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可别骗我,这面具明明是黄金的,你怎么能只给我换七十两银子。”是刚才进来的小乞丐,想来是宝丰号人太多,这才轮上他,只是他脸上收拾的不太干净,却也能看出被气的通红,声音清脆如黄鹂,似乎和掌柜发生了争执。
掌柜对他这幅样子并不生气,他们宝丰号遇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满不在意的把玩着手里那一方小小的面具,似乎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是黄金却不是纯金的,小姑娘,七十两够多了,别太贪心。”原来竟然是个女子,掌柜捻着自己的山羊须,暗中打量着小乞丐,见她有所动摇接着道“你看这面具上还有那么些个纹路,看着大实际上重量早就大打折扣了。”
公孙智笑着看着将小乞丐耍的团团转的掌柜,不愧是他们宝丰号的老掌柜了,这样的手段宝丰号怎么会赔钱。他看得分明,那面具虽然如掌柜所说不是纯金,可上面的纹路恰恰是出彩的地方,那般精细的雕刻可是一大卖点。
宁华风正好站在小乞丐后面,心里还在琢磨外面的人,店里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曾在意,还是公孙盈推他才回过神来:“伍公子,没想到那小乞丐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方施人虽不知道那面具价值几何,但也知道绝不止掌柜说的七十两,方才公孙兄妹让他那般难堪,他自然也不会喜欢他们太开心,冷冷笑道:“果然商人皆为富不仁,乞丐的钱都要挣。”
那乞丐闻言夺过掌柜手里的黄金面具,转过头恶狠狠道:“我不是乞丐。”不过一转眼便笑嘻嘻对着方施人道:“你自是个识货的,知道这东西不止七十两,你帮我估估价。”脸色变化之快,让方施人目瞪口呆,他虽不是书呆子,但这样被一个女子看着也不由得面色微红,即便对方是个小乞丐。
方施人接过小乞丐手里的面具小心观看,他自然是不懂的,只是被这么些人看着怎么也不能承认自己不懂,那面子就丢大了。小乞丐睁大了眼睛看着方施人手里的面具,她好不容易把那人拖过来,要是只值七十两,怕刚好给那人治病了,她自己不是什么好都捞不着,真是太亏本的买卖。
方施人看着手里的面具,这雕刻不敢说独一也该是无二了,亏这掌柜能开出七十两的价,但他一介书生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想装模作样说两句,却不想被旁边的人一把抢去。“唉……。”光天化日的还有人空抢不成,待看清才发现竟然是伍桐,“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就算没见过这般物件也不该强抢啊。”
宁华风哪里有功夫应他,看了眼手里的面具,一把抓过小乞丐的衣领道:“说,这面具,你从哪里来的?”他不会看错,这面具他曾经随凤栖去登基大典的时候见到过,那日她就是带着这面黄金面具临风而立,指挥战神破了那诡异莫测的傀儡阵。他曾一次无意中在皇室秘史中见过,这是能指挥整个大宇最神秘的黑夜十八骑的图腾面具,这世上独一无二。图腾面具在这里,那凤栖……。又在哪里?突然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他狠狠的看着面前的小乞丐,等着她回答。
那小乞丐见他强抢面具,只觉得白花花的银子从面前流走,她手都拉破了怎么能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人抢了去,还有外面那人还等着她救呢,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死死抓住宁华风拉着她的手:“关你什么事,快把东西还给我。”
宁华风哪里等得住她这般啰嗦,当即手扣住乞丐的脖子,道“说,否则我杀了你。”
小乞丐这时候才觉出害怕来,从那人眼睛里她真的看出这个人会杀了她,和前两天她把那个人从河里救起来的眼神一模一样,那股气就一下子泄下来,颤巍巍的朝外面伸伸手。
公孙兄妹和方施人早就被宁华风吓住了,他们自小锦衣玉食,哪里遇到过这样杀人的场面,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就看见宁华风如一阵风一般冲出屋外。
他想过很多两人重新见面的时候,或者是他再跑到乾坤宫的屋顶守上一晚,看她安然入睡再醒来,又或者是他上朝看见她意气风发指点朝臣,再或者是她追杀他到这江湖搅得腥风血雨,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他们再见时她气息奄奄没有生机,不久前他还在猜测这是不是一具尸体。
好一会儿他都不敢伸出手,他怕伸出手摸到的脉搏是气息全无。直到那露在外面的小指微不可见的动了动,他才似惊醒般将人小心翼翼翻过来,避开她背后所有的伤口把人搂在怀里。拨开附在脸上的黑发,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手搭在纤细的过分的手腕上,脉搏若有似无,真的是只剩一口气在。
“喂,你快放开她。她骨头断了好几根,体内全是血,难不成你想杀了她。”原先送凤栖的那个小丫头跑出宝丰号,可能是被他方才吓住了,也不敢上前就站在门口朝他吼着。
公孙兄妹和方施人都惊呆了,那躺在伍桐怀里的人看不清容貌,但方才那一眼也知道这人凶多吉少,伍桐原本风度翩翩,从未见过他这般失礼。
宁华风何尝不知她伤重,早在把人扶起来的时候,他就用内力查看过凤栖的经脉,几乎所有经脉都被人用内力打得尽断,他想不到这世上有谁可以将凤栖伤成这样。“你从哪里找到她的?”
“暴流河边啊,她被水冲上来的。”
好好的,凤栖为什么回来齐歌,还被人打进暴流河里?“你给我找一辆马车,这十两金子就是你的。”话音刚落,一锭足金的金元宝就落到小丫头手中。
没想到小丫头接到金子后并不在意,反而朝着宁华风大喊:“喂,你是什么人?不会是为了独吞那枚黄金面具这般哄骗于我的吧。我告诉你,那人身上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还那么重的伤,你要是扔下她她就必死无疑了。”这人是她遇到山贼后孤身一人,看这个黑衣人在河里漂着,她还费尽心力将她打捞过来的,本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哪里想到中间杀出这么一尊大佛,哪路神仙啊?
没想到这丫头还有几分真心为凤栖好的,宁华风脸色也不如方才那般恐怖,继续借着这个姿势给凤栖疗伤,开口道:“事成之后,作为酬谢我会给你二百金。”说完不理会公孙兄妹诧异的眼神,他身为宁氏家主,要拿出一笔钱财也是毫不费力的,更何况区区二百两金子。“还有,我是她夫婿,你还有什么问题。”斜斜的看了小丫头一眼,她方才只急着将人抢回来,哪曾注意到这人原来容貌这般出色。一双眼睛清清冷冷的看着你,似乎如山巅清雪般纯净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冰冷。不过夫妻嘛,这两人论长相倒也真是天生的一对。
算了,就当再帮她一把,再说那黄金面具不过七十两金子,还不一定救得活,看她这夫君也是个有钱的主,必定能治好她的。
待那丫头走后,公孙智等人才回过神来,“伍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伍桐真的已有妻子,那自家妹子岂不是要痴心错付?
“公孙兄,此时说来话长,但凤栖此刻身受重伤,耽误不得,还望容小弟日后再明详情。”宁华风并非存心欺瞒公孙智,但凤栖此刻性命垂危,之前必是及其凶险,现下无论是谁他都得小心防范。
凤栖?公孙智皱着眉头,伍桐来自大宇,看他周身气度原本以为是大富之家,可今日他抱着怀中的女子时,和给他们平日里的感觉一点都不符,那是官家人才养得出的,还有他暗中示意胁迫那小乞丐,一来一回间将人的心思揣测得如此透彻,伍桐,你也隐藏得太深了。再者凤栖这个名字,因为大宇陛下出生之时手臂有凤凰纹身,凤凰在大宇更是贵不可言,平常人哪敢用这个做名字,这女子身份也必定不寻常,难不成是大宇皇室中人。
宁华风故意将凤栖的名字告诉他们,任由他们揣测,公孙家本来就只是商人,可公孙盈和齐歌皇室公主走的极近,难保不会出什么差池。这般大大方方告诉他们,一来可以让他们小心防范不敢轻举妄动,二来又让他们摸不准情况有所顾忌,不会马上和他翻脸。但不论如何,凤栖留在齐歌都太危险了,只要她稍微清醒自己就得马上送她回大宇。
公孙盈早就看出宁华风和自家哥哥的不对劲了,忙一脸关切道“既然如此,不如伍公子和这位姑娘先住到我们丰城别庄吧,那儿有名医还有伺候的丫头,想来也方便一些。”公孙盈装的若无其事,其实眼里满是嫉妒,她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绝色美人迷住了文武双全的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