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我等会儿就回去。你怎么那么啰嗦!”霍思乔深呼一口气,强忍住把手机砸掉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我在银都!你十分钟内到不了,就别过来接我!”
十分钟,叶云飞嘴角一抽,瞥了一眼已经气得失去理智的霍思乔,倒了一杯酒递过去,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别提了!”霍思乔把手机往桌上一摔,接过酒杯,看也没看就一口气灌了下去,喝完才觉得味道有点不对劲,咂咂嘴,看向叶云飞:“怎么有点辣?”
叶云飞无奈地扶额,指了指桌上的瓶子,霍思乔往那一看,乐了,容量2.5升的可乐瓶,她伸长胳膊把瓶子捞过来,珍惜地抱在怀里摸了摸,边摸边叹气:“阿俏真是越来越抠门了,以前好歹还拿王老吉的瓶子装酒呢。”
王老吉并没有比可乐高贵多少好吗?叶云飞实在受不了这缺心眼的孩子了,一把夺过瓶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阿俏酿的新酒他还没喝过呢。
“你给我留着点啊!”霍思乔哇哇大叫,一等他停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瓶子夺了回去,用力拧了拧瓶盖,拉开背包的拉链,往里一塞,再把拉链拉好,据为己有了。
叶云飞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没出息,霍家还能少了她喝酒的钱!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入口清冽,等酒入喉后又有一丝丝辛辣,他点点头,回头让阿俏再给他寄一些过来。
桌上的手机乱震了两下,传出一阵嘶吼的男声,霍思乔瞥了屏幕一眼,想也没想就按了拒接,没过两秒,对方又打了过来,霍思乔手指一动,拒接!
叶云飞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还挺吃香的啊。”出个门这么多人惦记着。
霍思乔对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少来膈应我!已经被家里那两个糟心娘们膈应得不行了!”
糟心娘们,霍思乔的嘴果然一如既往的毒啊,叶云飞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意有所指道:“你就放她们在那儿奔哒?”
“你少拿话来挑我。”霍思乔冷笑两声,说话间一拳就超叶云飞擂了过去,“你不会以为我有那么好糊弄吧?”
叶云飞纹丝不动地坐着,面对来势汹汹的拳头眼睛都不眨一下,距离鼻梁骨还有一厘米的距离,拳头停下了。
找不到霍思乔的人锲而不舍地打来电话,金属质感的沙哑男声反反复复唱着同一句歌词,一起走吧,走到那黑暗的尽头。
他勾起唇笑了笑,眉眼充斥着一股张扬的味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吓大的吧?”
霍思乔心里一梗,对着那一张俊脸委实下不去手,这么放过他又觉得不甘心,最后只得恨恨地在他肩膀擂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你要是把自己玩进去了,别想我捞你出来。”
叶云飞在算计霍颖母女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她也知道如今的他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在雪地里抱着她痛哭失声的小男孩,时光将他磨砺成一个眼神深沉心思莫测的男人,将他远远带离了她的世界。
明明他就坐在她面前,她却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她深深看了叶云飞一眼,眼神里透着无法言喻的哀伤。
“思乔,不要这样。”叶云飞心里一
酸,走到她面前,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喃喃道,“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霍思乔一把拉下他的手,踮起脚捏住他的下巴,凑过去,脸上一片讽意,“不要恨你?还是不要爱你?”
叶云飞苦笑一声,“这句话根本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是吗?”霍思乔闭了闭眼,松开手,无所谓地耸耸肩,抓起沙发上的背包往肩上一甩,拿过桌上响个没完没了的手机一把掐断。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下,像是隐去了所有棱角和锐利,变得柔和起来。
叶云飞的心微微揪紧,就看到她歪着头露出肆意的笑容,像很多年前一样,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我就是喜欢耍无赖。”
门被用力甩上,叶云飞垂下头,抚了抚胸口的位置,觉得自己就像历经了一场死里逃生一样,心脏现在还突突作疼,他放松身体往后一倒,整个人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口袋里的手机已经震过好几次,他抬起一只胳膊挡在眼前,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手指划过屏幕,放到耳边。
“什么时候回来?”
叶云飞叹了口气,“老大,你害死我了。”
电话那头的钟臣南轻笑一声,“回来给你加薪。”
“滚!”叶云飞一扫心灰意懒的模样,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
“看,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总是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叶云飞咬咬牙,真想现在赶回N市甩一把刀在那张俊美的脸上。
不待他开始细想实施这件事的可靠性,钟臣南忽然放低了声音:“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回家,等你回来过年。”
妈的,走什么怀柔路线,以为这样我就不甩你刀子了吗?叶云飞恨恨地想,抹了脸一把,声音有些沙哑:“晚上就回来。”
挂了电话,钟臣南看了眼凑过来的两人,眉头微挑,“离这么近欠揍吗?”
宋祁干笑两声,连忙往后一仰,重新坐回椅子上,但一双眼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钟臣南,好奇地问道:“叶云飞受什么挫折了?”
电话是越霖拨的,开的免提,叶云飞那半死不活的语气谁都听出来了,吓得他和越霖都不敢吱声。
“和人打架打输了?”越霖拧着眉,计算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钟臣南看了看他那纠结在一起的眉毛,伸出手在他额头推了一下,越霖顺势往后一倒,坐回了椅子上。
“别在那七想八想的,云飞心里有数。”钟臣南淡淡地警告了一句,省得越霖这粗神经好心办坏事。
这架势,想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宋祁在越霖脑门敲了一记,转而提起了后天的宴会。
钟臣南一直神色淡淡,直到听见宋祁说楚静宁也会参加,他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宋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变脸,火上浇油地来了一句:“大嫂没告诉你吧?”
自从大嫂回了楚家,三五天都不出门一趟,钟臣南待在公司的时间就长了起来,那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又重新萦绕在他身上,看得宋祁忧心不已,当然,他忧心的是他自己,毕竟钟臣南
的生活没了趣味他就要受苦受累了。
果不其然,欲求不满的男人将全副精力都放在了折腾他上面,直接一甩手把明年前半年的计划都扔给了他,让他好好部署,差点没累掉他半条命。
难得今天有这样一个看他笑话的机会,宋祁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得意洋洋地看着钟臣南,等待他开口问他宴会的具体事宜。
过了许久,钟臣南推开椅子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只扔下一句话:“年终会议交给你主持。”
宋祁不敢置信地看向越霖,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这是什么意思?”
越霖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之余还有着深深的庆幸:“你又找虐了吧。”
他虽然经常惹事,但没见他从来不去招惹老大吗,惹不起的人,就应该躲着点啊。
“Fuck!”
被欺压到爆了粗口的宋祁,掏出手机就给财务室经理打了个电话,哼,累不死我,我坑死你。
电话一通,他狮子大开口:“把我的年终奖金翻一倍!”
财务室经理手一抖,一贯笑眯眯的包子脸皱成了一团,支支吾吾了半天,闭了闭眼,彻底豁了出去:“老板刚刚通知我,把您的年总奖金取消的……”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传来宋助理怒不可遏的骂声,财务室经理抖着手挂断电话,不能听啊不能听,上头吵架,下头遭殃,为什么受苦的总是我!
“外婆,阿宁今天有给您打电话吗?”
“有啊,怎么了?”何青看了眼有些反常的外孙,精准地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落寞,微微一怔,这孩子,怎么了?
钟臣南抬起头,仿佛闲话家常般随口一问:“说了什么?”
何青笑了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了指后堂的方向:“进去洗手,然后出来吃饭。”
等到用完饭,钟臣南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起身准备收拾碗筷,何青喊住他,拍了拍身旁的凳子:“过来坐下。”
钟臣南依言坐下,何青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两眼,突然伸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和阿宁吵架啦?”
“没有。”钟臣南笑了笑,她那样温和的性子,就连跟他生气也只是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说话,哪里会和他吵架。
何青了然地点点头,一语道破真相:“那就是你犯相思病了。”她笑着戳了戳沉默不语的钟臣南的额头,“你啊你,知道阿宁今天打电话跟我说什么吗?她明天要去挑选礼服,下午打算去公司找你,让我帮她保密,你倒好,一回来就问上了。”
钟臣南看着何青乐呵呵的模样,心里纠结了一番,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笑着抓住老人家的手,附和道:“是我不对,让您失信了。”
“你知道就好。”何青摆摆手,慢悠悠地站起身,瞥了一眼桌上的碗筷,使唤道,“别傻坐着,快点把碗给洗了。”
呐,宝贝孙子都会犯相思病了,老头子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月亮已经悄悄爬上来,露了个影。何青就这样仰着头目光缱绻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回廊上暖暖的灯光照在石板路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