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绯素来穿着都很艳丽,即便如今是深夜,她依旧身着着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袖口绣着金纹蝴蝶,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风而动,凭添了几分的明艳妖娆。
她缓步行至一处矮屋内,里面摆设不算华丽,却也带着几分的贵重,她一双丹凤眼微微勾起,艳丽的唇瓣噙着笑意,盯着那斜靠在软榻上的人,随即端坐于对面的楠木圈椅上,拿过婢女奉上的茶盏,涂着嫣红丹蔻的手指纤细如玉,微微翘着兰花指,当真是美艳无比,处处透着风情。
司徒墨离阅女无数,眼前的黎绯的确有着她魅惑众生的资本,通体属于皇家高贵的气质,再配上那万种风情地媚态,只怕是这世间鲜有男子不会动情,不被迷惑。
只可惜,司徒墨离对此女不过是当跳梁小丑一般看待,实在是提不起丝毫地兴致,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不过是淡淡地一扫,即便如今身为阶下囚,却还是慵懒悠然地斜靠着,指尖轻轻地抚过手中的折扇,丝毫不减他以往的风流俊雅。
黎绯侧眸打量着他,心下也明白,这世间的男子千姿百态,自诩风流的人无数,可是又有谁能像司徒墨离这般悠然自得的呢?那些人不过是假风流罢了。
她随即将茶盏放在一旁,双手端庄地放在双腿上,高贵优雅地盯着他,“离世子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司徒墨离并未回应,不过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被如此掳来,他心情不好,而且觉得太失面子。
黎绯见他对自个爱答不理,不由得一笑,“离世子好大的架子。”
司徒墨离继续无视,置若罔闻。
黎绯也是那高傲的人,这天下只要被她看上的男子,除了那莫悠尘以外,还从来没有失过手,可是,如今这司徒墨离又算什么?不过是被除了名的虚名世子,她唤一声离世子已是抬举,反倒被他轻视了。
黎绯冷哼一声,“凌王的尸身半道被劫,难道离世子不想知晓是何人所为?”
司徒墨离抬眸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前方,却压根不瞧她,只是冷冷地开口,“明知故问。”
“你……”黎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随即勾唇冷笑,“倘若我说凌王尸骨已化成灰了呢?”
司徒墨离抬眸瞅了她一眼,随即坐直,一手用折扇敲着掌心,淡淡地开口,“他既然抱了必死的决心,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烧了便烧了。”
黎绯知晓司徒墨离乃是油盐不进,便也不多费唇舌,“难道离世子不想知晓,你为何在此?”
司徒墨离越发地无所谓起来,“知晓了又能如何?”
黎绯猛然起身,转身便踏出了屋子,她黎绯何时失过手,冷哼一声,便向内走去,一阵冷风吹过,在她还未平复心绪时,便看见一道黑影落下,那如幽灵般恐怖地双眸,使得黎绯心头一震,连忙跪下,“属下无能。”
“软的不吃,便来硬的,本座倒要看看,玉汝恒知晓司徒墨离碰了其他女人的身子,她还会不会要他。”那黑影说罢便飞身离开,消失极快,放佛一道闪电,让人无法追寻。
黎绯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何苦沦落至此,她暗暗咬牙,随即起身,沉声道,“给离世子准备的饭菜也都准备妥当?”
“是。”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每日都准时送去。”黎绯沉声道。
“是。”婢女应道,屋内便又恢复了以往地冷静,黎绯缓步行至床榻旁,脱下外纱,只着着抹胸的长裙,墨发披散开来,她随即躺下,只觉得浑身透着冰冷,她掀起一旁的锦被盖在身上,将自己紧紧地包裹着,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流入嘴角,只觉得苦涩无比,她双眸透着阴狠,“黎嫣,你到死都不放过我。”
听雨远远地便看见黎绯去了一座矮屋,因着四周都布满了高手,她根本无法近身,故而只能远远地瞧着,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过还是让她发现了一些不同。
司徒墨离自黎绯离开之后,便将手中的折扇展开,表面上看着无恙,可是,却能透过月色散发着金光,让人眼前一晃,听雨自然看见,这折扇乃是主子特意定做送给司徒墨离的,她心头一喜,随即便向潜入黎绯的屋内,只是突然看见一道鬼魅般地黑影闪过,而且那人内力极深厚,只是一眨眼便消失不见,她根本无从追查,只好暗暗叹气,等到黎绯躺在床榻上才离开。
等前往行辕,将此事禀报子伯,子伯沉默了良久,“倘若真是司徒墨离的话,那此事便太过于奇怪了。”
“只是那道黑影到底是谁?”听雨有些不解,“我只觉得那不是人,而是鬼。”
“鬼?”子伯以往是不信鬼神的,可是经历过黎嫣重生的事情之后,便对此事深信不疑,可是,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
“将军,此事该如何?”和鸣在一旁低声询问。
子伯沉吟片刻,只觉得此事太过于蹊跷,可是,不论如何,司徒墨离在黎绯那处必定会存着危险,而且黎绯不安好心,为今之计是要先将司徒墨离救出来。
翌日一早,司徒墨离醒来时便有婢女端着铜盆进来,他远远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他不动声色地挑眉,待那婢女离开之后,司徒墨离将手中的折扇放入铜盆内,转瞬,那铜盆内的水由清色变成了黑色,接着又变成清色。
司徒墨离暗骂一声,“好歹毒的法子。”
他宝贝似地将折扇收起,这折扇乃是特殊的银所制,可解百毒,又是防身的利器,当初玉汝恒亦是考虑地十分地细心,才会做了如此的折扇,一方面是为了让他防身所用,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保身,司徒墨离想起玉汝恒时,嘴角勾起浅浅地笑意,只是想起那黎绯,眉头便皱了皱眉,心头想着那夜遭伏之事,那个黑衣人武功太过毒辣,而且内力高深,他虽然有心,却还是招架不住被暗算,连带着被封了内力,而且,那手法太过于独特,让他一时半会无法冲破。
他双眸闪过一抹狠戾,那人身上的气息甚是古怪,让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透着刺骨的冷,犹如地狱扑面而来的阴森之气,这个人太过于阴狠,到底是何人呢?
司徒墨离随即坐下,婢女送来了早膳,随即便恭顺地退了出去,司徒墨离瞧着那早膳,眉头一皱,连带着那茶香都放着慢性地毒药,这黎绯到底要做什么呢?不过,这些毒皆由各类花汁制成,他素来喜欢养花,自然而然也知晓一些这些花汁的作用,这些都是催情的花瓣,一点点不算什么,倘若长期服用的话,便会丧失神智,而且还会做出苟且之事,他眸光一凝,只觉得这黎绯太过于卑鄙,竟然用这种发自勾引与他,他双拳紧握,盯着那糕点,嘴角勾起森冷地笑意。
他随即捏着糕点缓缓地咬了一口,又喝了一些清淡的米粥,屋外地婢女亦是亲眼所见,便将此事禀报了黎绯,黎绯正洗漱妥当,听闻之后,双眸滑过一抹算计,随即便愉悦地用起早膳。
司徒墨离在那婢女收拾碗筷之后,他便躺在软榻上,背对着门外,快速地将折扇尾部的机关打开,拿出一粒解毒丸服下,幸好当初从江铭珏那处讨要了几粒暗藏与折扇内,否则,今日怕是便着了道,而且还会*,想起自个若是……他便更想要将黎绯大卸八块。
黎绯自然不知自己的算计早被司徒墨离识破,依旧如往常一般送着膳食,子伯这两日亦是在寻找时机要将司徒墨离救出来,可是,黎绯那处早有察觉,更是布下了高手,这些高手比起她以往的暗卫更加地厉害,加上温新柔在四周设下了毒障,更是让他无法入内。
玉汝恒亦是收到了子伯传来的消息,如今她依旧在边关,云霄阳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双方亦是战争激烈,于仲体现了他作战的能力,将城门守着固若金汤,云霄阳用尽了法子,却也未踏入一步。
江铭珏见玉汝恒脸色不好,想来这些时日依旧在担心着申屠凌,他想要劝解,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静静地陪着她。
玉汝恒不明白申屠凌为何要如此做,到底为何会如此,千瑾辰垂首走了进来,“少主,属下查到,凌王那日收到了一封密函之后,当夜便自裁了。”
玉汝恒双眸微冷,心头越过无数地念头,申屠凌自幼至今便活得无奈,男扮女装,明明是七尺男儿,却要装成女子,他有着自己的高傲,却还是被束缚着,他重承诺,重亲情,最终却被亲情所羁绊,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前世,黎嫣何曾不是被这些羁绊着呢?所以,当城破之时,她选择了自裁,根本没有顾忌那些关爱她的人的感受,也没有想到如此做的后果。
可是她清楚申屠凌倘若不是逼于无奈,根本不会有如此的地步,他用自己全部的力气,竭尽所能地护着她,她知道,申屠凌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究竟是谁逼他走上这一步,难道是为了她的性命?
她一次一次地想着,一遍遍地回忆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申屠尊究竟要如何对付她,而伴随着申屠凌的死,申屠尊却在这个时候退兵,她越发地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申屠凌如此做,就是为了她,她越发地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没有护好他,恨自己太自信,忽略了他的感受。
她暗暗自责着,只觉得心头越发地疼痛,她转眸看向江铭珏,缓缓地靠在他的怀中,申屠凌是因她而死,而她最终导致了他的死。
江铭珏低声道,“如今是要寻到他,只要能寻到,便可以救他。”
玉汝恒紧握着双眸,此刻便看见千瑾辰再次地走了进来,双手握着一封信笺,低声道,“少主,寻到了,这是离世子的手下拼死送来的,说是离世子让他一定要交给您的。”
玉汝恒抬眸看着千瑾辰手中那沾染着鲜血的信笺,颤抖地伸手拿了过来,缓缓地打开,上面写着,“大冶盛京外已埋伏五十万人马,只要你一死,便即刻退兵。”
玉汝恒双手一抖,那信笺便随着她的手滑落在地,当心中的猜测证实之后,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俨然不是申屠尊的笔迹,却能让申屠凌如此忌惮,那么,此人究竟是谁呢?而申屠凌当真是为了她而死,她匆忙地站了起来,只觉得身心俱裂,他终究是为了保全她而死。
千瑾辰跪在地上,“少主,这乃是云尚宫如今的布置,自凌王接手之后,云尚宫的暗桩遍布全国,而且都是他亲自选的人,他将自己所有的人都安插在内,更是让他们发了毒誓,日后效忠于您。”
玉汝恒只觉得身形一阵摇晃,她不是无情之人,从来不是,可是,她努力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没能护住他,她瘫软地坐下,双手紧握成拳,申屠凌,你如此做,可知道,这一世我都不会安生。
江铭珏只在一旁听着,他以为申屠凌的死乃是迫于申屠尊与玉汝恒的抉择,未料到他一早便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却将所有的事情都默默地安置妥当,直至死,也都是为了她的安宁。
盛京五十万人马,这些人究竟是如何出现?而具有的威力是有多大,玉汝恒只觉得心头一震,这隐藏域背后的黑手终于出现了吗?
她慢慢地稳定着心神,低头看着手中白玉海棠,随即抬手拿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落在白玉海棠上,转瞬那白玉海棠变成了红色,玉汝恒目光如炬,“申屠凌在何处?”
白玉海棠突然从她的手中飘离,而后飞出了营帐,玉汝恒连忙跟着它疾步走了出去,紧接着便看见那白玉海棠冲着大远的方向不停地旋转着,直至片刻之后,地上显现出一排血红影子,“大远京城皇宫。”
玉汝恒径自念着,白玉海棠随即恢复,随即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江铭珏只觉得奇怪,转眸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依着书卷上的法子,不过是一试,未料到此物当真通灵。”玉汝恒抚摸着手中的白玉海棠,耳边传来城楼上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她眸光一沉,“我如今要赶去大远京城。”
“我随你一同前去。”江铭珏冷声道。
“好。”玉汝恒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看向千瑾辰,“边关便交给陆翱与于仲,你且告诉魅影,倘若还有何异动,杀了云霄阳。”
“是。”千瑾辰领命,随即便前去通传。
玉汝恒当即转身,宣陆翱入营帐,嘱咐了许多之后,便与江铭珏收拾妥当之后前往大远。
“司徒墨离那处呢?”江铭珏看向玉汝恒脸色阴沉,低声问道。
玉汝恒手微微停顿,“他不会吃亏,子伯应当会想法子救他出来。”
“我担心温新柔会用什么毒术,将这个送过去,能够破了她的毒障。”江铭珏说着自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他是按照那七个瓷瓶之一的毒方而调配出的。
玉汝恒抬眸看向江铭珏,微微一笑,随即便命千瑾辰尽快送去。
“盛京外竟然有五十万人马,这绝对是隐患。”江铭珏只觉得此事太过于诡异。
玉汝恒双眸碎出一抹寒光,随即说道,“皇叔会有法子。”
江铭珏低声道,“倘若申屠凌知晓……”
玉汝恒不再说话,倘若他知晓那五十万人马不算什么,他恐怕也会如此做,因为他不允许她陷入任何一丁点地危险之中,而且,他知晓那个人必定会想其他的法子,而他用自己的死便能换的她一时的安然,他必定不会犹豫。
玉汝恒紧握着腰间的匕首,恨不得给自己一刀,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心痛越发地厉害,她与江铭珏二人连夜穿过大远的边关,潜入了大远,这是自随云景行入大远,第二次前往大远,可是,此时的心境早已不同。
她原本以为自己最大的仇人是申屠尊,未料到,这背后还有一个更大地操控者,而那个人比起申屠尊来更诡异,更让她恨之入骨。
司徒墨离这几日越发地悠闲起来,黎绯亦是在耐心地等待着,她在等司徒墨离主动上门,故而,这几日亦是过得甚是清闲。
听雨有些焦急,只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情,看着子伯这几日脸色沉静,比起莫悠尘来还要冷静,她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和鸣见听雨不住地打量着子伯,他连忙拽着她,“你看什么?小心眼睛看直了。”
听雨冷哼一声,低声说道,“你不觉得将军太过于冷静了吗?”
“也许是在想法子。”和鸣低声说道。
听雨微微点头,便看见松竹走了过来,低声道,“那个毒障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倘若江公子在的话,必定能破除。”
听雨看向松竹,低声道,“那江公子给你的那本医书难道没有用?”
“一个是救人,一个则是害人,自然不一样。”松竹摇头,“而且,医者父母心,先要学会救人,才能懂得害人之术。”
听雨听得有些费解,不过看着松竹一筹莫展地样子,她也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倘若破不了那毒障,根本救不了离世子,重要的是那些暗卫比起之前的身手更厉害,以我们的身手,最多只能打成平手,虽然我远远地瞧着离世子并无异样,不过,我总觉得黎绯不会这么好心。”
她说着连忙从背后拿出一块包裹着东西的方帕递给松竹,“你瞧瞧,这些是我偷偷拿来的,是每日给离世子送去的膳食内的残渣。”
松竹拿过方帕,打开之后低头轻嗅着,“花香,不过这些花香却都是用于合欢……”
松竹还未说完,听雨已经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离世子现在中了……那他该不会……”
松竹的眉头皱的更紧,“若是日复一日的话,不出十日,便会失去神智,会出现幻象,到时候怕是……”
听雨又是惊叫出声,“这黎绯也太阴险了吧,她如此做就是为了让离世子对她……倘若真的如此话,离世子身不由己,可是却与黎绯苟合,到时候,他该如何面对主子?”
和鸣一听也觉得黎绯太过于阴狠,竟然想出如此下作的法子,三人正说话时,便看见子伯站起身,他显然也担忧起来。
直至收到玉汝恒传来的密函,他眉头才舒展了不少,接着拿过手中的瓷瓶,接着递给松竹,“这是江公子特意调配出破除毒障的毒粉,你且看看。”
松竹双手接过,随即打开之后,心头一喜,“此毒粉只要洒向毒障,便能化解,而且,还能让潜藏于暗处的暗卫浑身无力。”
“既是如此,那今夜便行动,将离世子救出来,晚则生变。”子伯低声道。
“是。”松竹垂首应道,宝贝似地盯着那瓷瓶,改日一定要向江公子讨教不可。
听雨这才松了口气,“离世子是主子的人,黎绯真是太没有脸面了,竟然敢对离世子起歪心思,只是属下不太明白,到底是何人将离世子带到这处,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让黎绯迷惑离世子吗?”
和鸣也觉得此事太过于不可思议,子伯心下亦是疑惑,“先将离世子救出来再说。”
“是。”和鸣与听雨二人低声应道,随即便转身前去准备。
黎嫣抬眸看着月色,只觉得时日已经差不多了,今夜司徒墨离应当会主动来寻她,故而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随即便前往司徒墨离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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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想说一下,小玉子比较感性,而且,申屠凌的确是无奈的,他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去护着小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