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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些醉,也有些激动,但我不迷乱。如果她采取主动,我想我不会拒绝,但她如只是等待,哪怕把自己等成传颂千古的化石,我也不会在她的红唇上留下半个香吻,即使那个香吻纯洁得如天空飞来飞去的碎雪,不染纤尘。

我是没有勇气,更是不想让她误会我,对我产生镜花水月的幻想。

我不是自恋,我有这样的经验,在我正值她这般十几岁的青葱年华时,有个在学校门口开理发店的姐姐,对我有那么些友好,是姐姐对弟弟的友好。然而我却因此做了不少梦呢。连白天经过她的门前也会脸红心跳,兴奋不已,总觉得她是个神仙般的姐姐,她的每一个微笑都很特别,都是因我而起。现在回想起来,她其实并不美丽,更不优秀。一切只因我那时正情窦初开。

刘若萍滑过脸颊的几颗泪水,已经冰凉,但她却没有进一步采取行动,依旧仰着头,微微闭着双眼,像是要靠近,又像是要等待……

我能懂她眼角的泪,但我实在只能把她当妹妹,至始至终。

我不要她把这个姿势保持太久,虽然她内心炙热,但现实的寒冷却不容忽视。她保持得越久,越会伤心失望。

我道:“若萍,我送你回家。”

很轻柔的声音,极尽关切体贴,哥哥对妹妹的关切体贴。

刘若萍没有睁大眼睛,但却又滚出几颗泪来,一双手把我的脖子勾得更紧。

“不,虽然那一直是我的梦,但现在我只要你的一个吻,一个吻就足够了……”很幸福又很伤感,还夹杂着些许娇羞,“明天你就要结婚了,我决不要你在嫂子面前愧疚一辈子。”

我见过刘若萍的幸福,也见过刘若萍的伤感,但见到她的娇羞却似乎还是第一次,我想不到她也会娇羞,这完全不同她机灵古怪、清澈明净的性格。我知道,她是误会我了,尽管我如此小心翼翼她还是误会我了。她以为我送她回家是为了别的,不然她何以要在幸福和伤感的同时,羞羞答答的红了脸?

我因她的误会而窘迫,我颤声道:“若萍,我只是想送你回家,天太冷,雪地太滑,你又喝醉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谁稀罕你送我回去!”

刘若萍本来微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一下子就不见了半点激动和迷乱,反是比先前还怨恨决然,她抽回勾在我脖子上的双手,转身踉跄着奔向远方……

我知道我粉碎了她的梦,我知道我比先前还让她伤心了,但我不能不这样,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是在为她好。

雪花在她身后疯狂的乱舞,北风吹动她飘飘的衣袂,她歪歪斜斜的背影,那么不胜风力,却又显得孤独倔强……

我不知道她今夜要去何方,是不是从前那个有个阳光男子等待她的某个角落。但她在刘一Lang面前已说过,那个男子来自上海又已回了上海。她这样孤寂悲伤的回去,面对人去楼空的归宿,回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更将情何以堪?

……

我背转身,走向和她相反的方向,我是那样期盼又迷惘,明天将是我和柔娜大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