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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阿强的婚事告吹后,霞婶在家里唉声叹气了两天,但见云柱再也没来,心想着这事暂时是放下了,也就没提。
小娥、小锦这几日忙坏了,又得照看着院子里的那些河蚌,还得做花卖花。现在虽然李氏姐妹不再和她们作对,但是生意却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小锦曾想过要租下个店面开卖花店,但问了店租后却是望而生畏,而李氏三姐妹的捷足先登,更让她们的生意受到了重大影响。
李氏三姐妹趁着余记没落了,盘下了寿昌镇的一间店面,不仅卖花,还从扬州、苏州引进了更好看的绢花,她们卖得比渭泾塘的汇宝斋便宜,所以绢花的生意一跃而起,势头上压过了小娥、小锦他们。
“人呀,都是图个新鲜。”沈家娘子感叹。
“婶,虽然现在生意比不上以前了,但是我们也有好些老主顾,生意还是能撑得下去的。再说了,您也说了人都是图个新鲜,待那个绢花戴厌了,自然又回想到这通草花上来的。”小娥劝道。
小锦赞成小娥所说的,流行这种东西有时候过个一两年又会回归原点,现在不流行了可能过个两三年又流行了,所以她不怕这通草花的生意会做绝了。只是,这卖花毕竟赚不得大钱,她们总不能做一辈子的卖花姑娘吧。
养珍珠是个好路子,只是这两年还见不得成效。
小娥买来了网,将小水潭的一端拉上,这是为了防止河水湍急时或河蚌蠕动时随着水流走了,然后将这些河蚌全都倒入了小水潭。五月份时,小娥开始育蚌,这些河蚌都属于小蚌,听村子里养过珍珠的一些养殖户说养珍珠应该选择更大的河蚌作为育苗,这些河蚌太小可能会影响生长进度,但小娥却一笑置之。
小锦对珍珠养殖并没有亲力亲为过,只有理论上的一些知识和一些记忆。比如她记得他们的养殖场选用的蚌苗也都是一些六厘米左右的小蚌苗。而且她记得妈妈说过,要当年蚌才好,这些小蚌子的生命力旺盛,珍珠囊形成快,分泌能力强,能够蚌、珠同时生长,这样产出来的珍珠产量高、质量好。光是这一点,小锦的妈妈说她们的老祖宗就比别人厉害,很多人到现在在琢磨出这个道理,而她的老祖宗三百年前就发现了。
所以。小锦相信。小娥用这些小河蚌一定是发现蚌、珠同生能增加产量的道理。
小娥听了小锦的话。淡然一笑道:“我其实并不知道你说得那些道理,只是六子哥给我们的都是这些小蚌子,我能怎么样呢?大的河蚌早被人捞走卖了,六子哥也只能捞到这些。不过我想着这些河蚌小。寿命也会长些,若是用大河蚌,可能两年以后就慢慢老死,但这小河蚌大概能有三到五年的生长期吧。”
小锦这才知道小娥用这些小河蚌完全是无心的,只是因为客观条件给了他们这些河蚌,他们只能这么用,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用这些小河蚌可能会养出更好的珍珠来。
到了五月,河水渐涨。小娥担心这小水潭里的河蚌因水深而影响生长,正头疼时,就听小锦提议说用“吊养”的方法养殖。
于是,她们再次投入成本,买了不少网。实行了吊养。
小娥、小锦忙忙碌碌地工作着,她们养珍珠在村子里已不再是个秘密。村里的人对他们的做法持有各种态度,有得祝福,有得鼓励,但更多地是观望,还有少数好事者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说陆家的两个丫头刚摸着门路赚钱,就想发大财,竟然学人家养珍珠,非得赔光了不可。
这样的说法让陆家夫妻根叔和霞婶倍感压力。
他们不懂养珍珠,但见小娥、小锦像模像样地在那养了起来,便也想帮忙,四处打听养珠高手,探听养珍珠应该注意的事项,却没想得到都是否定的声音。
谁都不认为两个小丫头能养出珍珠来。
而除了霞婶、根叔之外,更着急的是胡山福。
正如小娥所预料的,潘家的冯叔果然没再与他合作。其实,小娥当初断言冯叔不会再与胡山福合作,是因为她很了解冯叔。虽然她没想到冯叔会背着潘家做这样的事,但那些年和冯叔的相处,让她知道冯叔是最恨别人威胁他了。冯叔这个人喜欢听话的,不喜欢胡山福这样爱谈条件的,所以她相信冯叔是不会将危险留在身边的,既然胡山福有了举报他的心,他就不会再与他合作。
胡山福失去了这条重要的财路,被他大哥狠狠地骂了一顿。这条财路其实是他大哥村长寻来的,只是因为碍于村长的目标更大,冯叔不愿意与他合作,他才便宜了弟弟,但是这些年他也没少从这发财。为了弟弟胡山福能够将那些已经即将收获的河蚌藏得好好的,又不影响最后的收成,他,一村之长,借造桥无法成功,龟神显灵禁渔的谎话,诓骗着村民们多年不敢下手捕捞,如此,小水潭下面的秘密也就没人知道了。现在,胡山福断了这条财路,村里头陆家捡来的两个丫头却大张旗鼓养起了珍珠,这不得不让他对她们刮目相看,虽然所有的人都不看好她们,但不知为啥他就觉得这两个丫头非比寻常,说不定就真能养出好珍珠来。
知道了弟弟胡山福和小娥、小锦的交易后,村长便叮嘱胡山福要上心,适当的时候还是应该给予小娥、小锦帮助。
所以,胡山福在那小水潭边没少出现,他既担心又期望,不知道这两个丫头会不会养出别人养不出的好珠子来。
这边,小娥、小锦忙着养珠子,那边,凤槃也不再光在地里干活。
沈郎中说他恢复得很好,胸口的伤已无大碍。他便想着出去做份工,添补家用。正好北城县唯一的镖局招镖师,他便去应试了。虽然他年纪小,但他个头高,且武艺不错,那北城镖局的镖头一眼相中了他,让他在镖局干活,每月给开一两的工钱。这虽然是镖师里头最低的,但因为他不用出镖,只需守着镖局,所以也算是等价。何况,每月一两的工钱,在他这个年纪,算是不错的了。
陆家一家人就这样为生活而忙碌着。日子平静而又充实地过着。
沈家那边,依然像以往一样,沈郎中给大伙儿瞧病,沈家娘子做花卖花,依土采药学医,依水学琴识字。只是,他们家多了一位客人,潘家老爷。
潘家老爷不仅偶尔上门坐坐,还常常派人来以看病的名义请沈郎中上门,沈郎中虽然有些厌烦这样的交往,但是身为郎中,却不得不去为潘老爷诊断。
一来二去的,潘粲和依土倒是熟了,时常在一起谈书说医。
潘美莲不知是不是受了潘老爷的罚,没再来找过凤槃和小娥、小锦的麻烦。倒有一次,小娥、小姐在渭泾塘卖花时看到了出来买花的花绢,虽然还是那样瘦弱,但花绢说老爷惩治了小姐,小姐现在收敛了不少,也不会随意打她们了。
小娥这才心安了些。
到了夏日,沈家收到了苏州来的信,是陆卓名写来的。
沈郎中喊来了小娥、小锦、凤槃,将信读给他们听。信上写得无非是感激之类的话,除此之外,还提到了他和莲心小姐已经在沈家二郎的主持下成了亲,现在他在沈家教沈二郎的女儿佳文小姐弹琴,日子过得不错。
小娥、小锦听着信,心里头美滋滋的,毕竟他们帮助陆琴师改变了悲惨的命运,让他和心上人终成眷属。
一切似乎很美满。
直到周村传来了噩耗。
阿强和彩圆殉情的消息传到陆家时,霞婶当场就失手砸了碗。
来报信的是霞婶的童年好友花雀。
“花雀,你说啥?阿强他没了?”霞婶颤着声,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云霞,你可得挺住,要么你先坐下?”花雀见霞婶脸色煞白,心里头也有些害怕,担心霞婶厥过去。
“不,不,你快告诉我,到底是咋回事?”霞婶抓着花雀的手因为紧张和害怕而不住地哆嗦。
“云霞,到底是咋回事我也不知道,就是昨个傍晚的时候,我听我男人说阿强不见了一天,云柱哥和嫂子到处找都没找着。而村子东头的彩圆家也说闺女不见了,两家人一合计怕是两个孩子跑了,便想着往村道上去寻。结果寻了半夜,走了老远都没见到人影,两家人便想着怕是两个孩子没钱没干粮压根就没走远,就又回了家,合计着一早再找。没想到,今天一大早,上山拾柴火的几个娃竟然在山上看到了两个人,只是两个人怎么叫都叫不醒,几个娃吓坏了,跑回村子里喊来大人。云柱哥和彩圆爹上山一看,当时就瘫了,两个孩子已经没气了。”花雀说到这,心里头一阵难受,捂着嘴呜呜呜就哭了,这两个孩子她都看着长大,这一晃眼都没了,她心里头也是难受得很。
霞婶听着听着,眼泪刷刷往下流,腿一软,就瘫在地上,慌得根叔赶紧上前去抱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