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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没像在医院的病床前,面对忆兰一样,背转身伤心欲绝的离开,我反是冲向柔娜,一把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我道:“柔娜,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彼此折磨,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的静下心来谈谈,我再也不要,不要……”

我那么痛彻心扉,我再也说不下去,我只把她紧紧的抱着,我泪如泉涌,泪水疯狂的滴在她乌黑如瀑的头发上,又从她的头发滑向她的脸颊……

这一刻,我又一次彻彻底底的把忆兰给遗忘了。

她在我怀里拼命挣扎,用力拍打我。

我没有丝毫放松。

然后,她把头埋向我的胸口,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虽然隔着不薄的衣服,但我还是感到胸口有钻心的痛。但这痛,比起我内心的痛,已算不上什么。

我抱她抱得更紧,我就那么让她咬着。

她不再挣扎,忽然变得好安静,只是把牙齿狠狠的咬下去,咬下去,越咬越深。

还有泪,疯狂的湿遍了她的脸,湿透了我胸前的衣襟。

她虽然狠心的咬着我的胸口,而且似乎一发不可收拾,但她的内心其实比我更痛。

我知道,只要她咬过了,发泄过了,她对我的一切怨恨就会全都烟消云散。我们的世界就会真正回归幸福平静。

我和她都保持着沉默,疼痛的沉默。

很久很久,她终于慢慢松开牙齿,但她的嘴唇没有离开,依旧停留在我胸口的痛处。

这时,已不是在咬,而是像在吻。尽管,她的红唇只是一动不动的停留。

她泪水湿透的脸,静而紧的贴在我的胸口,她安静得像春日月光下的湖水。

她没有闭着眼睛,但她却在做梦,一个痛彻心扉而又无比幸福的梦。

她静静靠在我怀里,享受着这个梦。

我半点也不敢动也不忍动,我怕一动就会让她从梦里醒来。

而我自己,又何尝不正静静的享受着一个梦呢?

但再长的梦总会有醒来的时候。

也许醒来,只是为了进入下一个更美好的梦。

柔娜的嘴唇轻轻的离开了我,我知道她是要离开我的怀抱。

我轻轻的松开我紧紧抱着她的双手。

她从我的怀抱里走出,她没抬头看我,她一定是不好意思抬头看我。

她默默的走向门口,轻轻的把门关上。

我这才记起,我刚才冲进来的时候,没有把没关上,可是整个屋子里就我和她两个人,似乎也没有必要把门关上。更何况,这是夜里,除夕的夜里,决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人进来。即使小偷也不会在这个万家团聚的日子光顾。

如果真有关的必要,除非是把我关在门外。

然而,她没有把我关在门外,她把我和她关在了她的卧室里。

她关门,只是不要我离开。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我,她原谅我接受我,并且决定今夜留下我了。

这决不是要为明天胡总的可能早早到来,做好演戏的准备。

一场戏演得过分投入,到最后置身其中的戏子难免会分不清是戏还是真,自然而然要水到渠成的假戏真做了。

但我们都不是那些绯闻影星。她和我是情到深处情转浓。她先前对我的误会的蛮不解理,只是她太爱我又太爱雪儿。

她转过身,向我走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开灯,只在烟花的微光中轻轻的伸给我一只手,轻轻的把我拉到床前。

她伸手缓慢的解我的衣扣,没有急促的呼吸,更没有上次那样火热的。

然而,她却愧疚而羞涩,并且情意绵绵。

这比上次那火热的还要让我不能自拔,越陷越深。

她也没有像上次疯狂的把我按倒在沙发上那样,把我按在床上。一切都在沉默中缓慢而又井然有序的进行。她把我的衣服一层层脱光后,于微光中对着我剧烈起伏的胸口凝望。

此时无声胜有声。

于凝眸处,她一定从那剧烈的起伏洞穿了我的内心。那里有热切的渴望,有让她脸红心跳的秘密。

她似乎更害羞了,轻轻的把我放在床上,然后背转身去,轻轻的走向梳妆台。

我平躺在床上,我想她背转身去,一定是要卸罢残妆,然后轻解罗裳。

我没有敢侧过脸去看她。

我心砰砰的跳得厉害,我想,我总不能让她太主动,我是不是应该自己解开自己的裤带?

然而,我还没做出决定,她就已离开梳妆台轻轻向我走来。

我闭上眼睛,听自己的心跳,听她的呼吸。

窗外有风,柔柔的,竟出奇的似三月般温暖,带着撩拨,把她如兰的体香,吹进我的鼻孔。

她没有上床,只轻轻的坐在我身边的床沿上,把细腻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胸口。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有什么更冰凉的东西从她的手心滑向我的胸口,并且逐渐流淌扩散。

她光滑细腻的手指,在我胸口无声的来回游走,那在我胸口流淌扩散的冰凉的东西便沁入肌肤。

然后,逐渐火热。

先前被她咬过的地方,痛并且幸福着。

原来,她转身去梳妆台并没有卸残妆解罗裳,她只是拿了什么药来给我擦拭胸口她咬过的伤。

我稍有失望。然而,有更温暖如春的东西,Lang一样的涌遍我的全身。

她的呼吸似乎在不断急促并且加重,她的手在我的胸口不再那么娴熟的游走,开始颤抖,最后终于停下,跟着我的胸口一起剧烈的起伏。

我忍着。

她也忍着。

这样的忍耐幸福却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把手慌慌的拿开,并且从床沿站起身。

她道:“你怎么那么傻?”

像一声叹息,柔弱无骨,却打破了卧室里夜的寂静。

也许,她是在问我为什么先前要那么傻傻的让她咬住胸口,直到最后也不推开;也许她是在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傻傻的,不懂她急促粗重的呼吸和放在我胸口的颤抖的手,暴露出来的她的内心。和我一样热切渴望的内心,有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秘密。

我听到她就要转身离开,走向梳妆台。她手里一定拿着装有为我擦拭过的什么药的瓶子,她是要过去把它放回原处。

我翻身从床上坐起身来,乘她还没离开,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双手,我道:“柔娜。”

轻轻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却有猛烈的火陷在燃烧,颤抖得厉害。

柔娜慌乱的别过脸去,似乎还缩了缩手,没有用力,不是要真的从我手里逃脱,她问:“什么?”

低低的颤抖的声音,那么迷人,无限羞怯。

我知道,此时此刻,无论是她,还是我,只要再多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或者一个轻微无声的动作,我们立刻就会融为一体,然后疯狂纠缠熊熊燃烧……

从此天涯海角,缠缠绵绵,心心相印……

然而,我却激动得如梗在喉,说不出一个字,并颤颤栗栗,做不出任何一个大胆的更进一步的动作来。

她也没有。

也许她是女人,本就应该稍有矜持,只在默默中等待。

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时间一秒秒过去……

既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彼此只有终于感到尴尬。

为了不让彼此难堪,我终于轻轻的放开了她的手。

她终于转身匆匆的去向梳妆台。

我对着她的背影,道:“柔娜,你可认识一个叫雪峰的男子?”

努力说得很平淡,不露任何痕迹,好像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不是为了缓解房间里依旧尴尬的气氛。

窗外有无数火焰冲向天空。

时间正好是夜里的十二点。应该说是旧的一年已经结束,新的一年正好刚刚到来。

欢乐的人们正在用烟花迎接新年,期待新的一年如烟花般美丽灿烂。

柔娜的身子猛烈的颤抖了下,药瓶从手里滑落,和着冲上云霄的烟花一起炸开。

那炸开的声音竟有如惊雷。

柔娜柔弱的身子颤抖得更加猛烈,似乎就要跌倒。

烟花在天空灿烂美丽了,药瓶却在地上支离破碎。

我冲过去,顾不得双脚踩痛药瓶的碎片,扶起柔娜。

灿如白昼的烟花,照亮房间的一切。

柔娜的脸,苍白惶惑,无尽痛苦,有着冰凉的泪。像是惧怕这灿如白昼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