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五子上了太上渎仙录!
太上渎仙录, 昆仑太上墟为弟子生死斗法设下的保护禁制。持有渎仙令的修士,等于签订了一份生死契约,生死各安天命, 无论结果如何, 都不得牵连、报复双方背后的家族宗门, 否则将由门派严惩追责, 十洲三岛皆无报复者的立足之地。
至子时起, 昆仑玉君的五大弟子,二弟子徐观,三弟子郑风生, 四弟子应不识,五弟子楼撼星, 六弟子瑞鳞, 他们的名字陆续出现在雾台山的太上渎仙录上。
这是第一次, 昆仑五子出现在同一个榜上,还是生死不论的血腥渎仙录!
全宗门都轰动了。
徐家、郑家、应家、楼家、瑞家等家族长辈收到风声, 觉也不睡了,鞋也不穿了,连夜游水登岛,疯了一样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一向条理清晰的徐观含糊地搪塞,“五叔公, 没什么大事, 只是我们师兄弟打了一个赌而已。”
“没什么大事?!”
五叔公愤怒拍桌, 扯下他腰间的渎仙令。
“这不祥的玩意儿都戴上了, 你还管这叫没什么大事?你可知道那新任道墟行走是个什么人物?她在外的名号是笛判官!杀人不眨眼的判官!你自幼修习的是君子之道, 性子又柔,你怎么去跟这种非神非鬼的家伙去斗?”
徐观是如玉君子, 但也有自己的傲气,他修炼了一千七百年,怎么就比不上一个百岁不到的女修士?
“五叔公,你太杞人忧天了,蓝姑娘至今还未拜师,没有修习正统的宗门功法……”
五叔公手掌劈碎茶盏,啪的一声打断他。
“你叔公是杞人忧天吗?你叔公是不想你送死!人家二十九岁结金丹,你是吗?人家不到百岁就成了道墟行走,你是吗?你是天才,你可以傲,但遇上了更绝的天才,你就得认清差距,摆正心态后再追上去!而不是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
徐观喉咙有些涩然,扛不住长辈的焦灼眼神,索性和盘托出。
“叔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并非意气之争。”
徐家五叔公听完之后,震惊到双目险些脱眶。
“所以你他娘的就为了你的小师妹把人家的心头血给挖了?挖了八次还不够还要挖人第九次?现在人家不乐意了,你们就拿命去给你们的小师妹搏杀一次?”
他一定是没睡醒!
不然怎么会听见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师妹死。”
“嘭!!!”
徐观被自家五叔公抽了一个大嘴巴子。
五叔公胸膛上下起伏,气到极致,“徐观,五叔公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克制的好孩子,对你寄予厚望,委以重任,想着徐家能在你手里开疆拓土,成为世家之首!但现在,不,是明日,你完了,我们徐家也要完了!”
五叔公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徐观捂着发红的脸庞,喃喃道,“我真的……做错了?”
作为师兄,救师妹是不应该的吗?而且师妹还身负天灵根,几乎可以抵过上百座王朝的凡人和低级修士,对于一个宗门,珍贵性不言而喻。
这种情况同样发生在郑家、应家、楼家。
而瑞家比较特殊,他们反而鼓励瑞鳞,“你若胜出,就是我瑞家扬名的大好时机,太上墟跟昆山玉君想必会更加提拔我们瑞家,鳞儿,你成就真君指日可待!”
或是震惊,或是担忧,或是煽风点火,让这一次的太上墟宗门大比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
掌门从子时起就睡不着了。
他是在五百年前从前任掌门的手里接过太上墟的,当时他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而昆仑五子早已成名,是他仰望而不可及的星辰日月。当他被选为掌门,他自己都觉得太上长老们是在集体梦游,宗内天才辈出,怎么就挑了他这么个比上不足比下有馀的家伙?
前任掌门宽慰他,是他的宽厚、真诚、谦让等美好品格打动了太上长老们!
掌门一度哭得像个孩子。
这可真是士为知己者死!
掌门勤勤恳恳起早贪黑地处理宗门事务,就是报答太上长老们的知遇之恩!
后来他才得知一个扎心的事实——
因为门内天才太多,暗潮汹涌,不管选哪一个当掌门都是腥风血雨,动摇根基,太上长老们头疼不已,索性抛了骰子,选了一个最不容易搞事的。
掌门多年的感动碎成了饺子馅。
错付了啊。
但不管怎么说,昆仑五子就如同太上墟的垂空星斗,是宗门的不世之材,经不得半分的折损。
而现在他们无一例外都上了太上渎仙录。
非死即残。
掌门心惊肉跳,实在忍不住了,去了天经宫拜见昆山玉君。
“进来罢。”
昆山玉君的声音一贯淡漠,好似万物都不曾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
掌门走进了宫殿,刹那,云雾丛生,星罗万卷,他的袖袍被吹得盖在了脸上,样子很是滑稽。
“师祖!师祖!我有事禀报!”
掌门使劲扒开袖子。
星罗万卷被一直无形大手拨动,掌门终于见着了自家师祖的身影。昆山玉君乌丝飘动,一身鹔鹴衣亦是猎猎飞舞,他手持着一卷星辰,皎洁如月的脸庞则是光影动荡,覆着一张斗转参横的星图。
那一颗横斜的参星,不偏不倚,落在昆山玉君的玉白眼尾。
而在天经宫外,蓝真真落后了一步。
她被拦住了。
“我要见师尊!”
侍奉的剑奴垂眸道,“主人正在与掌门商谈。”
蓝真真咬着唇,眼眸水亮,“他们谈他们的,我找师尊说一句也不成吗?”
剑奴冷冰冰的,“不成。”
蓝真真气得跺脚,不解风情,真是一块臭石头!
她吐血之后,吃了一些丹药,总算止住了,可心口还是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蓝真真揉着胸口,嘴里念叨着,“不会有事的,师兄们那么厉害,怎么会连一个乳臭小儿都打不过呢?”
是的,在蓝真真的心里,蓝绯红就是一个刚吃完了奶才学会爬的,她一百年还想赶上师兄们一千年的苦修吗?倘若修炼真的像喝水吃饭这么容易,她怎么会卡在元婴的门槛,迟迟不得进境呢!
“姑——姑姑!”
侍女连滚带爬跑过来,眼睛残留着惊恐之色。
“你不要这样喊我。”蓝真真心头烦躁,“就跟青虫叫呱呱似的。”
侍女也顾不得告罪了,扯着蓝真真的手臂,“姑姑,你快过去看看吧,那个蓝,蓝绯红,她快把瑞小仙君打个半死了!”
“什么?!”
蓝真真撩着裙子,心急火燎地赶过去。
寅时,瑞龙池已是一片血腥。
“鳞儿!鳞儿!”
“是我们错了!错了!鳞儿!”
瑞家长辈抱着一具奄奄一息的身体,恸哭不已。
“龙……鱼儿……还没化龙……”
瑞鳞艰难抬起手,捧起了一尾金灿灿的死鱼,它叫化龙鱼,是瑞鳞从一处倒塌的福地里找到的。他养了很久,很久,很爱惜地养着,蓝真真问他要都不肯给。他总想着,再等等,鱼儿还没有化龙,他的心意也没有开花,或许就差那么一点。
他想要送给谁呢?
污血浸染了瑞鳞的头颅,他的视线早已变得模糊不清。
唯有一道人影。
她就像是一寸锋芒,扎进了他的眼睛里,疼得他流泪。
蓝姑娘,是蓝姑娘,那个从蓝家来的少女,他从第一眼看见就觉得她是他那条小鱼,那晕着红的肌肤,就像是桃花般粉白的鱼鳞。他想把这一尾小桃花鱼捉进手里,但她总把他当成家中的弟弟,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她会笑着投进大师兄师雪绛的怀里,耳铛晃荡,仰着脸喊他云哥。
他好嫉妒呀。
所以他生气了,都不想要管她什么心不心头血了。
瑞鳞发脾气想着。
但为什么那天,他嘴里哄着蓝真真,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着她呢?
旁人总是说他孩儿心性,什么喜欢的玩具到他手里,没几天就被丢到角落里。但他们却不知道,瑞小仙君惦记了一个小姑娘,从见她第一面就惦记了。
“鱼……化龙……可补……”
你的心头血。
他气若游丝,努力睁大眼,想把这一寸血红锋芒扎进他的心头。
可她却走了,头也不回。
唯有笛尖滴落一抹属于他瑞鳞的血。
“这是……六师弟的血?你杀了他?!”
寒峰翠冷,竹里风生,这是昆仑三公子郑风生的洞府。
他死死盯着绯红那一支笛子。
而绯红并不作答,反而笑了一声,她手腕轻抬天淡寒玉笛,这是她成了道墟行走之后,师雪绛送给她的庆贺礼物。天淡寒玉笛遍体冰寒,而瑞小仙君的血却是温热,她舌尖轻勾一抹,冷热相交,滋味奇异。
郑风生眼睛红了。
“你……你简直疯了!”
那个初初登岛还冲着他们笑得羞涩矜持的少女,此刻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
“噗嗤!”
她终于禁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疯了!疯了好啊!!!”
丧心病狂的猖狂,与撕心裂肺的痛楚,郑风生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同时见到,她笑得病态,笑得喘息,那殷红唇缝里还咬着一缕黑发,而她舌尖轻慢一缠,将丝发与血沫一并唾了出来,竹叶也沾了星星点点的红。
“我要是不疯,现在应该是被你们师兄弟押在一间密室里,一个人捂着我的眼睛,一个人捆住我的手脚,还有人在我旁边轻声地安慰——”
她模仿着男子的低沉嗓音。
“不疼,不疼的,我在。”
绯红又挑了一下眉尖,“或许,我还应该加上一句——”
她深情地朗诵。
“等你醒来,我们就结为道侣,我永生永世护着你,好不好?”
郑风生的隐秘念头被她察觉得一清二楚,脸上漫上一层烟霞。
“你、你乱说什么!”
“我乱说了?”
绯红朝着他步步走去。
“我的好公子,你敢说,我那一只荔枝月耳坠不是你捡的?你把它藏在哪里了?你的床头?还是你的心上?”
她咄咄逼人,郑风生下意识后退。
“我……”
“你敢说,你就没想过,这里给我建一座最好看的小竹屋?”
绯红运转心字经,眼是温柔慈悲的,声音却是蛊惑诱人,“白日里,我们烹茶赏花,晚上,你就那样抱着香汗淋漓的我,一起看天上星宫,等到雪融化了,我们的孩子也降生了,你会教他穿衣吃饭,教他怎么做一个郑家的小家主……”
系统:‘淦!!!宿主你又偷看我小说!!!’
还擅自添加奇奇怪怪的元素!
“噗嗤!”
笛子穿透郑风生的灵府。
男人唇角溢出一丝猩红,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
“蓝绯红!”
“风生,我们成婚了,有孩子了,你怎么还叫我蓝绯红?”绯红伸手压住他的后脑勺,温柔地叹息,“叫我小红,你与我亲热的时候,最喜欢叫我小红了。”
郑风生已经分辨不清虚妄与真相,他神情似痛苦又似欢愉。
“小红……”
“对,我是小红,你最爱的小红。”绯红突然变作一张哭脸,她焦急抓着他的胳膊,“风生,风生,不好了,我们的孩儿,我们的孩儿被挖了心头血!他被挖了整整九次,他好痛,好痛啊!是谁,是谁要这般害我们的孩儿!”
郑风生好像真的成了一个父亲,当他听到他的孩儿遭受了最惨无人道的劫难,双眼流下斑斑血泪,心神俱碎。
他凄厉大叫,“孩儿,我的孩儿,是谁害得她!我要杀了他!!!”
绯红轻笑。
“是你啊,风生。”
他突然凝固。
绯红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端,“风生,你忘了吗,你小师妹病了,你挖了你孩儿的心头血,给她续命了。”
轰——
郑风生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血腥真相,元神剧烈动荡,又在某一时刻,身体轰然炸成飞灰。
竹里风生一瞬枯黄。
而在雾云台上观看太上渎仙录的长老弟子手脚发凉。
这才短短几息,又一个名字暗掉了!
“快,快去叫掌门!”
“掌门不在浮蚁观!”
“那你愣着作甚,快去请太上长老啊!”
“哦?哦哦!”
下一个是谁?
徐观。
对蓝真真最宠溺的二师兄徐观。
绯红撩起碎发,走向竹里风生最近的松馆。而松棺的主人有些恍惚,平日里规整的衣袍凌乱不已,还染着一块茶渍。绯红把玩着天淡寒玉笛,笑吟吟地说,“这松棺僻静,倒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系统默默给自己挂了个马赛克。
徐观蓦然惊醒,容色苍白看向绯红。
他闻到了。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是他很熟悉的气息。
……老六!老三!
徐观干呕起来,却因为自己早已辟谷,吐不出半分东西。
一只手抚在他的背上,看似轻拍安抚,更像蛇的盘踞,绯红俯下腰,鸦羽般的小山眉下坠着半弯月,“徐观真人现在后悔了吗?若非你们合力欺瞒我,哄我心头血,断我心头爱,你的师弟就不会死,他们会很风光地活着,受万人景仰,享万世香火。”
徐观揪着胸口,隐隐作痛。
“不是……”
徐观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没想到会这样害了他们。
“不是?怎么不是?”绯红替他扶正歪斜的发冠,“还得多谢你们,没有你们的千刀万剐,何来我蓝绯红今日的蛇蝎心肠?别忘了,蓝真真喝的每一滴心头血,都有你们这群师兄的推波助澜,一个个的,都逃脱不了干系。”
她轻蔑冷漠,就像是真正的判官。
“徐观,你今日,必死。”
徐观心头发寒。
当蓝真真御剑抵达松棺,就看见那女人从二师兄的体内慢条斯理抽出了一管长笛。
血淋淋的。
蓝真真目眦尽裂,“你个混蛋!你敢动我师兄,我跟你拼了!”
绯红侧过脸,眼中横波,懒懒道,“祖宗姑姑,你怎么才来,你的靠山都快被我杀光了呢。”
蓝真真怒不可遏。
她娇叱一声,抽出一支白萍红蓼剑,“看招!”
随着蓝真真的闯入,松棺的禁制也破了,不少弟子涌了进来。有的是蓝真真的拥护者,连忙说,“笛子很厉害的,姑姑小心啊!”
而绯红只是淡淡睨了他们一眼。
嘭!嘭!嘭!
凡是剑器,尽数折毁!
蓝真真的白萍红蓼剑也不例外。
“断了?”她还有点愣。
这是师尊赐给她的金丹道剑,怎、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断了?
而绯红则是肆无忌惮地大笑,“哈哈!天灵根!一千年!就修了个废物金丹!废物还敢取我的心头血,谁给你的面子啊?”
弟子们不知所然,一头雾水。
蓝真真羞窘不已,“那也不是我要的!是师兄非要灌给我的!”
绯红捏起徐观的下颌,他已是濒死,但还留着一口气,她将他的头颅转向蓝真真,“听见没有?你的小师妹可不领情呢。所以徐真人,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把自己作成这个下场?你从蓝真真的身上得到了什么?温暖的师兄妹情么?”
“噗——”
徐观又一次喷血。
蓝真真惊恐,本能后退。
徐观彻底心冷,他最后抓住的是绯红这个仇人的手,“求你,我死……到此为止……别……”
绯红擦拭他唇边血迹,宛如对待情郎。
“太贪心了。”
而她下一句便是,“徐家若懂事,我就放他们一马。”
徐观眼角沁出了眼泪。
“谢……”
他的手搭在绯红的腰上,永远地睡去。
“二师兄!!!”
楼撼星还是迟来一步,他们师兄弟虽然不是同胞兄弟,但千年相伴,感情深厚,他无法接受师兄死在他面前!
“……蓝绯红……”
“蓝!绯!红!”
楼撼星眼睛血红,如同凶兽,心中那一抹柔软的旖旎也碎了。
“星垂……楼现!”
楼撼星的身后浮现了一座高达千丈的星辰楼阙,直入云霄。绯红眼中的日光被撼星楼遮得一点不剩,她的道力也被疯狂抽取。楼撼星抽出了一把竹剑,那是二师兄送他的生辰礼物,他咬着牙关,带着颤抖的哭腔与杀意,“一起死吧!”
“星落,楼塌!”
星辰楼阙骤然坍塌,庞大的阴影吞噬了绯红的头颅与身躯。
她被束缚在这个特殊的小界里,四周的景物飞速虚化。
“嘭!”
星辰陨落,绯红无处可躲,借力跳上了星辰楼阁的二楼,而楼撼星紧随其后追杀她。
但绯红却在撼星楼的最高处,第三百三十八层楼上,看见她的一副画像,月残星稀下,红蓬与红裙一起飞舞,美得艳烈又多情。那时蓝绯红正跟师雪绛化名的云遮月在一起,俩人同看昆仑山的红蓬乌鹊。
而楼撼星竟也在那处,并且把双方奸情目睹得清清楚楚。
怎么?
这人还是个卑微的暗恋者偷窥狂?
“刺啦!”
楼撼星恼羞成怒,竹剑刺破画轴。
而绯红的天淡寒玉笛也强硬抵上了他的喉管,“你师尊没告诉你吗,动情,可是太上忘情的大忌。”
楼撼星被顶得喉结一痛,悲痛与屈辱交织,“你管我动不动情!你杀我……你杀我!!!”
他当初怎么会对一个杀了他的师兄的刽子手动了心!
“蓝绯红,出来!”
“不可再造杀孽!”
垮塌的撼星楼外传来了一道道苍老威严的声音。
“否则吾等……决不轻饶!”
是太上墟的太上长老。
而且,不止一位。
“呀,救兵来了。他们来救你了。”绯红的玉笛轻挑划过少年仙君的鬓角,他就像是一株依傍着寒剑的桃花,身体冷得彻骨,眼睛却红得厉害,让绯红想把他彻底揉碎成潮湿的猩红,“你觉得……他们能救得了你吗?”
而在撼星楼外,楼撼星的大伯急得头发都白了,他跪了下来,四处哭求,“求求你们,救救星儿,我们楼家就这一个少主啊!”
太上长老们对视一眼,决定给绯红继续施压。
“蓝绯红,你若知错不改——”
“太上长老严重了,我怎么就知错不改了?”
小界被破,走出来一道身影。
她如同一轮艳阳,任凭身后楼宇坍塌,雪浪翻飞,唇边依旧含着一抹不变的笑意。
“星儿!星儿!”
楼撼星大伯慌忙跑进小界里,撼星楼已经塌落了一半,而上部分是完好的,中年男人在顶楼寻到了他的侄子,他呆呆坐在一卷被刺碎的红蓬美人画中,深雪色发带被人拆了下来,黑发散得满身都是,而颈侧生着一丛暗红星火。
“星儿,你怎么了?星儿,你不要吓大伯!”
楼撼星张了张嘴,发现唇角出血,他有些仓惶捂住了嘴。
他想起绯红说的话——
“债,不是那么好还的。你还有大师兄和四师兄,不想他们死的话……”
你做我的炉鼎。
日日夜夜,侍奉我为主。
她在他颈边留下标记,抬起头那一眼,邪得,血海滔天,罪恶昭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