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打赏银子的小厮一路退下,走出了楚家大门,又走过了几条街,在要回铺子里的时候拐了个弯,来到了后巷,巷子里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他冲马车里的人低声说道:“小姐,都按你说的办妥了。”
“嗯,照我吩咐的说的?”马车里传出一个声音。
“正是。”小厮答道。
“香料也抹上去了?”
“抹了。”
“楚小姐可有起疑?”
“没有,不信小的拿不到赏银。”小厮双手托着楚家打赏的一两银子示意。
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来,拿着一锭银子放到小厮掌心,说道:“去吧,别让人跟着了。”
马车里头坐着的自然是君玉歆,这云天裳是君家的产业,她稍微狐假虎威一下,让楚佩的衣服插个队,便能赶制出来,再编个不恭维楚佩的理由,忤逆着她的心思走,便能让楚佩放心地穿上这身衣服。
她料定楚佩会喜欢这身衣裳的。
“你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底要干什么?”长善这些天已经彻底的晕头转向了,完全不明白君玉歆要做什么。
君玉歆睨了她一眼:“布局,你懂么?”
“不懂,不懂才问你的嘛。”长善恼道。
“说了你也不懂,问什么问。”好不容易能在智商上碾压长善,君玉歆自然不会放过刻薄她的机会,果然气得长善直翻眼皮,懒得再跟自己说话。
那日的楚佩当真艳光四射,她故意晚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藏世茶楼,于是等到她时,所有人的目光便停在她的身上,她本就肤白,那衣服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她人比花娇,若隐若现的肌肤无时无刻不透着魅惑。
“钱大掌柜,我来迟了。”京中人人都知道钱隆是君府大掌柜,只要稍微懂点事儿的都不会抹他的面子,甚至要给他几分面子。于是楚佩盈盈行礼,弯腰时胸前便波涛汹涌。
钱掌柜的目不斜视,拱手道:“楚小姐客气,楼上请坐。”
坐在远处的君玉歆见了此景,点头道:“我哥眼光当真不错,钱隆是个君子。”
“大公子看人一向准着哩!”拢翠连忙说道。
那一片追随的目光顺着楚佩一路往上,看她摇曳生姿的腰肢,看她扶楼而上的小手,看她及腰的长发似乎都透着惑人的味道。
却没有人看到楚佩眼中的冷笑,这就是男人啊,看见漂亮女人便挪不动脚的男人,真是没意思得很,活该沦为她的玩物。
顾舒玄恰到好处的扮演着一个看失神了的***浪子模样,只差没有流一地口水,心中却越来越纳闷:“这君玉歆绕这么大一圈,到底要做什么?”
他目光偶尔瞥见一处,正是坐在楚佩对面的江家姐妹,看得出也是用心妆扮过的,只是跟这楚佩一比,实在中规中距了太多,男人的眼睛嘛,来来回回总是停在某几个部位上的,楚佩的欲露还休,刚好满足了他们的眼球。
受了冷落的姐妹二人倒没有大发脾气,也没有失了仪态,只是含着丝极淡的敌意,笑望着花枝招展的楚佩,前些日子这三人还合谋要除掉君玉歆,算是结了个盟友,转眼间便针尖对麦芒,当真有趣得很。
“她像个烟花之地女子一样,是给谁看呢?”江竹韵低头喝茶时轻声问道。
“烟花之地女子?你见过哪个烟花之地女子能把这么多聪明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江柳意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说她也是皇后的妹妹,如此伤风败俗不怕皇后难做?”江竹韵又说道。
“她根本不在乎,楚佩这个女人,根本不关心世俗怎么想,她要的是踩在男人身上。”江柳意是清醒的,所以她能一眼看穿楚佩的性格。
“可惜今天少了个人,不然更好玩。”江竹意掩嘴笑道。
“君玉歆被禁足在天应寺也不是坏事,马上就要会试了,她若是在京中,我还真要费不少心思对付她。”江柳意隐隐有一层担心,她上次刺杀君玉歆的事,君家到现在都还隐忍不发,到底是君隐自认哑巴亏还是在暗中蓄谋什么?
忽然有丫鬟来找顾舒玄,低声在他耳边说道:“顾公子,小公子请您上楼一叙。”
顾舒玄应邀前往,推门而入:“小公子别来无恙。”
君安踢了一脚跟前的凳子,没好气道:“给小爷坐这儿,别他妈一双眼睛看不该看的东西,在下面给我姐丢人!”
原来君安以为顾舒玄也被楚佩迷惑,想着怎么着都不能让顾舒玄心猿意马对不住自家姐姐,便把顾舒玄拎了上来。顾舒玄了然,笑着坐下,也不辩解,只觉得君家这群人的确有趣得很,当真是个个都护着君玉歆护到无法无天了去。
君玉歆又仔细地看了看这茶楼里的人,该来的都来了,她很满意,于是伸了个懒腰:“走,咱回吧。”
“你不进去喝一杯?”长善的问题很傻很天真。
“长善姐姐,咱小姐还禁着足哩,这是偷跑出来的,哪能进去呀?”拢翠都看不下去了。
“哦。”长善面上一红,清了清喉咙,驾起马车往天应寺赶去。
君玉歆的练功大多都是跟长善交手,两人打得精疲力竭倒在地上喘粗气的时候,君玉歆摆了摆手:“在山上闷了这么久,想不想下山撒野?”
“不想。”长善想也不想地就回绝了,跟着君玉歆撒野经常是要小命难保的,而她很是爱惜自己的小命。
“你能不能出息点?”君玉歆恨铁不成钢。
“不能。”长善如是说道。
“得,你看家。”君玉歆闷声道。
君玉歆的轻功是小时候在天机老人的追杀下练出来的,所以放到江湖上排不上第一,也不会落到第三去,趁着夜色,她换了夜行衣,长善嘲讽她:“怎么?准备打家劫舍去啊?”
“我准备劫色,不是劫舍。”君玉歆不跟她计较,摸了摸身上的东西确定无误后,避开耳目急行下山,山下顾舒玄已等了许久。
顾舒玄看她一身衣行衣,眼睛上还蒙着白纱,不由得好笑:“你这样子也太滑稽了些。”
“改天我一定要琢磨出来隐形眼镜是怎么做的。”君玉歆没好气道。
“隐形眼镜,那是什么?”顾舒玄不解。
“没什么,走了。”君玉歆无法解释,只能不解释。
君玉歆干的事跟云之遥差不多,只不过云之遥是往外面搬别人的东西,而君玉歆往别人家里放东西。
顾舒玄一边陪着君玉歆干这不正当的事儿一边问她:“你这么做有什么用处呢?难不成你还想去找古长月喊一嗓子叫他来抓奸啊?”
“什么抓奸?你能不能用点文雅的词语,这种栽赃,好吗?栽赃!”君玉歆很严肃地更正顾舒玄的错误,说得认真无比,可她越是这么认真,便越是好笑,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同时笑出声来,吓得赶紧捂住对方的嘴巴,猫着腰退出去。
退出来的二人骑在马上,慢悠悠地往天应寺走着,那是一整晚的忙碌,于是此时天边已经开始发亮了,一丝白线从东方慢慢显了出来。顾舒玄暗中回想了一下君玉歆去的那几门几户,心中渐渐有了清晰的大概,这大概越明了,他便越惊心。
这惊天大局,一旦拉开,君玉歆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她定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她才要这么做。
这样的女人,真的好心狠手辣。
他看着君玉歆的侧脸:“你不是男儿,当真可惜了。”
“我若是男儿,你喜欢我怎么办?”君玉歆回敬一句,但心中清楚,顾舒玄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了,只是没有猜完整。
“龙阳之好也不错。”顾舒玄认真地说。
君玉歆无语望天,原来古人的思想真的很开放。
“为什么叫上我跟你一起做这件事?”顾舒玄问道,像今晚这种夜行之事,以君玉歆的武功一人便可完成,根本不需要叫上他。
“你知道为什么。”君玉歆说。
顾舒玄默然,君玉歆在给他一个机会。
自那日茶楼鉴茶大会之后,江家那位二公子江松寒有了新的幻想对象,往日里他竟未发现有楚佩这等***,实在是一大憾事。他和他的狐朋狗友聚在一起时,便不再提谁家娘子的屁股大,谁家闺女的胸很圆,说的多是楚佩那骚娘们儿在床上一定带劲!
“二公子,我这有一好东西,你保管喜欢。”贼眉鼠眼的跟班神秘兮兮地说道。
“还什么东西是本公子没有见过的?”江松寒不屑一顾。
跟班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副画来,一点点展开,正是那日楚佩的模样,鹅黄衣裳,欲露还休,若隐若现。
江松寒一把夺过去,痴痴看着画上的人,这作画之人想必很擅丹青,竟画得神韵俱在,就连眼中那抹冷漠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从哪里得来的?”江松寒连声问道。
“陈侍郎家的小妾。”跟班得意的说道。
“陈侍郎?小妾?就跟你***那娘们儿?”江松寒显然知道那人。
“正是,她说这些天看着这画像是着了魔似的,她一气之下就偷出来送我了。”跟班说得眉飞色舞,说道,“我想着这种好东西一定要孝敬二公子才是,就给您送来了。”
“好,好好好,有赏!赏!”江松寒抱着画像不再松手,手指头一点点抚过画像上美人儿的眉目,像是真的碰到了那女子的肌肤一样。
跟班连声道谢,见着江松寒看着画像如痴如醉,便知趣地不再我话,心想着那娘们儿平日里不懂事,这件事倒做得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