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贵家种的杂粮不多,没几天就在众人的帮衬下收拾完了。
阿青、凌希、罗璟和赵虹山都积极的忙进忙出。
阿青和罗璟没经历过农户人家的秋收,干起活来明显不如赵虹山和凌希。
赵虹山手脚熟练自不必说了,凌希的动作却也利索得很。
在流放地的时候,春耕秋收也是劳役的一种,所以这些活他干得很顺手。
于是,胡长贵、赵虹山和凌希负责挖地收获,阿青和罗璟负责运送回胡家的仓库存放。
几天下来,旱地的杂粮就都收拾完了。
随着八月十五的临近,李氏和珍珠开始准备节礼。
胡长贵赶着骡车,拉上阿青、方师父、珍珠和平安去了一趟圳安县。
照例先买了些米粮和月饼去城隍庙。
庙里饲养的兔子已经开始初见效益了,新增了二三十只母兔,卖掉了一批成年的公兔,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挣了银子,一屋的老少都笑中带泪。
老丁头很公正,奖励了主要负责养兔任务的阿元一百文钱,余下有参与养兔的几人各发了五十文钱,还给几位孤苦的老人家也发了二十文钱。
剩余的钱都用来改善生活和伙食。
新增的兔子如今又有好多只开始怀上小兔,喜得一群人把笼中的兔子当祖宗一眼小心供奉着。
胡长贵一行人的到来,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大伙围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养兔给庙里带来的收益,纷纷对胡长贵表示热切的感谢。
平安是第一次到城隍庙,不免有些紧张。
可,见到他们都围着胡老爹称赞感恩,他心里又涌现出喜悦和自豪,他爹是在做善事,帮着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来的路上,姐姐说过,城隍庙里多是被亲人抛弃的老人与孩子,很多都有了些残疾或外貌上的缺陷,让他到了地方不要大惊小怪的,失了礼数。
他看向一旁的珍珠,她正和一个脸上带着胎记的女孩说着话。
“胡小姐,兔子刚来的时候还挺老实的,可是时间久了,就开始躁动了,有的兔子总想撞栏杆,我们怕伤着它,就按着你交代的意思,白天把兔子放在围好的空地上放风,可是,还是有些兔子显得挺焦躁的,这可怎么办呢?”阿元很焦急,如今她管着兔子大小的事情,被庙里的众人寄予厚望,万一兔子养死了,她可对不起大家啦。
焦躁呀~
珍珠“呵呵”干笑两声,这些兔子,都是吃惯了空间产的秸秆,这么长时间没有吃到,躁动一点也正常。
她没具体说什么,只说等会儿去看过兔子再说。
阿元虽然着急,却只能等着。
知道胡长贵要到圳安县看望城隍庙的老少,阿云娘特地赶制了一篮子江米糕,托他们送过来,而方师父和阿青也在街头买了分量十足价廉物美的糕点和果脯,作为节礼一起送到了庙里。
庙里的孩子和老人,身上都穿着朴素却崭新的衣裳,用的都是珍珠上次送来的布料,看着他们的精气神明显好上不少,珍珠心中略感欣慰。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一视同仁,别人的困难艰苦她看在眼里,可是,让她把这些都揽在身上负担,她没那么伟大。
她想做的,是尽可能让他们自力更生,而不是成为谁的负担。
领着平安,跟随阿元去了他们的兔棚。
用厢房改造的兔棚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空气里只有淡淡地兔骚味,看得出,他们是用了心在兔子身上。
平安一进兔棚,便如同进了自家的后院似的,指着笼里的兔子兴奋的说道:“这只母兔的肚子这么大了,应该把它单独放在一个笼子里,要不,等生产的时候,母兔该不高兴了。”
阿元知道他是胡家的小公子,闻言连忙笑道:“是要分开单放了,只是它不大喜欢我们抓它,每次都躲闪得厉害,我们怕伤了它的肚子,就一直拖着。”
“哦,那是你们不会抓,我抓给你们看看。”平安很是兴奋,家里的兔子一开始一直是归他养的,对于兔子的习性他了如指掌。
珍珠看到两人探讨的高兴,便自己的走到另一间放置草料野菜的地方,检查了一下他们收集的草料,发现有清理干净的花生藤和玉米秸秆,她眼睛一亮,从空间里掏出一大把花生藤和玉米秸秆,把它们夹杂混在其间。
刚遮掩好,平安探头进来了,“姐,你在干嘛?”
“哦,我看看他们的草料都整理得怎样。”珍珠不慌不忙的回道。
“胡小姐,这些都是我们清洗干净晾晒好的,有什么不妥么?”阿元有些紧张。
“没有,你们整理得不错,那个,兔子躁动的问题,嗯,暂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过几天兔子就稳定了的,你不用着急。”珍珠安抚她道,就算没有空间作物,兔子躁动的问题也没什么大碍,这些兔子已经是野兔繁殖了几代的成果,比刚捉回来的野兔温顺多了。
阿元闻言,放下心来。
陪着两人,去查看他们新开辟的菜园,还有围起了专门给兔子放风的坡地。
阿光和嘎子正在菜园浇水,珍珠心中一动,跑了过去帮着他们提水。
趁着舀水淋菜的时候,偷偷往里面开始掺灵泉。
阿光是个不会说话的孩子,眼睛却幽亮墨黑,瘦瘦小小的身子穿了一身略长的短打,他静静地看着珍珠提水浇菜,安静乖巧得让珍珠一阵鼻酸。
嘎子是个天生腿就短一截的男孩,个头比阿光还矮上两分,个性内向且自卑,虽然会说话,却很少开口。
他们身旁还领着一个四岁的女娃,叫小草,脖子上有一大块很明显的烫伤。
这些孩子,因为各种缺陷被亲人抛弃,却在老丁头的保护下顽强的活着。
珍珠很认真的给平安介绍了他们。
平安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又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看到他们并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友善腼腆的打了招呼。
孩子们之间的友谊简单又纯净,没多会儿,他们就能玩到一起了。
他们一行人没有停留太长时间,把方师父和阿青送到章大夫的医馆后,他们三人还要在县城购买中秋的各种节礼。
月饼、果脯、糕点、水果、酒水等,还有各色的尺头,除了一贯的素色细棉和暗纹细棉,珍珠还买了价格比细棉略高的素绫和花绫。
平安第一次到县城,一脸兴致勃勃,看哪都觉得新鲜,加上珍珠一路给他买了不少零嘴,他乐得一路走一路吃。
回到家中,珍珠和李氏开始商量给大家的节礼。
往年家里穷困,节礼这些多是做个样子,饭都吃不上了,哪有闲钱置办年节礼物。
现在日子好过了,自然不能省略了。
他们只需给长辈送节礼,所以也很简单,一是舅公王宏生一家,二就是老宅的胡家老两口。
老宅的节礼好说,分拣好一筐现成的,提过去就成。
舅公一家呢,还得问过王氏,看看两家由谁出一个代表去一趟。
当夜,吃过晚饭,胡长贵和平安就提着东西去了一趟老宅。
珍珠和李氏继续分拣员工节礼,一盒月饼、一包点心、一包果脯和一篮子水果,细棉和素绫按着性别和身型分别裁好。
中秋节,历来是一家团圆的传统节日。
胡家还是第一次过上一个富足的中秋节,不用担心米缸里的粮食不足,或者钱袋里的银子空空如也,还有孩子们受苦痛折磨的病痛。
胡长贵是真的心头激动。
去年的中秋,家里收成不好,平安偏又发起低烧,给他抓了药熬下,家里就没剩几个铜板了。
这才在赶完秋收后,直接跟着柳常平去临镇打散工,为的就是能在过年前能攒点银子,把家里外债还上。
一年的时间,宛如隔了一世般,家里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胡长贵有时候做梦醒来,会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就在梦里。
胡家的大礼包,二天都发到了个人手里。
赵虹玉捧着一大包节礼,晕晕乎乎的回到了家里。
“哎呦,虹玉,你咋也捧了这么一大包东西回来?”潘氏过去帮忙,赵虹山早先也让丁氏捧回一大包东西。
“嗯,胡家发的节礼,说是每个签了契约的都有。”赵虹玉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
丁氏抱着小闺女感叹道:“胡家可真是大方呢,娘,你看,这两块布料多好,那块藕荷色的素缎多好看,端正又秀雅,妹妹裁一件春秋穿的褙子正合适。”
潘氏捧起那块素锦,光滑柔软,质地轻薄,确实合适做褙子。
“虹山也发了两块料子,一块深灰色一块绛紫色,都是上等的细布棉料,那块绛紫色的细棉,你拿来自己做一身衣裳吧,今年因着虹玉的事情,你也跟着受苦了。”为了能让赵虹玉和离,他们家不仅掏空了家底,还借了不少的外债,放在谁家的媳妇身上,心里肯定都是不愿意的。
丁氏性子软绵和顺,当初虹山与她商量的时候,她虽然犹豫了一下,可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娘,瞧你说的,难道看着妹妹一直受苦不成,现在好啦,苦尽甘来,相公和妹妹都在胡家帮忙,每年都能存一点银子,咱家欠的债很快就能还完了。”丁氏说着,眼角有些湿润。
“嗯,会好起来的。”潘氏也红了眼眶。
赵虹玉上前搂住她娘,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是啊,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