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好。”夏千语反手用力扯住他的胳膊。
“sorry。”唐宁伸手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着--自认为还算稳重从容的他,在千语的面前,总是多有意外。
夏千语轻瞥了他一眼,只是轻笑着转头看向别处。
在她眼里,他原本如此:从前的对立争吵,毫无风度;现在的妥协包容,却又总是念念叨叨。
她并不知道与别人在一起的唐宁是什么样子,但在她面前的这个唐宁,没有光环、真实而坏脾气。
嗯,安安曾说过她的唐总是天下最好脾气的人了。
对,她还看过唐宁对苏蔓,似是从没发过脾气的。
所以他……
想到这里,夏千语的嘴角不禁轻轻的翘起:“他就是在自己面前才那样坏脾气吗?”
“因为在乎,所以容易和你急。”唐宁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温软的情话,说得理所当然。
“恩。”夏千语从他手里接过物品,先去了停车场。而唐宁则拿着购物发票,去前台换了停车小票。
*
两人回家后,夏千语先去换便装,唐宁则先将菜品清洗了出来。
他在国外许多年,比较拿手的也只是糕点烘焙,中式菜品基本不怎么会做,所以在晚餐上,他能做的事也只能是清洗了--连切菜可能都做不好,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切菜是要讲究刀法和角度的。
“还好,家常菜就是家常做法,没那么多讲究。”夏千语换了灰紫色的家居卫衣,从唐宁手里接过黑白竖纹的围裙套在身上。
“那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唐宁伸手转过她的身体,帮她将围裙寄好后,用手指了指放在操作台上的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先去换衣服,一会儿再说。”夏千语抬腕看了看时间、又看了下操作台上的原料后,对唐宁说道。
“好。”唐宁知道她在算计,是两个人合作更省时间、还是一个人独立完成更快。
夏千语直接将青豆倒进了锅里,加水加盖后焖了起来,然后将唐宁刚才洗好的虾仁伴上蛋清放在一边。
锅里的水还没有沸腾,她接着便将红椒、笋片切了出来。
切完两个菜后,锅里的水刚好烧沸,关了火后,就可以开烧第一个菜了。
“这么快?”唐宁也就换了个衣服出来,一盘红绿相间的虾仁豆米已经出锅了--这与他所知道的常识有些不符:他一向认为中餐比较耗时间,西点又方便又快。
显然,在熟手那里,这些都不存在。
“锅里上油。够锅底那么多就够了。”夏千语将豆米端到一边,然后快速的拿了瘦肉开始切。
“好。”唐宁当即提起油壶,估算了下夏千语说的量,先将油倒在了一做西点的配料计量器里,然后再倒进锅里:
“是这么多吗?”唐宁举着计量器问道。
夏千语抬眸看了一眼:“可以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计量器,不禁笑了:“中餐不用这个。”
“所以中餐做不出标准来。”唐宁笑笑说道。
“也所以所有吃过中餐的人,记忆会是:我在某城某店吃过某物。”夏千语轻挑,眉梢,沉静说道:“标准化的好处是便于复制;个性化的好处,是便于打造情怀特色。”
“有道理,比如说要吃羊肉泡馍,就一定要去中国的西安;而要吃水席,就必须去洛阳;但要吃kfc,全世界的任何城市都可以。”唐宁一边看着锅里、一边又看着夏千语的手里,一边说着话。
“所以大家对kfc的记忆是方便,对水席的记忆是文化。”夏千语看见油冒烟后,手里的肉片也已经处理好,便即将唐宁拉开,然后将盘里的肉片倒了进去。
一身脆溜的声音、一阵油辣的烟起,便关了火将肉片盛了起来。
唐宁只觉得奇怪:这就好了吗?
“加油,和刚才一样多。”夏千语接着去切了几片蒜与几颗小葱。
在她处理完后,锅里的油刚刚烧热。
于是笋片下锅、调料、然后是肉片,最后是配料:起锅的时候,青白两色,颇有看相。
最后一个菜是冬瓜片虾皮汤,更简单,将冬瓜直接放进白水里煮沸,然后加调料、洒葱花和虾皮,清淡有味看起来颜色也清亮。
这道菜是唐宁做的。
他说在看菜谱的时候,就给自己预留了这道菜。
“我们的中餐厅,做这道菜,通常用小肉丸。”夏千语将菜全端到餐桌上,唐宁则拿了碗筷跟了过来。
“米饭?”夏千语看向唐宁。
“米饭?忘了……”唐宁不禁失笑。
“吃面包吧,这也算中西结合。”夏千语不禁也失笑,转身从冰箱拿了四个餐包递给唐宁,他直接切了放入后烤箱,五分钟就烤好了。
“到底还是不如做方案来得熟练。”唐宁端着烤好的面包片,有些无奈的说道。
“毕竟也没有方案失误来的损失大。”夏千语接过盘子坐了下来,看了看面前的烤面包片、再看看三个脆亮清爽的正宗中式家常炒菜,不禁觉得有点儿无法下口。
“喝汤吧,当作栗米汤就行了。”唐宁拿了小汤碗,当即盛了一碗给夏千语。
“也是。”夏千语看着唐宁笑着说道:“一会儿写个流程出来。”
“季姨来了看着一定笑。”唐宁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
两人和着冬瓜虾皮汤,吃着烤面包片,慢慢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接着唐宁还单独盛了两小碗虾仁豆米,和着面包片也都吃完了。
至于肉片竹笋最后还是剩下来了,实在是没办法将烤面包与肉片一起吃。
*
最后的场子两人只是草草收了一下,夏千语给阿姨发了信息,让她明天过来收拾,然后在冰箱里补充一些速食餐点。
“突然不想工作了,突然就觉得做饭与睡觉应该是连在一起的。”唐宁拥着夏千语,轻声说道。
“要倒时差是吗?快去洗澡休息吧。”夏千语点头。
“你呢?还要工作吗?”唐宁贴唇在她的耳边柔声问道。
“你先去洗澡,一会儿再说。”夏千语的耳根微微发热,轻咳了一声后,低声说道。
“好的,知道了。我在床上等你。”唐宁点头,移唇轻吻住她的唇,低低的说道:“不过不要太晚了,确实有些时差障碍,我怕我等睡着了……”
“咳咳……好……”
夏千语站立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唐宁却下意识的又进了一步,当夏千语再退一步时,腰后的餐桌便阻住了她继续后退的步子。
说好了他去洗澡上床、她先去工作一会儿,他原本也只是打算一个浅浅的吻之后,便放手,却在吻上她之后,积累几天的想念与**便全部被激发了出来,在辗转的加深这个吻时,大手按捺不住的在她的腰间缓缓摩挲着、缓缓穿过她卫衣的下摆,贴着她柔软的肌肤,那么的……爱不释手……
“先洗澡,我不工作了,恩?”当他大手炙烫的温度,烧得她肌肤一阵滚烫的颤粟,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想念,和想要抱紧他的**。
原来……
短暂的分别,她也是想他的。
只是不在他怀里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一切如常。
“好。”唐宁点头,大手用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唇却依着她的唇,缓缓吮吻、慢慢游移,在她的唇与脖子之间,留连往返,那样轻柔、却又那样撩人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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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纠纠缠缠许久,直到两人都越来越用力的拥紧对方喘息不已的时候,夏千语在唐宁的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然后趴在他的肩膀上直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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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
“先洗澡。”
“好吧。”
*
唐宁用力的吸了口气,又沉沉的吐了口气,才用手撑着床头,缓缓的将自己的身体从她的身上移开。
低头看着她晕红柔润的脸,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的唇上用力的咬了一口,才长吐一口气站了起来,然后伸手将她拉着坐了起来,声音嘶哑的说道:“我帮你拿睡衣。”
夏千语低头整理已被他扯散的小内,只觉得耳根的热度都快有41度了。
“我帮你。”唐宁一套深蓝色的锦缎睡衣放在她怀里,拉着她站了起来,将手伸进她的卫衣里,那么熟练的……帮她将后扣系好。
夏千语在低头的时候,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好象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发生过了,他们对彼此最熟悉的除了对方的脾气、大约就是对方的身体了吧。
怎么会心跳加速。
夏千语缓缓吸了口气,抱着睡衣快步往浴室走去,在回身关门的那一刹那,看见唐宁温润淳和的笑脸,突然有些明白--她以为的不想念,只不过是安排过紧的工作掩盖了想念的事实。
一旦见到他、一旦触到他熟悉的胸膛、一旦没有了工作做挡箭牌,那丝丝浸入的想念,便积蓄着能量汹涌而来--她想与他更加亲密的**,在此刻并不亚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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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出来再吹头发。”唐宁柔声交待。
“好。”夏千语眸光微转,轻轻点头,在目光与他胶着了一会儿后,缓缓的拉上了浴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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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这个东西,有时候似乎并不那么受理智控制。
而对于失控,她还是有些害怕。
会不会有一天,他找到那个足够好的女孩时,她会舍不得离开?会嫉妒会想占有?
“不会吧,想念……不过是在一起以后的一种习惯而已。”夏千语将水开到最大,让温热得有些发烫的水,自脸上一种冲下。
这样的温度给皮肤的安慰,其实和他的拥抱一样。
所以任何一种关系、任何一种感觉,大约都有可替代的东西,有什么可怕的。
*
唐宁坐在床头慢慢的翻看着夏千语最近在看的书,虽然已经很久,却没有去催她。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这样,无论平淡还是激情,永远是顺其自然到理所当然,他从不急切、从不强迫。
在他面前,她永远自由--无论好的坏的,迎合的还是逃避的。
他有信心,也有耐心,更有时间,陪她经历这一段她并不熟悉、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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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吹头发。”见夏千语出来,唐宁便即掀开被子下床,牵着她的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有问她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只是和她聊着书上的事情。
他温柔清澈的声音,穿过轻轻轰鸣的吹风机,从容轻缓,给人一种安定安心的感觉。即便聊着的是冰冷的商业规则、血腥的收购案例,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是不见暴力只见温情。
夏千语想,大约天生就有这么一种人,身上的温暖与柔情,能化解一切的暴戾与血腥。
“所以市场规则之下,如果情怀胜过规则,我认为这个市场是病了。”唐宁用手捋了捋千语的头发,感觉到已经干子之后,便关掉了吹风机,用十指穿过她的长发,轻轻撤理按摩。
“情怀已经成了失败的遮羞布。是输了之后不敢承认、不想承认、想用最小的代价翻局,仅此而已。”夏千语犀利的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有本事你先赢得市场、握有对市场的主动权,这时候,你想谈资本、还是想谈情怀,是你的自由。”唐宁点头。
“你别忘了,情怀是一种手段、也是一种武器,并不只是为了博同情而已。我们在做项目的时候,要看到这一手牌打出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夏千语站起来,转身看向唐宁,认真的说道。
“同意你的观点。”唐宁点头,伸手拿了刚才放在床头的书,指着夏千语的笔记说道:“你的这一段语评,太透彻了。”
“这本你还没看吧?”夏千语从他手里接过书,随意的翻了几页后,对唐宁说道:“以后我不做项目了,就去写书。”
“你的书会得罪一大帮有情怀的人。”唐宁听了,不禁笑了起来。
“那又何妨。”夏千语轻扯了下嘴角,将书放回到床头的柜子上。
“想过什么时候不做项目了吗?”唐宁双手环在她的腰间,看着她温柔问道。
“老了吧。”夏千语想了想说道。
“你写书,我干什么呢?”唐宁歪着头想了会儿,似是有些为难,最后看着夏千语认真的说道:“我翻译吧,你写的我全翻译成英法意德等八国语种,如何?”
“翻译?”夏千语低头轻笑,眸光却隐约黯淡--老了的时候,他们又怎么可能在一起。
“恩,就这么说定了。说不定我的译本比你的原稿还要赚钱。”唐宁大笑着,想想一个老头儿一个老太太、有一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子,一个写、一个译--突然间有种想迅速老去的感觉。
若她一直在身边,就这样老去,那又何妨。
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扰,低头认真的看着夏千语--第一次,他们一起聊到了未来这个话题。
“睡吧。”夏千语轻声说道。
“恩。”唐宁轻应,缓缓低头、轻轻吻住了她。
就这样带着她,缓缓移动到床边、缓缓的往前倒下、缓缓的将她……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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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胜新婚这个词,其实是适用于各种性格的人的。在年龄上,又尤适用如他们这般精力充沛的年轻人。
从激烈到温柔,大约是他们每次小别之后再见时共有的节奏。
每每他总是希望对她一直一直很温柔,但每每温柔的开始,最后总在激烈而狂野中结束,随着下一轮的开始,温柔与绻宠才慢慢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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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冲个澡。”在又一轮结束后,一身是汗的千语,只觉得沾腻腻的难受。
“明天早上再冲吧。”唐宁的眼皮有些沉重--毕竟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后没有倒时差的又工作了一整天,然后加上这场体力消耗严重的运动,即便他再年轻,也自有些撑不住了。
------题外话------
今天还是分两章,稍后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