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烟和奶妈一走,扈七就敲开了女儿房间的门。
“青菱,我是怎么教你的,这是在苏家!”扈七语气是有些对自己女儿的失望,家人因为自己的原因都死掉了,当时自己只找到了藏在炕洞里的女儿,逃到G省来,为了隐藏身份吃尽了苦头,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可是到底是一个大男人,平时总在外面跑就将女儿总是锁在家里,等到他意识到时,女儿已经变成了这幅尖酸刻薄的样子。
扈青菱斜眼看了眼自己父亲,“我怎么呢,你不是说了是她有求于你吗,那我们干嘛要忍气吞声,应该是她敬着我们才对,更何况那个老虔婆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心里可没这么想,一双斗鸡眼里写着看不起。”
扈青菱看不起自己父亲,因为父亲最常跟自己说得是忍着忍着,凭什么要忍?她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家里只有他们父女两人,可是从小到大父亲总是说是他的错,渐渐的扈青菱便认为自己孤苦无依,忍受贫穷,整天被锁在黑漆漆的出租房里,都是父亲害的。当然,慢慢的对自己的父亲也就没有好脸色了起来。
扈七眼睛里闪过一抹懊悔,“这是苏家,而那是苏家大小姐的奶妈,虽然名义上是奴仆,可是谁不把她当半个主子看!”
“苏家大小姐怎么呢,还不是她好命,有个好父亲,留了那么大笔遗产给她,要不然她还不如我呢!”扈青菱嘴里讥嘲道,打心眼里并没有将苏暖烟看在眼里。
扈七摇了摇头,女儿成天被关在家里,变得越来越轻狂了,苏家大小姐是没有苏老大名声响,可是现在站出去,潮州城大部分人还是得看着她的脸色行事。现在出来了,就让青菱多看看吧,以后就好了。
耐着性子叮嘱了女儿几句,就出去了。
扈青菱根本就没有听在心里,就她看来,苏暖烟有求于自己父亲,更何况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看着文文静静的,一点性子都没有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巴不得父亲快点出去,完了整个人扑到了西式洋床上,身下是软软的被褥,一股花香味扑入鼻尖,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躺在软绵绵的云彩上,说不出的惬意。闭着眼睛,全身心的感受着,终于,离开了满是霉味的出租屋,再也不用回去了。
到了下午,苏暖烟叫了做衣服的师傅到了家里,专门给扈七和扈青菱量体做衣服。人住在自己家里,这些还是要考虑到的。
扈七不是个会说话的,不过苏暖烟做的这些事他默默的记在了心里,以后的日子里教苏暖烟的时候很是用心。
扈青菱长刘海遮着眼睛,看不到眼里的神情,可是整个过程中嘴角却是翘着的,话不多,全是挑剔的语气,最后光洋裙就做了好几条,而且还是色彩很艳丽的那种。
苏暖烟当然不会说什么,她请的人是扈七,扈青菱不过是个添头,要是好呢她不介意拉一把,不好她当然不会傻着对她好,上一世好吃好喝的供出了一个白眼狼,处处算计自己,最后害得自己丧命,这一世再怎么无知,这点识人能力还是有的。
其实苏暖烟很清楚,现在自己和上一世相比,除了已经看清楚一部分人的本质以外,再没有任何区别。
重生就会比别人厉害吗,要是你上一世就是个无知的,什么本事都没有,只会逛街购物听戏,在家呢养养猫逗逗狗,连家里的账都拢不清楚的人,你指望她重生能厉害到哪去,那纯粹就是扯淡。不过是白长了年龄而已,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什么都不学,二十年,三十年后,除了脸上的皱纹多了,心里的埋怨多了,其它还是和年轻时一样。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学,不学怎么防着被人算计?不学又怎么能把公司码头管理好了。空口说白话,往那一站,不过是给那些算计自己的人当笑料罢了。
甄可心这两天有些烦,打电话到苏家,苏暖烟人都不在,她也不能贸贸然的找上门去,苏家对自己最友好的就是绿枝了,可是这次苏暖烟竟然把绿枝留在了祖宅,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苏暖烟的决定,只是以为绿枝着了苏家奶妈的道,被算计着留了下来。苏暖烟有多喜欢绿枝她还是很清楚的。
想到红叶和苏家奶妈每次看到自己就跟防贼一样的眼神,她就怵得慌。
正想着呢,就看到自己母亲摇摇晃晃的从外面走进来,身上好大一股酒味。披肩勉强撑在肩上,白皙的半边大腿随着旗袍的高开钗露在外面。
甄可心嫌恶的用手扇了扇,叫了佣人去给母亲放洗澡水。甄家这幢房子是老式的两层洋楼,家里请了一个一对夫妻,男的就做看门用,女的做做饭,收拾收拾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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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死丫头,扇什么扇,住着老娘的房子,花着老娘挣的钱,你还敢嫌弃老娘!”甄母踉跄着走到沙发前,伸出惹着艳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头,狠狠的点在甄可心的额头上,完了看甄可心并不闪躲,有些无趣的一个后仰,瘫在了沙发上。
甄可心讽刺的一笑,自己母亲就是这样,每次喝醉了满口粗话,自己还不能反抗,否则就会越加的无理取闹了起来,她这个女儿,要不是长得还不错,母亲觉得有那么一点攀上贵人的希望,还不知道怎么折磨自己呢。
“你去找苏家大小姐没有,不是说拿好话哄哄,就会把房子送给我们吗?反正苏家那么大的产业,这幢房子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甄母打了个酒嗝,用手捂住嘴巴,张大嘴巴,哈切满天。
甄可心心里暗想,即使是九牛一毛,那也是别人的,你陪了苏老大那么久,怎么就连幢房子都要不来,每个月那么点月钱,全被你拿去赌了,不过知道自己这回绝对不能顶上去,只能柔声说:“这不是这两天苏家忙吗,完了这两天我就去,烟儿是个大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甄母一听,脸色好了很多,“那小丫头是大方,比她那死掉的老子要大方多了。那苏老大,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小气吧啦的,死的好,死的好,要是不死,老娘连个男人都不敢找!”完了嘻嘻哈哈的一阵疯笑,一张抹满粉的脸这会一道一道的,有些吓人。
“你也不小了,该找个人了,母亲帮你好好留意下,女人这第一次,可是值钱得很呢!”甄母泛着迷糊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就是一副打量货物的神情。
甄可心面色一变,连忙用手捂住已经鼓鼓囊囊的胸部,又觉得不妥,慌忙站起身来,“我先回屋子了!”转身就朝楼上跑去。
“哈哈,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等你真的成了事,舒服了,就会忘不掉了!”甄母以为甄可心这是羞涩呢,开心的打趣着。
开了房门闪身进去,甄可心快速关上门,插好了门栓。背靠在门板上,身子一点一点滑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冷冰冰的地上。
她脑袋里一片混乱,不行,明天一定要去找苏暖烟,只有自己有了钱,母亲就会让自己继续读书下去,这样她才可以摆脱和母亲走同样的路,交际花,陪酒女,□□,想到人们说出这些词时鄙夷的目光,甄可心抱着肩膀打了个哆嗦,不可以,她绝对不能成为那种低三下四的人。
想起学校那次举行义演,作为大赛主评委的那位夫人,潮州城督军的夫人,年纪和自己母亲差不多,可是人家是那么的雍容华贵,身前身后围着一大堆人,全都是阿谀奉承的,那位夫人却是连笑容都吝啬的很,偶尔露出一丝善意,就可以让那些人欣喜异常。
再想到自己母亲,赌牌,烟馆,戏院,整天赔笑,还要防着那些个正室夫人寻衅找上门来,犹如过街老鼠般让人看不起。
甄可心紧咬着嘴唇,她一定要努力,那样的贵妇人才是自己的目标,眼里闪着一股子狂热。
当然,苏暖烟并不知道甄可心正在算计着将她当做跳板迈入自己设想的华丽人生,她这会正在练功室里指挥着佣人收拾。
苏家的练功室在三层,是苏老大给自己准备的。整个三层,只有两间主卧,就是苏老大和苏暖烟的,完了就是苏老大给苏暖烟准备的书房和琴室,还有自己的练功房。
扈七是看苏暖烟对他们父女这般尽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提出第二天开始教苏暖烟东西。苏暖烟当然乐意,学校那边一个星期后入学,这一个星期她要学的东西多着呢,苏晋已经找好了码头上的一个管事每天抽出时间来教导苏暖烟码头上的事务。
扈七也提出希望自己的女儿跟着一起学武,苏暖烟没意见,毕竟那是扈七的本事。可是扈青菱却是直接就拒绝了,她觉得一个名门闺秀是不会如此不知廉耻的学习那些下三滥的玩意的,倒是对苏暖烟的琴房很是喜欢,苏暖烟看如此就说如果她想学,老师来时可以跟着一起学习。
扈青菱很欣喜的答应了,连带着对苏暖烟的脸色也好了很多。
其实苏暖烟是想要辞掉教琴的老师的,上一世这些就学过,琴艺不过是只能玩乐取悦别人而已,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飞针和枪法重要,乱世中,女孩子要是没有点保命的手段怎么可以呢!
现在看扈青菱喜欢,反正费不了多少钱,到时她可以忙别的,让扈青菱去学,也省的她在家里无聊,扈青菱原本也是要去学校的,只是她没有什么基础,要先请老师补习,下学期才能进入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