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旧疾

深邃如星空般的黑眸蓦地闪过可怕的寒光,薄唇微张,司徒浩脸上的表情似乎已冻结。

“皇上……这般水性杨花的女子,不值得为她伤心!”李哲试着劝慰他。

“……”喉间不停的滚动着,有很多话挤在喉咙口,却偏偏连一句都说不出来。

“皇上,您龙体初愈,万万不可动怒,求皇上保重龙体!”李哲见他脸色骇人之极,不由心里惴惴的,连忙跪地继续苦苦劝慰。“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更何况她已许配他人,皇上更不值得为她伤身伤心伤神!”

“……”他的全身骨骼关节都已僵硬,半天全身一动没有动,似乎变成了化石。

“够了,你说的全是废话,皇上听不进去的!”一声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跪在地上的李哲抬起头,见不知何时皇后韩蝶已来到皇上的身边,并且正将一件黄缎面水貂绒里的披风披上了他的肩头。

咕咚,喉间终于闻听到一声吞咽,司徒浩好像已缓过了神。他试着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待到发现了身上披的黄缎风衣,他才意识到韩蝶的存在。

“你们都退下,朕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他只对他们说出这句话,转身便欲离开。

“皇上,你要去哪儿?”韩蝶连忙跟上去,她挽住他的胳膊。

“离我远一点!”原本飘忽的眼神突然变得凶恶无比,他猛得推了她一把,然后逃也似的跑开了。

韩蝶怔住了,她从未见司徒浩这般失态过,他一直是沉稳而有城府的男子,无论何时都能很好的掩饰他的情绪。而刚才他竟然自称“我”,这对于一位君王来说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恶劣的态度有效的阻住了她本欲追上去的脚步,她惊疑的望着他踉跄远去的背影,有些怀疑他受伤的时候是否连脑袋也一起伤到了!

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是那个八面威风的司徒浩吗?他变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那个女人?韩蝶咬起精心勾画过的红唇,眼中涌起怨毒。为什么波晗若那么无情的伤害他,他还是对她难以忘情,而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始终都没正眼瞧过她?

她真不甘心!

波晗若,我一定要除掉你,不惜任何代价!

欧水澈像往常那样在医药房里研磨药材,他刚刚才给司徒浩诊治过,他恢复得不错,相信只要假以时日调养,很快就会痊愈。

他现在配得正是司徒浩用的药丸,程序很繁琐,不过他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烦躁。他好像永远都不急不火,面色温润,眼神纯净,任何人都绝对难以从他的身上找到丝毫的凌厉之色。

无欲品自高,就因为他心无旁骛所以才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钻研医术上,连他的师傅莫离都曾夸口,只要他一直保持这样淡漠的心态,这个徒弟会在四十岁以前超越他这个做师傅的。

欧水澈真的没有强求过什么,也没有追逐过什么。那些浮名虚利他都全不在乎。他清心寡欲一门心思钻研医术,好像世界上除了那些医书和药材就再也找不到他感兴趣的东西。

虽然他曾经为晗若动过心,不过已过去了。他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非但不去染指,甚至连想一想都觉得是罪过。

晗若曾哭着求他带她离开皇宫,他拒绝了。他虽爱她,但知道自己一介儒生在这乱世上根本就给不了她幸福。他劝她留在司徒浩的身边,甚至竭力撮合他们俩,因为他俩真的是他在世上除了师傅莫离之外唯一喜欢过的人。

他是个极淡漠的人,能走进他心里的人,活在世界上的绝不会超过三个,莫离、司徒浩和晗若。

晗若排在最后一名,她在他的心中的位置真的排在了司徒浩的后面!

他跟司徒浩自小一起长大,在这幽深寒冷的皇宫里,他们是唯一的朋友。他是个孤儿,除了师傅莫离再无人疼他再无人关心他的死活;司徒浩的处境也比他强不到哪里去,甚至比他更可怜,因为他还患过自闭症。

当时,看着那个只有十岁的男孩一个人瑟缩在无人的角落里,瞪大一双惊惧的眼眸,像一只极富攻击性的小兽般戒备的盯着每一个试图接近他的人。

那一刻,他知道他们会成为朋友,唯一的朋友。

整整一年的时间,司徒浩的世界里只允许走进两个人,就是师傅莫离和他欧水澈。

司徒浩从来都没喜欢过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司徒渺,对他却胜过亲兄弟。他们相扶相持着走过人生最寒冷的岁月,像两只被人遗弃的小狗般互相温暖互相照应,这种患难于共的感情绝不是平常人能够想像的。

当人骂他是司徒浩的奴才是他的狗(司徒渺就骂过他是奴才,而晗若自打跟司徒浩反目后,在他面前称呼司徒浩就直接说他的主子),他没有搭理也没有难过,因为他们两人的感情除了师傅莫离没有人能够理解。

他一直追随在司徒浩的身边,看着他从皇子变成王爷再变成皇帝,随着地位的一步步攀升,他对他的感情和态度从来没有改变过。无论司徒浩在世人眼里多么风光多么强大,其实在他的眼里他一直是个可怜的孩子,孤独而寂寞的孩子!

所以他一直留在他的身边陪伴他,无论到何时,他都是他永远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咚!”房门突然被撞开了,凌冽的寒风直吹进温暖的屋内,火盆里的木碳被吹得明灭忽闪,一条高大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进来。

他愕然抬头正对上司徒浩野兽般的眼眸,不禁吓了一跳。“你怎么啦?出什么事啦?”他连忙站起身,心里已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多少年他都没有再看到司徒浩眼中有如此神色,慌乱、惊恐、无助、愤怒……

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在绝境中发疯的转圈。

司徒浩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几步抢到欧水澈的身边,伸手抓住他的双手,牙齿直打颤,“水、水澈……我……我好冷!”

“别激动,别慌!来,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他握紧了他的双手,果然冷如寒冰。面前那具高大的躯体抖得犹如筛糠一般,似乎连骨缝里都在向外冒着寒气。

司徒浩的瞳孔已放大,目光变得迷离起来,他的神智也已迷离。仿佛已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封闭在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水澈原本温暖的掌心此时却渗出了冷汗,他抽出一只手在司徒浩的眼前晃了晃,后者毫无反应。

高大的身躯已瑟缩进了桌底下,却依然狂躁不安。他不停的挪动身体,已松开了欧水澈的手,撞翻了桌子,再推倒桌后的药臼子,最后钻到墙角处的一个旮旯里,这才安静下来。

“……”欧水澈的眸光顿时暗下来,他咬紧唇,默默的打量着墙角里几乎缩成一团的男子,半晌才沉声喃喃自语:“自闭症!他怎么又复发自闭症?怎么可能?”

司徒浩一片茫然,他非但无法回答欧水澈的疑问,甚至他都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晗若!一定是她,对不对?”欧水澈很快就找到答案,他疾步走到司徒浩的面前,蹲下身跟他平视,一个字一个字的问;“晗若伤你的心了对不对?她究竟都干了什么?”

散大的瞳孔在听到晗若的名字时突然收缩,他的目光总算有了焦距,惊惧的投向欧水澈,嘴唇轻抖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能看清人了!欧水澈心里一松,凭着医术经验,他能看出司徒浩并非真的复发自闭症,而是一种类似于急怒攻心或痛极攻心所致的浊痰上涌迷住了心窍。

“当初她对你痛下杀手,一刀贯穿了你的腹部,你都没有这样伤心,我真不明白她还能干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欧水澈素来淡漠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怒意,他觉得晗若太过份了!无论他们之间闹到什么程度,司徒浩从未对她起过杀心,也从未对她下过杀手,而她却完全不顾念旧情,对曾经同床共枕过的男人三番两次的欲置之于死地。女人心真是可怕!

司徒浩浑身一颤,好像那一刀又扎进了他的肚腹,好痛,痛到浑身都痉挛抽搐。“呃……”他痛苦的呻咽着,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腹部的伤处。

“浩,勇敢点!不怕!有我在呢,她不敢伤害你!”欧水澈再次伸手握住他,竭力平息他的颤栗。“别再为她伤心了,她不值得!忘了她吧,你再苦苦执着下去只会毁了自己!”

司徒浩的眸光时而清澈时而迷离,面上的表情时而痛苦难忍时而又快乐无比,“晗若,要怎样你才会回到我身边?求你,再爱我一次,就一次,我会对你好,保证只对你好……晗若,我冷,你抱紧我!你说过,我冷的时候可以抱住你,你说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会爱我都会对我好,你说过只对我一个人好……”

他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抱头沉默,好像完全忘记了蹲在面前的欧水澈。

欧水澈皱起剑眉,虽然心里已没有开始时那般惊骇,但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他的心里也如刀搅般的疼痛。知道此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必须要尽快给他清神通窍,不然时间久了有可能痰堵心脉,到那时恐怕真要永远疯癫下去了。

取出一银针,在火盆里燃烧正旺的碳上炙烤到发红,他捏起针,没有理会那烫灼皮肤的滋响声,果断的刺进了司徒浩的人中穴。

所有语言和动作都在刹那间停止,司徒浩的喉间胡噜直响,欧水澈再挥掌在他胸臆处轻拍一掌,“咳!”一口浊浓的血痰吐了出来。

司徒浩浑身虚脱下去,他软瘫在墙角,闭目喘息,半天才慢慢睁开眼睛,此时他的眸色已恢复如往常般清冷。他先望了眼手捏银针的欧水澈,再扫了眼一片狼籍的屋内,拧眉问道:“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欧水澈听他说话已恢复如常,便知道已无大碍。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站起身,慢慢揩净银针,再扎进专插银针的布片里。

司徒浩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好像都耗尽了一般,努力了几次,他好不容易才扶着墙壁站起。“我问你话呢,我怎么会来这里?我记得……”话到半截又停住,他隐约记起脑海中最后的印象好像是在他寝宫前的殿外,见过李哲和韩蝶两人,他们对他说了一些话,都说了些什么话来者?他握起拳头轻轻捶了下自己的脑袋。

“晗若又让你伤心了,你怒极攻心痰迷心窍差点复发了旧疾!我不知道她究竟又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伤心的事情,但你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值得吗?看着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儿,为什么老是勘不破这道坎儿?她不爱你了!早就不爱你了!在她毫不犹豫的将那把刀捅进你身体的时候你还不清醒吗?”欧水澈嘶声吼道,他实在不愿看着他陷在这旋涡里无法抽身。“忘了她,她不爱你你也不必再爱她,你只要放弃了对她的执着她就无法再伤害你!你听到没有?”

“她最近很忙,凤天德已下旨将她赐婚给临王凤烨,就等宇文博一年孝期满了便成亲!”

……

司徒浩总算想起了意识迷糊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别人再说什么他统统都听不见了。他只知道他的晗若要嫁给别人了,她送回了他娘亲的香囊,跟他了断得清清楚楚。他要失去她了,永远的失去!

浑身一凌,他猛得抬起头,目光阴鸷,双手紧握,手背暴起青筋,指关节已捏到泛白,咔吧的声响在这静寂的房内听来令人禁不住打颤。

“不许再想她,权当她是个死人!你听到没有?你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毁在她手里,你不是想做古今第一霸主吗?你的理想呢?你的抱负呢?难道就为了个女人变得窝窝囊囊比死了亲娘还难受?你想做个死在女人裙下没出息的风流鬼?”欧水澈每句话都如针锋般尖锐,他正是想用这种尖锐来刺醒他,让他不要再执迷下去。

“……”司徒浩完全清醒了过来,他没有回答欧水澈的任何话,只是轻掸了一下衣摆,然后默默的向着门口走去。

“站住!”欧水澈喝道。

他站住,但没回头。

“你现在的况态很危险,今天的事情算是个警告,假如你再不肯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继续执迷不悟,你就有可能会再次复发旧疾!你应该知道这是件多危险的事情!强大的天盛王朝绝不会让一个神智有问题的皇帝来统治,如果被你的敌手得知了你这一弱项,不但你,就连整个天盛王朝都会面临灭顶之灾,我这些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希望你能听进去!”欧水澈毫不留情的揭露出他的弊端和弱点,讳疾忌医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如今乱世,群雄争霸的局面,如果司徒浩不改变自己,天盛别说问鼎天下,恐怕连自保都是问题。

“我的事我心里自然有数,不用你来教我怎样做!你只把你的医书念好,把你的药研好就够了!”司徒浩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医药房。

过大年的时候,凤烨几乎是用抢的方法将晗若拉到了临王府,他要让她在他的王府里过年,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

除夕夜,临王府里张灯结彩,到处都布置一新。这晚的年夜饭凤烨也别出心裁的摆在了院子里,幸好天公做美,月朗星稀,风也不是很大。

晗若怕冷,本不愿在院子里用膳,但在凤烨的一再坚持下也就随他。穿起厚厚的狐裘长袍,手抱暖炉,她还是冻得鼻尖通红。

凤烨亲昵的吻了吻她红红的鼻尖,笑道:“今晚有难得的奇景,你要怕冷不出来的话可就错过了!”

“什么奇景?”晗若抿了口热酒,随口问道。她并不是很在意他的话,因为此人喜欢花哨和吹嘘,时间久了,她也已习惯。

“暂时保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凤烨旁若无人的将她抱到自己的膝上,亲昵的用自己的脸颊暖和她冻红的小脸。

“别这样,被人笑话!”晗若侧头看了眼侍立在旁的丫环,她们却都低垂了头,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对视上他狭长邪魅的凤眸,夜色中的俊颜愈加魅惑入骨。尽管有些犹豫,她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的那些侧妃侍妾呢?”

“呵,问她们做什么?今晚我只要你一人就够了!”凤烨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嬉皮笑脸的打着呵呵。

“今晚只要我一人,那以后呢?是不是你也只想要我一人?”借着夜色和酒意的掩盖,她勇敢的问出了心底最想知道的问题。

——

谢谢whq333亲亲的耀目钻钻和覃瑶亲亲的美丽花花,乃们真好!今天家里有事,现在才刚刚码完五千字,莫怪哈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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