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小绎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我更没心思换工作了,因为小绎读高中会需要很多钱,那所高中是我梦寐以求的,我不希望小绎因为钱中途辍学或在学校里为难。于是,我决定不管再苦再难,都要多挣钱。在小绎快开学的时候,我就向老板提出了加工资的事。他很吃惊,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做,不过他温和地说,这里的老员工我都还没给他们加,你才来不久,要加的话也要过段时间才行,还要看你的表现如何知道吗?我点点头。
大约一个月后,他找到我,说现在有个加工资的机会,只看我愿不愿意。我问是什么。他说陪他一起去和朋友吃个饭。我想他为什么不让合子去呢,谁都知道这个有着漂亮脸蛋的四川姑娘是他的助理兼情人。他见我在迟疑就道,你不愿意的话,还有很多人想要这个机会。我当时觉得只是吃个饭也没什么,就赶忙答应了。就把陪老板吃饭加工资的事告诉了阿惠,她道,小络,你还是想清楚再决定吧,我觉得不是只是吃个饭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望望发廊里其他在忙碌的或闲着的女孩儿,对阿惠道,如果我不去的话,机会就是她们的了。阿惠听后一愣,不再说什么。我想当时要是听阿惠的话就好了,可是我真想不出除了吃饭还会有什么别的事发生,阿惠也没想到,她也就没有说服我放弃这个机会,在我跟老板走之前,她一再嘱咐要万事小心,手机要保持开机。我点点头。
我那时想的最坏的结果是被灌醉,但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挺有信心的,小时候家里自己酿酒,练出了好酒量。但他们让我喝的不是酒而是别的,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东西。我跟着老板来到一个极其豪华的酒楼,我承认自己很没出息没见过什么世面,酒楼的豪华竟让我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我们在豪华包厢里坐下之后,老板告诉我其实这次是他的朋友有事找我帮忙。我一头雾水,老板只是笑笑说,他朋友来了就知道了。老板平常不太容易笑,他的笑在当时的我看来的确很意外也觉得很迷人。过会儿,他的朋友来了,是个挺和蔼的中年男人,谁知道他那和气的后面藏着什么。他见了盯了我几秒,盯得我莫名其妙的,不过继而他又温和地笑道:“不错,不错。”他似乎是在对老板说。然后,他又问我了一些问题,可能是老板对我的洗脑起了作用吧,我都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我用余光去瞄老板,他一脸的平静,偶尔对他的那位朋友奇怪地笑笑,笑中似乎带点无奈。然后,老板的朋友出乎意料地在我手中塞了几张人民币,说有事找我帮忙,我很傻竟然“叔叔”“叔叔”地叫他,说,我不能要,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他一脸和蔼,说我收下钱,他才告诉我是什么事,我觉得那些钱在我手里沉甸甸的,对我来说没有youhuo力是不可能的,老板也在旁边冷静地道,先收下吧,如果是答应不了的事再还也不迟。我便收下了。他说听老板说我洗头洗得不错,而他的领导是个很讲究的人,干什么都要有专门的人伺候,以前帮他洗头的人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被他辞了,所以他就想为领导张罗一个新的洗头的人。然后,他拍着我的肩膀我:有些话说了你也不明白,所以我简单点告诉你,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去讨好我们领导,只要你去帮他洗头,让他舒服了,看在是我介绍你去的份上,我在他面前也好过点。我听后,有种想逃的冲动,但我没有因为我手中还握有他的钞票。我又看到他独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喝酒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父亲,父亲会在母亲生了病,家里庄稼欠收或我和小绎的学费没着落时这样一个人独自饮酒,酒流过喉咙时会传来一种沉重的无奈的气息。而这个男人也让我觉得他和父亲一样遇到了无奈的事,如果我知道他这样做别有用意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小姑娘,只看你愿不愿意,叔叔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混到要找一个小姑娘帮忙,可现在的社会……叔叔也是没办法。那个男人放下酒杯时,这样说道。老板也在旁边说只是让你去洗个头,不仅可以加工资还可以挣双倍工资,况且这位叔叔还是位科长,都这样求你了,你要不答应的话,人家的面子往哪儿搁。我犹豫了一会,在同情和可以挣双份儿工资的youhuo下,我答应了。那个男人立马笑了,说刚才光顾着自己喝酒了,要好好敬敬我。我并没有说我会不会喝酒,他却让服务员端来一杯水,说是小姑娘就以水代酒吧,我对他又多了一层好感。毫不犹豫喝下那杯水。
然后,他又热情地帮我夹菜,可不一会儿,我就觉得头变得很沉重,眼皮直打架,手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我的头终于慢慢伏在在桌子上。耳边只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小姑娘,小姑娘……薛老弟,这次谢谢你了。”“杨科长客气,我店面的事不是还要找你帮忙吗,只是我担心找这么一个青涩的小姑娘在你们局长哪儿能过关吗?”“我们局长我可最了解,那些熟女妖女们让他腻透了,最近他也正烦着,想换点清淡的,像这种农村来的小姑娘不正和他的胃口吗?”“哈哈,但愿如此……”然后老板自己走了,我被那个男人带到宾馆被人脱光衣服放在床上,等着那个所谓的局长来享用。
说到这里小络把头别过去,咬紧牙关,泪才没有流出来,可是和她并肩躺着的林远一能感到她的肩在轻轻颤抖。他用低低的声音道:“马小络,哭出来吧。你的秘密我已经了解了个大概,所以你可以不用讲下去了。”小络忍不住扭过头,远一的整张脸都很平静,睫毛在微微抖动,月亮的清辉洒在上面,显得可爱动人。她却鼓起勇气对他说,还是讲完吧,这些事一直压在我心上,讲出来算是给我一次释放的机会。然后,她等着他的回应,如果他实在不愿听,她就放弃。他突然侧过身轻轻搂住她,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低地说了声“好”她的脸正好埋在他的臂弯里,他仿佛给她提供了一个安全的港湾,让她可以安心地讲下去。聆听着他的心跳,她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当时,我的内心恨透了那两个人又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同时又很绝望和害怕。可是我浑身使不上一点力,还燥热得难受,只能默默地流泪。不多会儿,我听见房间内有人走动的声音,然后有人用手为我擦眼泪,我能感到那是双男人的手,很大,带着一种厚重感。他又用手在我脸上抚摸着,我不仅没有躲闪的力气,还很渴望他的抚摸,我知道是药物在起作用,虽然内心感到羞耻,但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那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完了。当那个男人的身体覆盖住我的身体的时候,我已完全认命。然后,我听到房间响起一阵刺耳而凄凉的叫声,我的嘴巴被大手捂住,然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后,我只觉得浑身发冷,身体下面黏湿一片。恶心和恨意同时涌上心头,我觉得自己大概很快就会死掉的。所以,我一动不动,手紧紧抓着被单,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我看到一股烟雾飘在头上方,有什么堵住了鼻孔不能呼吸,慢慢烟雾幻化成了魔鬼的脸庞,看到那脸庞我害怕得颤抖了一下,猛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自己死期到了,魔鬼来接我下地狱了。那个男人知道我醒了,很轻松地吁了口气,掐掉烟,下了床。我整个人像死掉了一般仍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我听到哗哗的流水声,眼泪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直到他再次来到床前“这里有两张卡,一张房卡,一张银行卡,下个周日你再来这里,银行卡的密码是三个3和三个4,我会定期往里面打钱。”我忍不住想看看这个声音冰冷的人的丑恶嘴脸。那是我第一次看清关越的样子,他已西装革履地站在我面前。双手正在整理领结,头发有些湿。他和我想象中的官员不一样,他个子很高,身板很直,没有啤酒肚,眼神温和却不够清澈,五官没有政治家的精明特质,倒有几分学者的文雅。整体给人的感觉是这是一个干净却冰冷的中年男人。望着他,我想他凭什么可以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自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伤害别人的事吗。他一定发觉了我在用仇恨的眼光望着他。于是,他面无表情地瞅了我一眼又把目光移到别的地方。然后,他又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我不知道你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我只知道,你需要我的钱,而我需要的是你的身体,各取所需,谁也怨不了谁,你最好在星期日准时到,趁我对你的身体还感兴趣多赚点钱。他说出这样的话,我的恨意反倒没有了,也许已经痛得麻木了。我想,他没发现他面前的这具身体已和死尸没什么两样吗,我已决定要不吃不喝地躺在那里直到死去,因为我觉得活着对我来说太累了,要时时刻刻提防着成为别人的工具。于是,我忍不住提醒他道,也许星期日我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本来要走的,听了我的话,就又转回来,把我从床上抱了起来,我的手紧紧抓着被单,他费好大力气才我的手掰开,然后我像死人一样躺在他怀里,我没有力气去反抗,当时的我觉得反抗也没什么意义。他把我抱进浴室,可能看到我这个样子跟本站不
住,就把我放在浴缸里,慢慢地边放水边帮我擦洗,还边跟我说话,你多大了,我根本没力气搭理他,然后,他叹口气道,我也有个女儿,你看起来比她也大不了多少。你还这么小,整天围着我转的那群人为了讨好我,也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这次是下面有个科长挪用公款的事露馅了,就用你来搪塞我,想让我帮他开脱。也许这些事,你还不懂,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肮脏的,你早晚会发现。本来我的背是靠着浴缸的,头耷拉着,浑身酸痛,这样坐着已经很吃力了但是听了他的话觉得更加难受,就一下滑下去像死人一样躺在浴缸里,里面的水越来越多,慢慢就淹到了我的鼻子,我高兴起来,我知道我的身体就要慢慢被水淹没,然后我就可以与外面那个肮脏的世界永远隔绝。他却轻轻地把我朝上托了托,我再次滑下去,他再托,这样几次反复之后,他干脆也进到浴缸里,把我抱在他怀里,仍旧一边洗一边说话,你这样的小姑娘我见多了,一开始都是多么的单纯。后来却变得要多堕落就多堕落。有的是因为生计自甘堕落,而有的是因为被骗之后因为绝望而变的堕落,还有就像你这种去寻死的。寻死的这种最不值,因为一旦死去,所有可以使自己变好的希望都没有了,你的死对于伤害你的人丝毫不会有什么影响,却让爱你的人产生痛彻心扉的痛。而只要还有气息,再堕落的人也有变成以前的自己的希望。而你,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寻死,而是好好跟着我,等哪一天我厌烦你了,你就可以用从我这里得到的钱去开始新的生活。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我会好好对你,给你足够多的钱。听到他说钱,我的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竟用嘴唇去吻我的眼睛,并轻声地说“乖啊”从来没有人对我做这样的动作,我的心不自觉地颤抖了下,手不自觉地抓着他的胳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袋变得很混乱,仿佛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我的未来会变得很美好。然后,他打电话让人送来一套西装和一套女式内衣。他先帮我穿了内衣,又用浴巾裹着我把我放在外面的沙发上。然后他又换了干的衣服,他蹲在我面前帮我整理了一下吹干的头发,见我不再是一副死人的样子,就很轻松地站起来要走。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很不甘心,于是跑过去,使劲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我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被他拿走了,他必须还给我,可是我又说不出是什么,只能紧紧拉着他,盯着他在心里说:还给我,还给我。他想拨掉我的手,但我始终不松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并无奈地说了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看到他的眼神我立马没出息地松开了手,听到他叫我孩子,我更加没出息地哭了:我害怕,我不知道怎么出去见人。他拉起我的手,到床边坐下,他把我的手放到他的手里,语气变得柔和起来,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其实我也很害怕这件事被人发现,但我还是让这件事发生了,不要问我为什么,很多人做事是不容许有自己的理由的。所以,只要你出去不告诉这里发生的,你在别人眼中还是你,你并没有损失什么,只要我们都保守好秘密,是没有什么好怕的,知道吗?你知道吗?关越厉害之处就在于他很轻易就让你对他点头。然后,他嘱咐我好好休息,什么时候离开这个房间都行,并塞给我几百块钱,说去买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体,你太瘦了,看着就让人心痛。等他走了,一个人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阿惠,我几乎整晚都没回去,她一定急疯了。我在旁边脱下的衣服里找到了手机,早被人关了机,我打开一看,果真有20几通电话全是阿惠打来的。我一下变的无所适从起来,今后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阿惠,今后怎样面对我的爸妈,小绎和阿惠。我已是如此肮脏的一个人。我当时真的很无助,我是蹲在窗子下面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阿惠这件事的。看到窗子,我产生了从上面跳下去的冲动,外面漆黑一片,我想趁天还没亮,死了一了百了。偏偏关越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如果现在死了,那么我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不堪地了结了,可是我又实在没勇气面对以后的生活。不管怎么样,先要打电话告诉阿惠我没事,让她不要担心,我没来得及打过去,阿惠就打过来了,她问我,小络,你还好吗?然后我感到她在哭,我忙说,阿惠,别哭,我没事。然后,她哭着说,小络,你告诉我,你是被逼的,而不是自愿的。我知道她一定去问老板我去哪儿,老板告诉她什么,她才这样问。于是,我说,阿惠,我马上回去,回去再说。回去的时候,阿惠正站在门口焦急地等我,走近我发现她的眼睛又红又肿,里面布满了血丝。我变得又难受又内疚。我难受是因为阿惠因为我整夜操心不得安宁,内疚是因为,我刚竟然想对阿惠隐瞒我发生的事,她就像我的亲姐妹,发生了什么事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她,然后和她一起想办法面对而不是怀疑她会像别人那样嫌弃自己。阿惠,不要着急,我没事,我来告诉你一切。我对她道。我努力使自己显得很平静。听完后,阿惠哭得很厉害,她说怎么也没想到老板竟然坏到如此程度。我说,大概老板会觉得他这样做是天经地义吧,不择手段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也应该是他所说的生存的智慧吧。看到哭的阿惠,我很心痛。只有尽量冷静,不至显得太难过。阿惠慢慢停止了哭泣,小络,我不明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伤害别人这算什么智慧,她的语气里有种悲愤。我帮她擦着眼泪道,阿惠,你知道吗,以前我还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现在我觉得他说的每句话都很恶心。我再不相信他的什么生存的智慧了。那天真的很奇怪,明明应该是阿惠安慰受伤的我,却换成了我安慰因为我无限伤心的阿惠。因为她我才彻底放弃了自杀念头,是她让我深刻感受到关越那句话,你的死会让爱你的人产生痛彻心扉的痛。那段时间我到哪儿阿惠都会跟着,大概担心我会想不开。我虽然一直对她说,不要担心我,我不会被这件事打倒。可内心却有一种世界被毁灭的绝望和恐惧。同时心里深深恨着那三个引我走上毁灭之路的男人。其中最恨的是老板。但我却只能在心里恨着他,因为他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而我在这里只有阿惠。而这件事真地道追究起来也有我自愿的成分,虽然这自愿是无意识的。我所能做的就是和阿惠商量以后该怎么办。发生了这样的事,理应是离开那个店,找新的工作。我却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他利用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我呢,我必须也要从他那里拿到令我满意的工资。我告诉阿惠,我要继续在发廊,如果我一走了之,老板大概会很开心,不用给我加工资,又没人来指责他的不是。继续赚着黑心的钱。况且,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下也难以找到新的工作。如果我每天都出现在他面前,即使再冷血,他多少都会感到不舒服吧。所以,我留下来不是为了报复他,因为我没这个能力,而是为了得到我应该得到的和让他感到不舒服。可是,这样做,小络会感到开心吗?阿惠望着我忧伤地道。不知为什么,我的泪终于一涌而出:可是,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啊,也许这就是命运吧。阿惠听后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道,络,是老天爷瞎了眼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我没用,没办法帮你减少伤害,但是不管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我都支持你,小络,从小我就很佩服你,因为你很坚强,这次你也一定要坚强啊,一切都会过去的。但是,她说着说着,却低下头去,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我们紧握的手上。我连忙安慰她,阿惠,我会的,我不是说过我不会被打倒吗。可是,说完我却没出息地把头伏在阿惠的肩上,哭了。突然我又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要哭,谁又看的见。又突然明白了,在这个城市里,眼泪只是失败和懦弱的证明。出来打工是不允许你整天哭哭啼啼的,即使再苦再累再痛也得忍,在决定出来打工那一刻我已没有退路可走,只能勇敢向前。而现在,更加没有回头路。于是,我对阿惠道,我们都不要再哭了,我们都要坚强。阿惠抬头望着我,却没有说话。大概阿惠觉得我们还没坚强到一滴泪都不流吧,
那件事之后,我再次出现在发廊里时,老板竟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也没有为我继续留下来感到吃惊。这让我更加恨起他来。我忍不住过去提醒他不要忘了加工资的事,他还有些不耐烦:说过加到时候一定会加的。那一刻我真的恨他到了想杀他的地步。我的肺部充满了气体,必须要释放不然我觉得自己一定会爆炸的。于是,我大声对他吼道,这下你开心了吧,你毁了我,你满意了吧,我想你的良心一定是被狗吃了,所以才会去害和你无冤无仇的人。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样吼,他却仍旧面不改色,只是用冷冷的语气道,你要么闭嘴要么给我滚,不要逼我动手。我完全不顾他的威胁,继续吼了几句。他果真过来掐住我的后脑勺,把我朝他的办公室推,旁边的阿惠早已吓哭了,她甚至求老板放过我。合子也过来劝,其他人只是无动于衷地望着老板把我推进办公室。当时,我心里除了恨还有一丝害怕。他把门从里面反锁了。把我的头按进一
个装有水的脸盆里。我听见合子和阿惠在外面喊的声音,慢慢听觉在变弱,我以为自己会被他弄死,在我快要窒息得时候,他放开了我,恶狠狠地对我道,不,他几乎是在咆哮,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老板如此失控——这下清醒了吧?我早就告诉过你现实是残酷的,信了吗?我告诉你,今天我把你弄死在这儿,都不会有人来过问,你算什么!你只不过一个农村来的打工妹,谁会在乎你。我承认是我利用了你,把你推给了那个当官的,我害了你,你恨不得杀了我,但你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因为你还没勇气这样做。你很恨我,但也顶多像现在这样用仇恨的眼神瞪着我而已,因为你知道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斗不过我。所以,你只能认命,什么,你说你不认命?不认命你又能为你的命运做些什么事。!我的心颤抖起来,真的很想杀了他,可是就像他说的,我没勇气,我承担不起杀人的罪名,我有什么错,他害了我,还要来羞辱我,我真的很没用,只能用逃来解决问题,但我连逃都逃不掉,我还没来得及开门,他就一把抓过我又把我一把推在地上。又是那种恶狠狠的语气——又想逃了吗?经过这件事,还改不了以前的习惯吗?连语言上的羞辱都忍受不了吗?那么这次被人下药占有了身体,怎么就忍受得了呢?要我是你啊,早就自杀了,因为逃避这种羞辱的办法只有从地球上消失了,是找不到自杀的工具吧,给——他从办工桌上拿来一把水果刀——我下意识地往后退——怎么?嫌小,放心,它杀死一个人足够了,不想死是吧,因为你舍不得死,因为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牵挂。我的身体也颤抖起来,生平第一次心痛到身体也颤抖起来,并且觉得很冷,就像你说的,那冷是从心里发出来的。我使劲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心想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争气,但他还不放过我,把刀使劲塞到我手上——来,不想死的话,杀了我吧,不想杀我的话,捅我几刀也行,我绝不告诉别人是你干的,这样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为自己报仇了,你看看你手的在抖,连捅我的勇气都没有,你能干什么,只会在我面前大吼几声,引起我的愤怒,或者用仇恨的眼神盯着我让我不舒服,但这些都有什么用,还是没有人为你所受的伤害买单,这样只会显出你的懦弱,让这个世界对你更肆无忌惮,你是如此懦弱,没文凭,相貌又一般般,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个城市立足,单纯?或好心人?说到这里,他突然激动起来,笑话,如果像你想得这么简单,我今天就不会在你面前了。你怎么这么自信,自信别人会像你想的那样。是的,你有双手,你肯吃苦,你有使家里变得更好的坚定信念,但你忘了一件事,你从不肯用自己的脑子,我当时明明提示过你,还不止一次,喝酒的话对长辈更尊敬,让你喝酒,但你是那么相信那个人,就是不肯用脑想想我为什么要你喝酒,我只能尽我的力量阻止事情的发生,我只有不让对方觉得我是在提醒你,才让他觉得我是在帮他。是你没脑子才发生这样的事。你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出来混呢,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小山村,而要跳进外面的大染缸呢,既然跳进来了,为什么要拒绝被它染色呢?是太想改变家里的情况吧,太想减轻家里的负担吧。你是如此急于求成,所以又忘记了天上是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的,那个科长给你那么多钱,是仅仅求你让你去洗头那么简单吗,我看你当时准备要起来的,以为你明白过来了,但为什么又坐下来,因为你不想错过挣钱的机会,不明白有付出才有收获吗?也许你明白,但从没想到付出的却是自己的贞操。现实就是如此残忍,为了得到一件东西,会付出十倍的代价。我再也无法忍受了,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出自本能抬起手想去打他,他一只手抓住我扬起的手,另只手捏住我的嘴巴,不容许我动手也不容许我叫出来,继续以刚才的架势教训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该怎么办吗?还要在我这里讨回公道?!怎么讨?!,你的贞操已经没了,而且这是许多像你这样的女孩在这个城市混出会付出的代价,在这里没有谁会真正在乎谁,大家都是相互利用,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到那个关越身边好好利用他,等你发现他的利用价值之后,说不定还会感谢我。说完,他放开了我,可是我失去了力气来打他,也找不到语言来骂他,他出去之前,却丢下了狠话来威胁我,以后再在我面前吼的话,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只是动动口开导你了。
我真的很没用,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去,我使劲咬着嘴唇,血都咬出来了,但眼泪还是出来了,然后阿惠进来了,我赶紧低下头去,因为约定过不流眼泪,不想她看到,她却使劲抬起我的头,我看到她也是泪眼汪汪,然后对我说了对不起,说她没用。其实,当时很想说是我没用,但是我却对她说,我们都犯规了哦,赶快,擦干,来,然后我帮她擦泪,因为她要再哭的话,我会更加没出息,会让外面的人发现我在哭。阿惠却边哭边要检查我身上有没有受伤。我安慰她说,没受伤,只是很累,想好好睡一觉。然后,阿惠,拉我起来,许是贫血,起来之后,只觉得天眩地转,眼前一片黑,我用尽力气问阿惠,天怎么黑了,然后意识变得很模糊,慢慢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来醒来就在医院,除了贫血,还有发烧和大脑受了刺激,贫血和发烧都很正常,可是大脑受了刺激这是多么破烂的病,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因为这种原因来住院,我想只有变得足够坚强才能够吧,于是,我对帮我倒水的阿惠笑了,她吓得一把抱住我,道,小络,不要吓我想哭就哭吧,我对她道,不是的,阿惠,我想,笑可以使我显得坚强,虽然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坚强,不管怎样,只要做到不哭就对了。虽然是有些莫名其妙和神经的话,阿惠还是放心下来,然后她又告诉我,是老板送我来医院的,不过是合子求了半天他才答应的。住院手续也是合子帮着办的,合子那么好的女孩为什么偏要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呢。她感叹道。
是啊?那么好的女孩为什么会喜欢老板那么残忍冷血的人。我到现在都不明白。
讲到这里的时候,天也差不多快亮了。很奇怪当小络的目光由外面望向林远一时,讲故事时的心痛感慢慢没有了。
“天亮了,你赶快到床上去睡会儿吧。”小络多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光顾着讲自己的事情,竟忘了林远一,他不仅一夜没睡,虽说俩人抱在一起可以取暖,还有毯子盖着,但对胃不好的人来说,地面上传来的湿气还是会有影响吧。
但林远一丝毫不在意,他仍搂着小络,现在似乎搂得更紧了。
“马小络,和我做兄弟吧,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我来保护你。”小络心想,这下安全了,他说要和我做兄弟呢,早点告诉他的话,就会省很多麻烦吧,说不定,他知道我有这样的经历连保姆都不让我做了。他肯定喜欢那种呆呆傻傻的女孩儿做他保姆吧,这样可以消遣寂寞。
“我说的是真的。”他又低下头,望着小络的脸认真地说道。小络就当是真的,便扬起脸,说了“嗯”“现在,你是哥哥了,应该带好头到床上去睡,好孩子是不应该睡在地上的。”小络现在感到很轻松,忍不住说笑起来。然后,她准备起来。
好奇怪,为什么不想放开,就想拥抱着入睡,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会感到温暖和安心,马小络,我不想放开,就这样吧。
“就这样,再躺会儿怎么样。”
“不行,这样对胃不好。”
远一想笑,为什么她总是惦记自己的胃,不过胃真的痛起来了,他支撑着起来,她在旁边扶着,到他房间,看他吃完药,准备离开。又被他一把拉到怀里“陪陪我嘛,我寂寞了。”她没有挣扎,因为想起自己对他的承诺,他寂寞了,会陪他。“你睡吧,睡着了,我再走。”
“不行,你要陪我一起睡,不然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真是的,哪有哥哥整天黏着弟弟的。”小络头皮又开始发麻了,好不容易安稳会儿,又像孩子似的开始闹了。
“真是的,哪有弟弟丢下寂寞的哥哥不管的。”他也学着小络的语气不过有撒娇的味道,这下小络完全投降。
“喂,去哪儿?”
“去拿枕头。”
然后俩人又为睡一头还是两头出现了分歧,于是猜拳决定,耍赖加运气,林远一终于可以抱着小络入睡了。在他怀里,小络没有感到焦躁不安,反而睡得很安稳。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被清理得差不多的垃圾箱,身心都处于放松状态。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种类似于很小的时候,跟伙伴们打闹嬉戏之后,在父亲背上安然睡去的感觉。
“马小络,什么时候把剩下的事也讲完吧。”
“恩”小络迷糊中答道,有人愿意收自己的垃圾,自己又为何不倒呢。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仙子偷偷钻进卧室,在他们的额头和脸颊上跳起舞。而他们就像一对熟睡的小婴儿,呼吸轻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