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本没打算看的。
他的心里一直感觉自己愧对唐老夫人。
如今,他只感觉自己更是没脸见唐老夫人了,正自深深羞愧的,猛然听到唐老夫人这般言语,敢忙疑惑地扭脸儿看了过来。
他真要询问,就听到唐老夫人瞅着他叹了一口气低语着说道:“侯爷,你来看看这碗里的血,根本就没有融合在一块儿啊,当年的事儿,怕是有诈啊。”
忠义侯听了,眼睛立马瞪大了,忙忙地低头朝着碗里看去。
果然,那血根本就没有融合在一起。
他就听到唐老夫人指着一滴慢慢散开的血说道:“侯爷,这一处散开的血是你滴下的,那一处是……”
唐老夫人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由于气愤,她的嘴唇儿竟然哆嗦起来。
然后,唐老夫人虽然不说,忠义侯却清楚的知道,她说得那一滴血是自己儿子唐兴贵的血。
两人的血不相容,这说明了什么?忠义侯的心里很清楚。
他的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
唐老夫人见了,更加心疼起忠义侯来。
当初,还是忠义侯世子的忠义侯在金銮殿上可是与后来的忠顺侯再三据理力争来着,说柳姨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
最后不得已,先帝便下令滴血认亲。
怎么也没有想到?验证的结果竟然是忠义侯世子与那孩子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事实面前,不得已,忠义侯只有认下了。
那是何种的屈辱啊?这可一直是忠义侯与唐老夫人心里的毒瘤。
如今,亲眼儿看到的一切竟然与当年在金銮殿上看到的一切迥然不同,忠义侯再也坐不住了。
他怒冲冲地陡然站起身来,就朝着静怡苑外快步走去。
唐老夫人见了,敢忙站起身飞快地追了出去。
可是,她哪里有忠义侯走得快呀,根本就追不上啊?
琳琅见了,敢忙吩咐琉璃快步追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琉璃才快步奔了回来,瞅着被琳琅搀着、急匆匆走出静怡苑的唐老夫人忙忙地回禀说道:“老夫人,侯爷朝着柳姨奶奶住的偏院去了。”
唐老夫人闻言,心不由纠了起来,敢忙看着琉璃急切地吩咐说道:“你快追上侯爷,就说我说得,让他莫要太冲动,若是他仍是冲动要做什么,你让护卫先拦着,待我到了跟侯爷商量之后再说。”
琉璃闻言,忙忙地应了一声,随后便又快步跑了回去。
唐老夫人疾步追着,虽然有琳琅搀着,她却依然感觉太慢,嘴里竟然接连催着琳琅快点儿再快点儿。
琳琅见了,心里担心的不行。
她哪里见过这般的唐老夫人啊,虽然奔地气喘吁吁,却仍再努力疾步朝前奔着。
琳琅清楚地看到,唐老夫人已然坚持不住了,却依然快步朝前奔着。
她的心里不由着急起来。
要知道,唐老夫人可是有心疾的,若是这般一直快步追下去,只怕到了地方,她也倒下了。
就在琳琅焦心不已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台轿子落在了眼前。
她就听到秋菊忙忙地着急说道:“老夫人,快上轿子吧。”
唐老夫人此时走得再也气喘吁吁,早已累得不行,她就感觉自己的心里“咚咚咚……”跳得很厉害,若不是有意念支撑着她,只怕她早就躺下了。
在琳琅和秋菊的帮助下,她终于坐进了轿子里,虽然没方才赶路那么累了,可她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还是那么快。
她感觉有一股甘甜顺着心脉朝上奔了过来,遂敢忙闭上了嘴巴儿,把想催着快走的话咽了下去。
终于,这一口甘甜没能涌出来,又生生地被她咽了下去。
轿子外的琳琅早知唐老夫人的心意,见她坐好了,眉头稍微松开了些儿,敢忙吩咐起轿,并一再催促着快点儿快点儿再快点儿。
待到她们这一台轿子抬到偏院的门口,唐老夫人就瞅见忠义侯根本没有进去,正在院子门口徘徊,而琉璃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儿。
她的心登时便放松了下来。
她实在担心侯爷愤怒之下,失手打死了柳姨奶奶,倒便宜了他们母子。
唐老夫人敢忙走下轿子,慢慢地来到忠义侯的身旁儿,定定的瞅着他。
忠义侯徘徊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待他慢慢地来到唐老夫人身旁儿,两人互相看了好一会儿,才忙忙地低低说道:“英子,咱们先回去吧,既然当年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这件事就不再是咱们自家事儿了,我刚才已经吩咐护卫了,压着他们两人,咱们到金銮殿,找皇上说理去,当年的事儿,只怕先帝也被蒙蔽了呀?”
唐老夫人闻言,看着忠义侯慢慢地点了点头,附和地说道:“侯爷,您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个黑锅咱们背了几十年了,给人家养大了儿子,不仅不知道感恩,还回头来害咱们,当年的扬儿,被害得昏迷不醒,不得已之下,我们只好把他送到青明寺让慧能帮忙医治,今年,他们竟然又想设计害扬儿,最终发现阴谋没有得逞,后来他们竟然还想害死珊儿,以使得再害扬儿的时候,没有人救他,一次有一次啊,侯爷,咱们这几十年可是养了一头残忍母兽在家里的,连带着她孩子,都被她给带坏了,不仅好色,还一肚子坏水,只怕当年成儿的死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忠义侯闻言,愧疚得径自闭了闭眼儿。
随后,他瞅着唐老夫人默默地点了点头,低语着安慰说道:“英子,你放心,这一次咱们到金銮殿上,当着皇上的面,定然跟他们一笔一笔地一一算清楚。”
就在这时侯,护卫长唐林大声回禀说道:“侯爷,人马上就带出来了,可是现在就出府。”
忠义侯闻言,瞅着那护卫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严肃地吩咐说道:“是,按照方才我说得,立马压着他们出府。”
唐林应声而去。
忠义侯含泪瞅着唐老夫人柔声问道:“英子,你可愿意跟为夫去金銮殿,把事情弄个清楚。”
唐老夫人听了,伸手替忠义侯擦干了眼泪,径自点了点头说道:“侯爷,我陪着你一起去,事实就是事实,我相信,这件事的是非曲直定然会水落石出的。”
忠义侯懊恼地说道:“当年还是怨我,不该贪酒的。”
唐老夫人听了,敢忙劝慰说道:“侯爷,若是那人有心这般安排,你躲得了初一也难躲过十五的,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本就先失一招,再加上咱们没有防备心,所以侯爷别愧疚了,要知道您可已经愧疚了几十年了啊。”
她说着,心疼地摸了摸忠义侯的脸儿。
忠义侯见了,心里感觉到被理解的安慰,遂忙拉着唐老夫人的手温和的说道:“好,夫人,咱们这就走吧。”
唐老夫人闻言,敢忙瞅着忠义侯露出了一抹儿明媚的笑容。
忠义侯见了,心里感动不已,竟一把抱起唐老夫人朝着轿子快步走去。
唐老夫人见了,被唬了一跳,待她醒过神来,敢忙着急地看着忠义侯急急地说道:“侯爷,您现在可还是病人的,怎能……”
不等她说完,忠义侯便径自抱着她坐进了轿子里。
待到两人坐定,忠义侯吩咐起轿之后,才看着唐老夫人低声解释说道:“夫人,为夫那是心病,如今已经好了大半,倒累得夫人担心了。”
唐老夫人闻言,瞅着忠义侯喃喃地低声说道:“侯爷,我知道,你且放宽心,扬儿不是不明是非的人,我认为,他定然有什么心事,现在咱们急也没有用的,只慢慢等着吧,他总会回来的,毕竟咱们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
忠义侯听了,瞅着唐老夫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家人很快便出了府门,直奔宫中而去。
路上好多行人不由驻足,看向这一对人马,互相猜测着出了什么事儿。
有眼尖的人,一眼儿看出这是忠义侯府出来的人马,不由吩咐低声议论起来。
一时间,各种猜测都有,尤其是看到队伍后边儿跟着的柳姨奶奶和二老爷唐兴贵,他们更甚疑惑。
有曾经跟二老爷唐兴贵一起吃酒耍过的,见他这番情形,本想大声询问的,可看到周围那护卫严肃的样子,不由低声跟旁边儿的人猜测说道:“莫不是这个二老爷犯了事儿,被忠义侯绑了给人赔罪的,可也不对呀,前边儿的妇人又怎么说?”
众人猜测不一,这里就不多说了。
却说忠义侯和唐老夫人带着这一对人马来到宫门前的时候,径自出了轿子,登上金銮鼓的台阶,拿起金銮鼓槌,径自敲响了金銮鼓。
护卫总管听闻,敢忙奔到宫门,见敲鼓的是忠义侯,不由一怔,忙忙地奔上来急声问道:“老侯爷,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糊涂了?”
忠义侯敲够鼓数,才瞅着护卫总管径自说道:“我是来敲鼓鸣冤的。”
“啥?老侯爷,您该不会是找不到孙子,来告他不孝的吧?这……”护卫总管吃惊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