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份关切
李苒紧紧贴着石头墙，惊恐的看着那只巨大的老虎朝着她缓步而来，从她身边缓步擦过。
老虎身后，一个高而笔直的黑衣人仿佛没看到李苒和周娥，背着手，缓步而过。
看着老虎走远了，李苒一口气抽上来，腿一软，扑倒在地。
这京城，在这样的热闹地方，怎么会有老虎？
她刚才是真看到老虎了，还是眼花了？撞邪了？
“你没事吧？”周娥站到李苒身边，见她两只手撑着地，呆呆怔怔，半天没爬起来，弯腰问道。
“刚才，是不是有只老虎？”李苒抖着两只手和两条腿，用力撑起，再扶着墙，一点点往上，总算爬起来了。
“嗯。”周娥看起来淡定无比。
“嗯？你也看到了？真是老虎？真有老虎？”李苒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娥，失声叫道。
他霍文灿从来都是迎难而上，什么时候退缩过？
李苒脸上的笑容敛去，回过头，看向戏台。
霍文灿挪了又挪，双手扶在膝盖上，端正坐好，又咳了一声，看向看台上大戏看的是真入神的李苒。
霍文灿干笑着转回头，李清宁迎上他的目光，忙往雅间门口努了努嘴，示意他还是赶紧走算了。
……………………
屋里静悄一片，李苒翻个身，看着正对着她的南窗上的一片寒白。
“……你听听这些话，她的通透明白，还在你我的预料之上。”
“多谢你。”李苒敛眉垂眼，微微欠身，郑重谢了句。
这本争取定时更新到结文。
“那你去说。”李清宁手一摊。
李清宁先一步抢过离李苒远点的那把椅子，点着中间的椅子，示意给瞪着他的霍文灿。
李清宁急忙跟着站起来，李清宁刚站起来，霍文灿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至少，先把这本洞灵记看全了，再去看别的热闹！
“哪个谢将军？谢泽？”李苒急忙跟上周娥。
这三间上房只睡了她一个人，周围很安静，屋外，风吹过树梢，远远的，有隐隐约约的更梆声。
霍文灿揪着李清宁，把他的脸对着笑的不停的拍着椅子扶手的李苒。
“说吧。”李苒转回目光，看向戏台。
“你当演神鬼戏呢？还龙呢？还我有什么？我有一匹马，别的人，都跟我一样，人手一匹马，再别的，没有了。”
她这样的处境，有所顾忌和无所顾忌，对她来说，没什么分别，可王舲不是她，也不是她这样的处境。
“嗯。”谢泽低应了一声。
那你呢？也能看着她这样到处乱跑，看引客脱衣服，看小艳段看的……你看看。”
她看到他们两个进来了，可她正忙着看戏，实在没空去细想去多管他们两个来干什么，可她不想管，他们两个好象不容她不管。
“是个可怜人。你多留心点，只要她不想走，就不要让有心人带走她。”太子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吩咐道。
李清宁无语的往上翻了个白眼，好吧，他非要找没趣，他也没办法了。
李苒感觉到烛光的变化，看了眼放到地上的烛台。
象王舲和王家这样的，必定禁忌众多，顾忌重重。
“去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天天往外跑，逛街也就算了，还跑到瓦子里看戏听小曲儿，算了，这个也先不说，你总得跟她说说这小艳段，还有引客，这哪是小姑娘能听能看的？”霍文灿不客气的指挥道。
“有事吗？”见霍文灿迎上她的目光，却不说话了，李苒眉头往里拧了点，不客气的问道。
“好吧，”霍文灿噎回后面一堆话，“别的也就算了，刚才，那些小……我是说，那些帽子戏，就不是小姑娘该看的该听的！还有牡丹棚的那些引客，你难道没看看周围，有象你这样的小姑娘没有？哪家小娘子看那些东西？啊？”
霍文灿被李苒这几句话说的。心里一下子堵满了辛辣悲怆，只堵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到京城之前，一步没出过善县那个小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哪知道这是什么？你这个人，满肚皮龌龊，就想着人家也跟你一样？”李清宁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刚才那口惊气还没过去，她可不敢落了单。
刚刚坐好，刚刚准备好要欣赏接下来的一出大戏，李苒听到身后一连几声咳嗽。
李苒深吸了口气，再吸了口气。
“来前我跟太子爷说，要和你一起，到莲花棚看看，你看太子爷说什么没有？太子爷让咱们来，这就是态度！还要说什么？
李苒紧跟着周娥，脑子里的那一片混乱乱的更厉害了。
“那我该干什么？”李苒看向霍文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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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娥猛的顿住脚步，拧过身，无语之极的看着差点撞到她身上的李苒。
“是不关我的事，可关你的事吧？”霍文灿干脆不看李苒了，挪了挪，正对着李清宁，“那可是你们长安侯府李家姑娘，不管你太婆，你阿娘怎么自欺欺人，她就在那儿，她姓李。
“那谢泽……”李苒两只手一起抹了把脸，她觉得好多了，世界还是正常的。
“姑娘这样一个人到处乱跑，还跑到这瓦子里看戏，这不合适，京城的小娘子，没有姑娘这样的。”霍文灿心一横，有话直说。
这一回李苒听到了，微微蹙眉看向霍文灿。
周娥抓了把瓜子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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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着福字号雅间，霍文灿霍三公子和李清宁坐在寿字雅间的黑暗中，看着福字号雅间里看小艳段看的笑不可支的李苒。
她觉轻，睡得再沉，一点点小动静都能惊醒她，和被层层围裹起来相比，她更喜欢敞开，敞开之下，她可以更好的感觉到周围的动静，以及危险。
霍文灿明白李清宁的意思，狠横了他一眼。
“什么叫怎么说？正正经经的话，怎么叫怎么说？我瞧你也是一肚皮龌龊，这怎么就怎么说了？”霍文灿总算硬找个机会，把龌龊两个字还给了李清宁。
“是，那个，是好看，我是说，我的意思。”
“有。”霍文灿这个有字倒是答的底气十足。
李苒态度之好，让霍文灿意外的简直慌乱起来。
周娥先纠正了李苒的直呼其名。
霍文灿啧啧有声，“管不了？嘿，也是，你爹……行行行，不说了，说你，你这个当哥的，不提当哥的，你这个当儿子的，昨天先生讲的课，这个孝字，有小孝有大孝……”
缘法，原来是缘法。
这一天夜里，到这里以来头一回，李苒做了噩梦。
行，你太婆你阿娘大字不识一个，不提她们。
李苒转过头，雅间入口的帘子被高高挑起，李清宁和霍文灿一前一后站在雅间入口。
谢泽低低嗯了一声。
霍文灿被她这一声谢，谢的一脸呆怔。
两人出了莲花棚，李清宁长叹了好几口气，霍文灿缓过口气，紧拧起了眉：“何至于此？她这是怎么说话呢？这想也太多了吧？这真是……唉。”
“关你什么事儿？”李清宁没好气的再次怼回去。
“那些引客都很好看，鲜灵灵活生生，象花儿一样。刚才那些帽子戏，也很好看，唱念做打都极到位。至于别的，我没多想，就是看个好看。”
周娥吐出嘴里的瓜子皮，神情严肃，“我从侯爷那里领的吩咐，是护卫姑娘安全。”
“笑成这样，我都替她脸红！”霍文灿手里的折扇半开，抵着额头掩着脸，一脸的不忍目睹。
李苒转头看着霍文灿，他这些话里透出的善意，每一丝每一缕，她都能感觉到。
“我看了十几年的书，坐了十七年的牢，我不想再看书，更不想再坐牢了。”李苒淡然答了句，转头看向戏台。
前面的小艳段儿结束，在台上一阵炫技的鼓点声中，李苒站起来，重新沏了茶，挑了碟子话梅丁儿拿到自己面前，重新坐下。
谢将军的白虎？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在乎那些。”李苒露出丝丝微笑，“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这会儿，我能象现在这样，到处走，到处看，看那么漂亮的引客，看这么精彩的大戏，这么愉快，这么开心，之后，不管以后怎么样，不管有没有以后，我都能不虚此生了。
“你知道她一无所知，我也知道，可别人呢？这满棚子的无知蠢货呢？他们怎么想？他们会怎么说？你就算不替她着想，也得替你们长安侯府想想吧，这是什么名声？”
李清宁一声没响也坐回去了，也是，他们两个大男人，跟她坐一起听小艳段儿……
好吧，她的魂魄又飞回来一个，好象都回来了，现在。她感觉好多了。
他已经准备好了被她怼回来，也准备好了再怼回去。
“我去说就我去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走！”霍文灿气势的一站而起。
而且，王舲对她非常好，对她好的人，她都是要尽力对她们好，尽力替她们着想。
虽然她很想去找王舲，问一问那只虎，可这事，这会儿，也就是想想算了。
“我阿爹都没说什么，皇上也没说什么，太子……”
“谢将军！那是谢将军的缘法。”
“姑娘前一阵子在府里看书，不是挺好？”霍文灿虽然一个怔神，却反应极快。
霍文灿紧跟进来，见李苒和周娥两个人都是一动没动，李清宁的小厮墨香忙侧身挤进来，拖过两把椅子，放到李苒旁边。
霍文灿咽了口气，她这句话说的他心里酸软，对自己刚才那句到处乱跑，生出了丝丝后悔，那句话说的太重了，得回转一下，可刚要说不能一个人，立刻就想起来，她哪有伴儿呢？就连他妹妹，看到她也想绕着走。
原来这烛台是要放在地上的，嗯，这样确实好多了，看雅间内还是清清楚楚，但外面看向雅间，应该就很难看到什么了。
站在前面的李清宁，被霍文灿一把推进雅间时，伸手先拿起雅间一角几上的烛台，将烛台放到地上。
她不能用她的无所顾忌，去让人家难为。
她喜欢看戏，更喜欢看象财喜班这样的精彩大戏，她要好好看几天，好好看个够。
“咳！李姑娘！”见李苒还是两只眼盯着台上，支着两只耳朵，听的一脸专注，霍文灿只好提高声音，再叫了一声。
“那个，我知道，其实没什么，就是，惹闲话，你想想，这么多人，都看着你看那些东西，他们怎么想？又会怎么说？这名声……是吧？”
“现在不能去，得等这些小艳段唱完了，要不然……咳！”霍文灿威严的咳了一声。
“这虎，当将军的都有？都是虎，还是还有别的？比如，狼？豹？熊？是不是还有龙什么的？那你呢？你的是什么？”
“你啧什么啧，我跟你说过，阿爹管不了她。”李清宁苦恼极了。
“行，你要出来，也行，可你……”
霍文灿坐下，看着已经专心看起台上大戏的李苒，咳了一声，张开嘴，却突然往后拧头，看着周娥笑道：“刚才那些……那个啥，一小段儿一小段儿的，您没跟你们姑娘说一声？”
傍晚的景华殿外，太子背着手，一边缓步往前，一边和落后半步的谢泽低低说着话。
她的未来，确实很难说，比如她要是被人挟持裹胁，立为幌子……
谢将军有只老虎这件事，王舲肯定知道，现在，这会儿，她很想念王舲。
“咳，李姑娘。”霍文灿神情严肃，声调严肃，不过，这一声李姑娘，李苒没听到。
第二天上午，李苒拿了本书，晒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似看非看。
李苒看了一上午书，吃了中午饭，出了长安侯府，直奔里瓦莲花棚。
李苒微微侧身，对着霍文灿，仔细而认真的解释道。
李清宁站起来，拉起霍文灿，低头往外走。
霍文灿说到一半，也叹起气来。
你说皇上，皇上不提了，雄才大略，不知道他想啥。你阿爹，啧！”
睡梦中，一团令人恐惧的漆黑缓慢却避无可避的往她身上压下来，李苒惊恐之下，睁开了眼。
“也是，是我疏忽了。你说她都听不懂，她笑什么？你看她笑的，没脸看哪。”霍文灿倒是勇于认错，可看着李苒的笑脸，还是觉得没眼看。
……………………
李清宁摊着手，刚说到太子，就被霍文灿打断了：
她睡的床如同一间小房子，头一天睡在这里，她就没让秋月放下那一层层的帘幔。
那只虎，既然现实存在，在那儿了，早一天知道，晚一天知道，也没什么分别。
屋里很暖和，李苒将胳膊放到被子外，看着那扇窗户，无所思，亦无所想。
“那是谢将军的白虎。跟谢将军一样，也是位上将军呢，监兵神君，一个月的俸禄，比谢将军还多不少。”周娥见李苒爬起来了，背着手，越过她，缓步往前。
“嗯。”周娥还是只嗯了一声。
“这小艳段，这话，这怎么说？”李清宁一张脸苦巴成一团。
谢谢你。”
她怎么能这么淡定？难道这儿人兽杂居，是个玄幻世界？有虎将军，那是不是还有龙骑兵？熊武士？
“行行行，你说我怎么大孝？我该怎么大孝？你说，我听你的，行了吧？”李清宁被霍文灿喷了一脸口水，一边抹口水，一边无限烦恼道。
加更，嗯，打赏2000人民币，加一更，只累计单笔100元人民币及以上的打赏，因为一块两块的，实在是，没法数。
闲的存稿，实在是件太稀少的东西，所以，嗯，大家都懂。
当然，如果有大推荐，这个大家都懂行啦，那是必须多更的，更多少，都是有成例的。
谢谢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