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自己一直当弟弟,结果却想方设法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墨思慕!
他本来打算听夏小昕的话,决定一直隐身,做个假死人,没想到,墨思慕却始终不肯放过他,竟然主动地找上门来,而且一上来就动了这般致命的杀手!
好狠!
竟然不但想害自己,害夏小昕,更想害了与此事无关的大师!
想到这里,他的心一点一点变冷变狠!
他将画纸放下,转身对大师深深地鞠了一躬,歉意地说道:“大师,这人果然是与我有着极其深厚的渊源的。他此行的确是冲着我来的!对不起,我差点连累您了!”
大师急忙摆手,“不必跟我致歉。对于生死,我早已看得开来。倒是你,要好好想想如何应付这一从天而降的劫难了!有时候,一味退一味舍弃,或许反而是害了其它人。该承担的责任,还是应该承担起来的!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原本面目可憎,可是若是一个有善心的人接手,一切反而会变得美好!反之亦然!”
“是。我会仔细考虑的!”墨子箫闻听此言,再想想最近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了然顿悟,一下子便知道了接下来他该怎么样应对所有的事情了。
大师欣慰地捻须而笑,“你总是一点即通!”
墨子箫再次向大师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腰轻轻地说:“请大师再暂时代替我照顾一下我爱人,我去去便回!”
大师点头,“去吧!老衲会让她毫发无损的!”
墨子箫点点头,不再多说,自转身匆匆地出了门。
大步流星地几步走到车前,看着那辆漂亮的凌志跑车,他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夏小昕休息的禅房,最后转过头,一咬牙便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当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一拧动,果然便听到了‘滴、滴、滴’的声音。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安装在定时炸弹上的定时器开始启动了。
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五分钟,谁都不知道墨思慕到底给了他多久的时间。
他没有犹豫,发动引擎,踩下油门,方向盘一打,转瞬间,车子就如脱弦的利箭一般冲破了暮色闪电般离去。
车子行驶在山路上,当已经离寺庙有一段距离之后,他立即推开车门跃身而下,打了几个滚,他才狼狈地遏制住了身体,转头向失去方向仍然不断向前冲的车子,双手在地上一摁,正欲跃身起来,突然间就闻得一声‘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热浪侵袭而来,直接又将他冲倒在了地上。
他抱头蜷身,直到身后不再响起爆炸声之后,这才抬头看去,却看到车子冒着滚滚浓烟冲下了一边的受到悬崖……
他果然是没有看错墨思慕。
墨思慕心思缜密,每次做事都一定备有后招。
自己幸亏了解他,不然如果就这样莾莾撞撞地开着车带着夏小昕离开的话,那么两人必死无疑了!
想到可能会命赴黄泉,浑身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与此同时,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转身举步离开,疾步朝寺庙行去,在此过程中,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强尼,将事情简单地跟他说了,让他派人开车上来接他们回去。
刚挂断电话,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寺庙前,而夏小昕已经一脸惊悸地站在了走廊之上,正惊惧不安地张望着。
一看到他,便飞奔而来,跃身扑入了他的怀里。
“你到哪里去了?我们的车呢?你听到方才的爆炸声没有?”夏小昕迭声连问,随后又伸手摸了摸满是尘土的衣服,“为什么你的衣服全是尘土?难道……”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双美丽而清澈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惊悸。
她不是没见过险恶的单纯小女孩,更不是傻瓜,墨子箫脸上凝重的表情,还有他身上的滔滔怒气与冲天的杀机都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一定有极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一定又陷入了一场可怕的阴谋,甚至追杀之中了。
对方会是谁?
是与巴特交情匪浅的人吗?
又或者是,一直深深地藏在她心里不敢正视的墨思慕?
一切皆有可能啊!
墨子箫举手轻轻地拍了拍她,“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有我在你身边,一定不会让你有任何事情!而我,也绝对不会让我自己有事的!我答应过你,这辈子都要守护你,我可舍不得一个人悄悄地下了黄泉!”
夏小昕一听便急了,眼中早已悄悄凝聚的泪水一下子便滚落了下来,越发紧地抱住了他,“不准你说不吉利的话!我不要听!”
“好了!好了!你不让我说我便不说!”墨子箫急忙放柔了声音哄她,“我们有佛祖保佑呢!你看现在,我不是安然无恙么?”
夏小昕听了,心里这才稍微地舒服了些,举起手悄悄地擦去了眼泪,然后抬头轻轻地问道:“方才是有人在我们的车内安装了定时炸弹吧?我突然间的晕倒也绝对不是因为我身体的不适而引起的吧?”
墨子箫听了,慨然长叹,“你总是心思聪慧,一下子便猜中了所有的事情!不错!此事便都是墨思慕的所作所为!”
“墨思慕?!他……他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尽管心里早就对他有了揣测,可是当被墨子箫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夏小昕的心还是惊悸得痉挛成了一团。
手足相残,致死方休么?
墨子箫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凉,不由心疼万分,越发地将她搂得紧,只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开她内心的恐惧,低声地在她耳边说:“不要担心我!相信我的能力!我一定可以保护你!只是,我可能要做些你不喜欢的事情了,你要谅解才好!”
夏小昕咬唇,低头不语。
她不想心爱的男子再踏足于那可怕的污泥之中,可是如今是已经走到绝境,若是不反击,难道要束手待毙么?
这时,大师走到他们面前,对墨子箫低声说:“施主,方才我还有事情没有完全跟你说明白。如今事情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我想是时候要告诉二位了!”
墨子箫一愣,随即握了夏小昕的手,低声说:“你身体不好,先到禅房去休息着等我吧!等我和大师谈完,我再来找你!”
夏小昕固执地摇头,“不!我要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而不是蜷缩在你身后,永远被你护卫!我们该是相互护卫才是!共进共退,才是我想要的!”
墨子箫眉头一皱,正想再劝,大师却在一旁低叹道:“此事有关女施主,老衲觉得还是让她知道的好!”
墨子箫一听,不由疑问大起,当下也不再多说,只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紧握着夏小昕的手随着大师走进了禅房。
在禅房里坐定,大师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良久,才低声说:“你们或许不知道吧?女施主已经怀孕了,此次中毒,只怕胎儿是保不住了!为了母子皆平安,这次下山之后,立即便住院将孩子拿了吧?”
墨子箫一听,额头青筋迸暴,牙齿咬得‘咯咯咯’作响,心里又痛又怒,一拳重重地捶在桌上,半天吭不了声。
而夏小昕则彻底愣住,好半天才低声说:“怎么可能?绝不可能的!我们一直在做着各种措施啊!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她不想承认,更不愿意承认!
她一直以来都禀承着事情没有彻底尘埃落定之前,他们一定不能要孩子。
她绝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也时时刻刻战战兢兢地活着。
正因为如此,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做着避孕措施,即便有时候墨子箫忘记带套,她也会记得在事后补上一粒事后避孕药的。
这样严密地做着措施,怎么可能会怀孕?怎么可能?
今天早上,她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以为可以生小孩了,还兴高采烈地与墨子箫一起议论,还激情地……
可是,事实的确有可能啊!
仔细想想,她似乎真的有足足一个月没来月经了……
孩子悄悄来了,又就这样要悄悄地走了吗?
想到这里,泪水悄悄地盈上了眼眶。
大师低叹一声,“生死有命,施主都想开点吧!或许这个孩子与你们的缘份太浅罢了!”
不忍再多说,自转身开门离开了。
墨子箫最先从震惊与悲痛之中恢复了过来,他走到夏小昕的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说:“不要再想了!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夏小昕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任由泪水悄悄地滑落下来,打湿自己的衣襟……
强尼到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
因为是初夏,天还亮得很,夕阳也不过是才刚刚落下而已,夏小昕步出禅房的时候,看着天际边那一抹瑰丽的红霞,不觉得美丽,反而觉得凄惨,仿佛那一抹红霞,正是肚子里孩子吐出的一口鲜血……
上车后,强尼与墨子箫便一直坐在车后窃窃私语,具体说些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太过天真太过善良了!
善良得近乎愚蠢!
那个时候,jason与susan就曾经断言她一定会为她的天真买单的,她一直不相信,可今天,她果真是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如果她不一直阻止墨子箫,如果主动地让墨子箫理清一切,那么现在,她的孩子何至于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睁眼看看他们就一命呜呼?
都怪她!一切都怪她!
是她不敢正视问题!是她要当驼鸟!是她太天真,以为她不犯人,人便不会犯她!
她是有多愚蠢!
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用力,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掌心那最柔嫩的肉里。
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