是桐儿进屋伺候的,枇杷当时没在屋里,不知道为什么,世子爷发了一顿老大的的脾气。”
单雅闻言,不由一怔。
桐儿?应该是第一天见到自己说府里没有杏儿这个人的丫鬟吧?
单雅想着,便看着枇杷笑着说道:“都是伺候惯了世子爷的人,能有什么事儿惹得爷大发脾气啊?”
枇杷瞅着单雅摇了摇头说道:“枇杷也不知道的,回来的时候,就瞅见屋子里的人被唬得大气不敢出,后来,枇杷私底下找福儿问了,昨儿是桐儿服侍着爷用药的,爷喝了一口,连说太苦,都吐了,气得还打翻了碗。”
单雅闻言,却感到这不应该是唐名扬的作为。
他一向不都是很稳沉的么?怎么脾气这般大?
单雅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唐名扬在海云镇的事儿,登时便了然了。
得了,自己这么好的脾气,跟他相处都感觉处处难受,这府里的丫鬟又怎能感觉好受呢?
想来他就是这个脾气,不高兴了歹着人便乱撒气,骄横跋扈惯了,待他的气平顺了,也就过去了。
单雅想到这里,不由随口说道:“世子爷的脾气不好,你们多长有点儿眼色也就是了。”
枇杷听了,顿时惊讶地瞅着单雅疑惑地问道:“姨娘说世子爷的脾气不好?”
单雅闻言,不由狐疑地瞅着枇杷径自问道:“怎么?难不成平日里世子爷的脾气都很好?”
枇杷听了,立马便笑着说道:“可不是,世子爷自小就很好说话的,虽然他中间离家了几年,可回来后,依然很好伺候的,昨儿可是把广寒苑的所有下人都唬了一跳,连世子爷的奶嬷嬷李嬷嬷都唬得大气不敢出,待到世子爷的气息稍微平息了,她才敢开口询问的。”
单雅听到这里,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唐名扬在忠义侯府的下人眼里一直是很好相处的呀,唉,岂不知他才是最难与人相处的那个人的?
单雅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忽然窜上了她的心头,遂在心里嘀咕着,或许唐名扬根本对这些儿下人就不在乎、没放在心上吧?
可他昨儿又怎会发了一顿脾气呢?
单雅想到这里,猛然打住了思路,暗自嘀咕着。
得了,自己也别瞎胡琢磨了,尽心把自己的差事儿做好就是了,等到他全好了,自己得了自由,一切便都解脱了。
因此,单雅便没有继续多问。
她转而看着枇杷笑着说道:“枇杷,我见你平日里都是在外间的软榻上睡的,需要跟青梨和青杏重新排一下班么?这样下去,我怕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枇杷听了,心里倒是一阵感激。
除了唐老夫人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询问过自己,还从来没有哪个主子把自己睡觉的事儿挂在心上的。
她想到这里,敢忙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姨娘,夜里还是让枇杷在外间伺候吧,枇杷不累的,何况白天枇杷也是可以睡觉的。”
枇杷可是得了唐老夫人极其郑重的嘱咐的。
自从世子爷唐名扬要搬出静怡苑住,唐老夫人的心就一直惴惴着,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据下人们私底下的传言,说世子爷唐名扬与忠义侯府犯冲,因而长到八岁,才会昏迷不醒的。后来,这些儿传言在唐老夫人的管理下,虽然没了下文。可自从三年前世子爷唐名扬回府之后,这些儿传言便又悄悄地传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