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养了几天,钟臣南就决定出院了,走的时候顺带捎上了叶云飞和越霖两人一起回家。
倒不是他不想和楚静宁过二人世界,但耐不住越霖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只好答应了下来。当然还有一点,是因为越霖最近抓狂的状态委实是拜他所赐,如果他没有出事,想必越霖现在还在日本和晓晨君你来我往过招的不亦乐乎。结果等到他没事了,越霖打电话再想找晓晨君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竟然再一次一声不吭玩起了失踪游戏。
这世界上,总有一物降一物,一人降一人。越霖虽然神经粗,但到了真刀实枪的时候,他就会变成收割者,不动声色地收割那些妄图侵犯他领地的人的性命。钟臣南自认冷清冷心,但也没办法做到像越霖那样,漠然,无尽的漠然,仿佛人在他眼中只有两种存在体征,生,或死。没有孤独地带,没有灰白地带,只有界限分明的决绝。
在那种关头,就连钟臣南也会默认越霖的做法,不管是多么冷血无情残酷晦暗。因为他知道,他劝不住。然而,有一个人却可以做到,那个敢在越霖双眼猩红的时候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摔在他头上的人,晓晨君。
自从知道了晓晨君又玩起失踪游戏的噩耗后,越霖觉得自己原本是一个饱满的气球,现在却被人轻轻扎了一个孔,呼哧一声瘪下去了。
不想和叶云飞窝在那个没有人气的屋子里沉寂,他才死皮赖脸地跟到了老大家里。
结果这房子人气倒是很足,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越霖可怜兮兮地瞥了一眼在玩游戏的叶云飞,忽然伸手扯下他的耳机,对着他的耳朵吼道:“诶,你说晓晨君又死哪去了?”
“你问我我问鬼去!”叶云飞没好气地从越霖手机把耳机扯回来,顺便捂了捂被越霖的大嗓门震疼的耳朵。
到底是哪儿了呢?越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楚静宁放下手里的书,悠悠地看了越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兴味,“你和晓晨君是什么情况?恋人吗?”
听到恋人这个词,越霖怔了一下,随即霍地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比手画脚地对着楚静宁解释道:“大嫂,晓晨君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们是好伙伴。就是那种越打越来劲的好伙伴。”
不怪越霖着急,这话要是哪天传到晓晨君耳朵里,他非得被按在板上剁成肉泥不成。
楚静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越霖提起来的一口气还没吐出去,就听见她问道:“欢喜冤家吗?”
“不是恋人啊!”越霖抓狂地抓了抓头发,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说不出其他解释的话,他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头一回碰上这种事更是说不清楚了。
叶云飞见他急得额头都冒汗了,回想起晓晨君那可怕的武力值,难得良心大发了一次,“他们两个不是一对。”
楚静宁转过头来,表情有些不相信,真的不是一对?
叶云飞点点头,嫌弃地瞥了越霖一眼,“晓晨君看不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的。”
平时要是听叶云飞这样损自己,越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但今天他几乎是
发自内心地附和着叶云飞的话:“大嫂,晓晨君真的看不上我。”
楚静宁将信将疑地看了越霖一眼,后者真诚无比地看着她,出众的身高海拔,配上那有些可怜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好笑。
“不是就不是吧。我就是随口一问。”楚静宁站起身来,捶了捶小腿,等到那一阵酸软过去,她才直起身子看着越霖,“今天应该是轮到你下厨了吧。”
说完就笑眯眯地转身朝楼上走去,越霖如遭晴天霹雳,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转头问叶云飞:“今天轮到我煮饭?”
“别想了,就是你。”叶云飞眉头微挑了一下,拿起耳机戴上,悠哉悠闲地玩起了游戏。
他们四个人,都会下厨。越霖和楚静宁厨艺水平相当,能做普普通通的菜,别指望色香味俱全,反正吃不死人。叶云飞的厨艺比起两人上了一个档次,开个小饭馆当个大厨是绝对不愁没生意的。而站在厨艺顶峰的钟臣南先生,不好意思,他是个需要休养的病人。所以最后就只能由三个人轮番下厨,今天的午饭,正好轮到越霖。
“叶云飞,我和你商量……”
“没得商量。滚去做饭。”叶云飞眼皮都没抬起,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操纵着。
越霖一开口他就猜到他要说什么,规矩定在那里,特地用白纸写的大大的贴在墙上,他是缺心眼了才帮越霖做饭,这种开了头就刹不住车的亏本生意,打死他都不干。
求助无门,越霖只好垂头丧气地进了厨房,满脑子都是晓晨君到底去哪里了?就连手里握着菜刀,脑中都能浮现出他一刀放倒晓晨君的血腥场面。
他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菜刀半晌,觉得还是他被晓晨君一刀放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午饭过后,消失了几天的宋祁也过来了,两手满满当当的拎着补品,一眼望过去,全是补血两个大字。
钟臣南不过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伯母还是这么爱操心。”
“听我说你出了点小事故,她急得跟什么似的。一听我今天要过来,就大包小包让我提过来了还一个劲地说不够。”宋祁酸溜溜地说道,一边埋怨,一边把手里的补品整齐地放到柜子里,“真不知道谁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当然是你。”钟臣南缓缓开口,想起总是满面笑容的宋妈妈,伸手拍了拍宋祁的肩膀,气死人不偿命地补了一句,“如果你不乐意当,我很乐意的。”
宋祁一把关上柜子,瞥了钟臣南一眼,一甩头绝尘而去,他是个大度的人,不和病人计较!
可是想到自己累死累活了几天,竟然连母亲都快成别人家的了,宋祁还是觉得有些心塞。
钟臣南发生的那起事故,不知是钟家顾忌王静姝的名声还是有别的思量,消息瞒得密不透风。就连报纸上刊登的消息也是含糊其辞,事故人员姓甚名谁一字没提。
肇事的男子不过二十出头,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从小就飞扬跋扈,拽得都不知道怎么用眼睛看人了。这回受了一帮酒肉朋友的怂恿,瞅着酒吧里的一个男人就上去找人拼酒去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演变成
了输的人要逆向行驶出去溜一圈回来。
出于谨慎,那个男人的资料,宋祁也查了一下,这一查就发现了问题。孤儿,好学,自由摄影师。光是这简单的三个词语就概括了那个男人的前半生,但酒吧告诉宋祁,那男人是他们那的常客,通身华贵,光是手腕上的一只手表就价值百万。要在鱼龙混杂的地方生存的人,不养出一点眼力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是以对酒保说的话,宋祁没有怀疑。
“但是,那个男人怎么知道老大会在那个时间经过那个地点?”叶云飞摸了摸下巴,始终想不透这一点。
“不知道。”这也是宋祁想不明白的地方,可如果说是意外,这个意外又真的太巧了。
沉默半晌,叶云飞掀开被子,走下床,在宋祁面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不定真的是个意外。”
睡衣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滑了半截,露出小腹线条分明的漂亮腹肌。
宋祁嫌弃地扯下他的衣服,没好气地说道:“麻烦你稍微注意一点形象好吧。”
叶云飞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无家无室的人,注意那么多干吗?”
他孑然一身,左右是孤单一人,还要在自己身上套上层层枷锁不累吗?活得随性洒脱一点不好吗?就像霍思乔……
他的眼神一下子沉寂下去,沉寂之下又闪烁着一些微妙的光芒,似乎已经堪破了一切,然而那些执念却还是无法从心中剔除,仿佛已经成为了心魔。霍思乔,霍颖,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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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终有到头的那天,他淡淡一笑,侧过脸,却见到宋祁眼神沉沉地盯着自己,不由伸手在他肩膀上擂了一下,笑道:“我随口一说,你摆出这幅表情干吗?”
宋祁没吱声,直到眼底的沉重渐渐褪去,才一脸正色地看着叶云飞问道:“许家,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手?”
“许家啊……”叶云飞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见宋祁眼里都快冒火了,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许弘文今天到任,就选在12月的换届选举下手吧。”
在换届这种敏感时候,把许弘文这些年的丑闻,抛弃糟糠之妻,婚内出轨,串通警方掩埋学生死亡真相……桩桩件件都爆出来,想必头疼的除了许弘文,还有大京不可一世的霍家吧。
只要想到那些人为此心烦意乱不能安睡,只要想到他们扭曲的表情和遭人唾弃的狼狈,叶云飞就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凭什么,这些人可以高高在上,轻而易举地将一条人命当作意外处理。
想起那个会在冬天缩在自己怀里说着“哥哥真暖”的小女孩,叶云飞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宋祁偏过脸,像是没看见他的失态,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既然决定了,就放手去做。”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有那些人为自己真正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叶云飞心里才会得到救赎。
他有一种预感,未来一年,N市的天恐怕是要变了。毕竟,老大和大嫂的恋情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到时候,钟家和楚家势必要掀起一场风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