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当宫中人人自危之时,贵王却安坐在客栈之内饶有趣味般听着暗卫禀报悦音殿内所发生的事情。
“如今顺天府尹正带着人前来客栈,还请殿下快些离开!”那暗卫正是当日在此处面见贵王之人。
贵王对于她的忠告却不以为意,神态悠闲地饮茶,“你说本殿的这位侄女与他的养父不和?”
那暗卫一愣,却还是回答:“是。”
“也就是说上回本殿所下得那毒没有作用?”贵王再问。
那暗卫此时没有回答,而是沉思会儿,随后道:“殿下此时回来,可是为了什么?”
贵王似乎没想到那暗卫会这般问,眸光冷冽地射向她,“怎么?在本殿那皇姐的身边呆久了,便忘了本殿方才是你的真正主人吗?!当日可是母皇亲自将你赐给本殿的!”
那暗卫立即跪下:“属下不敢!”
“不敢便好,虽然你是本殿母皇留给本殿的人,但是本殿却也不是非要你不可!”贵王冷笑道,“若是让本殿的那位侄女知晓了你是本殿的人,她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那暗卫垂着头,“今夜悦音殿内的事情暗卫并没有插手,陛下如今担忧豫君腹中皇嗣没有察觉,但是事后定然会有所察觉,不仅陛下,暗卫组织中的其他人也定然会对今晚的事情产生质疑……”
虽然经过了三十年的历练她已经从一个普通的暗卫逐渐升为一等暗卫,更是得了先帝的重用,有资格调动暗卫,当时她却还不能够完全掌控整个暗卫组织。
皇家暗卫组织中一等暗卫有资格调动组织内的一切资源,但是一等暗卫却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今晚她视线得到了贵王的命令说不想让暗卫今晚出手干预任何事情,她方才利用一切的手段,将随侍在陛下身边的暗卫换成了自己的亲信,从而达成了贵王的希望。
然而这样做,却也极有可能暴露了她对当今陛下的不忠。
当年圣祖皇帝将她赐给了贵王,当时她以为圣祖皇帝是有意重立太女,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登上皇位的还是太宗皇帝,而她实际上的主子贵王却也远走漠北多年!
这三十年来,她都几乎忘了,谁方才是她的主子!
然而暗卫的主子从来只有一个,既然当日她被圣祖皇帝赐给了贵王,那她的主子便只有贵王一个!
所以,贵王所有的命令她都会不惜一切代接去完成。
可是或许是三十年来,她都在为先帝效忠,如今这样的行为让她有种背叛之感。
作为一个暗卫,背叛是最大的耻辱!
所以,方才她才会逾越了自己的身份问出了那个问题。
“此外,自从皇贵太君中毒一事之后,陛下便开始对暗卫不再如以往那般信任……”
“这是你们的事情!”贵王冷声道。
那暗卫头垂的更低,“是。”
“当年先帝将你赐给本殿之时曾经说过,暗卫一生都不会背叛主子,这三十年来,本殿可是一直都记着,你也最好莫让本殿以及本殿的母皇失望!”贵王似笑非笑地道。
那暗卫凛声道:“属下定然誓死效忠主子!”
“很好!”贵王满意的笑道,“虽然方才你所问的问题逾越了你的本分,也让本殿非常的不高兴,不过念在了你这般忠心为本殿做事的份上,本殿也不妨给你一个答复,好让你安心。”
那暗卫已然垂着头,并没有过多的欣喜或者好奇。
“本殿对皇位没兴趣,对本殿那侄女的小命更没兴趣。”贵王淡淡地道,“所以,你不必担心,本殿会让你为本殿去刺杀永熙帝!”
那暗卫虽然还是没有反应,但是心底却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贵王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既然本殿对皇位和她的小命都没兴趣为何要闹出今晚的这些事情?”
“属下不敢。”那暗卫恭敬地道。
贵王却笑了笑,“本殿这般做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送一份大礼祝贺本殿这位侄女的寿辰罢了,那份堪舆图可是本殿当年废了不少心思方才寻获的,当年本殿没有机会送给母皇,没想到这般多年之后却还是松了出去,不过,皇祖母和母皇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如今却被她这般一个孙辈得到,若是不经历一些责难,岂不是让太祖皇帝和圣祖皇帝在天之灵不满?”
那暗卫闻言,虽然极力地抑制,但是对于贵王的话还是生出一丝荒谬感,虽然圣祖皇帝将她赐给了贵王,但是对于贵王这个主子,她了解的却不多,只是当年以前曾经听闻过她行事极为的恣意。
“他的情况如何?”贵王忽然话锋一转,言语中多了一抹柔情。
那暗卫先是一愣,“殿下是指……”
“你不是问本殿回来做什么吗?”贵王沉声道,“本殿如今便告诉你,本殿回来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要回本殿的男人!”
那暗卫随即从久远的记忆中抽出了这件事,“殿下可是指苏总管?”
虽然她不清楚事情的详细情况但是却也知道了一些,当年贵王放弃争夺皇位,最后在圣祖皇帝驾崩之后远走漠北,为的就是一个人。
先帝身边的贴身宫侍苏惜之。
“回殿下,苏总管受了一些惊吓,但是并无大碍。”那暗卫道。
贵王却恼怒道:“本殿要知道详细的情况,一字也不漏!”
她想知道苏惜之究竟有没有忘记当年的事情,究竟还记不记得她对他的承诺,这也是她将堪舆图拿出来的原因之一。
贵王本是可以亲自去问的,但是她生怕苏惜之会说出让她伤心的话,更害怕自己会在愤怒之下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来!
那晚在泰陵所发生的事情她不想再见到!
她不允许任何人在折辱他,她不可以,就连他自己也不可以!
方才暗卫只是将重要之人的情况说了一遍,却也许是因为心中的背叛感而过于的紧张忽略了苏惜之,又或许她没有想到多年以后,贵王已然记得苏惜之而且竟然是为了他而回来的。
“是。”那暗卫连忙应道,随后便将情况给说了一遍。
当贵王得知苏惜之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而去救永熙帝之时,她的面容顿时沉郁的可怕,然而却还是忍着怒意,让那暗卫继续说下去,最后当那暗卫说到了苏惜之将那堪舆图收了起来之极,脸上的沉郁渐渐散去,换成了笑意。
惜之,我就知道你没有忘!
我就知道!
贵王心情有些激动,也有些慌张,担心昨晚自己所做的事情会不会惹怒了苏惜之,因为她曾经答应过他不再伤害先帝的人,可是昨晚上她还是那般做了!
不仅是先前她所说的那个理由,更多的是,她心里有着极深的怨气。
她怨先帝为何死了却还来跟她抢苏惜之!
可是她却不能去泰陵与先帝算账,便将这怒意发作到了永熙帝的身上。
贵王没有想过永熙帝会这般轻易地死了,因为她对先帝这个皇姐还是极为的了解,很清楚她是绝对不会将皇位交给一个一无是处之人,若是永熙帝真的这般轻易地丧命在她派去的那四个人之手,那她也不配当大周的皇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确定,苏惜之还是没有忘记当年他们之间的承诺的,这就够了!
正当她正想开口再多问一些苏惜之的情况之时,却闻外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暗卫随即起身警戒,“殿下,顺天府的人来了,殿下还是快些离开吧!”
贵王却并没有同意,反而挥手让那暗卫先离开。
“殿下……”
“当年本殿的皇姐都没有能够要了本殿的性命,如今本殿也不会将性命丢在本殿那侄女手中!”贵王嘴角一翘,露出了丝丝笑意,“本殿还要留着性命来实现当年对他的承诺!”
“可是……”
“退下!”贵王厉色一喝,方才将那暗卫使退。
谢净芸是在赶回皇宫继续参加宫宴的途中遇上了安王派来的人,在听到了悦音殿在她走了之后所发生的刺杀事件,顿时震惊无比,随后,便立即调转马车,赶回了顺天府,连夜召集了顺天府的衙役,便亲自带着人前去康王口中所说的那间客栈中抓捕那漠北商贩。
可是当她领着人冲进了厢房之内,却发现,那在客栈掌管口中描述的漠北商贩居然没有惊慌逃脱,反而安坐在了桌子旁,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像是在等待着她们似的。
谢净芸讶然不已,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立即让身旁的衙役上前将眼前之人抓获,然而当衙役得到了命令上前,眼前本是安然喝着茶的女子却猛然将茶杯扔了在地上,虽然厉喝一声放肆!
那些上前抓捕的衙役惊住了。
便是谢净芸也愣了一愣,眼前这女子虽然衣着平凡,但是那身上的气势却不是寻常人可以拥有的,尤其是那眉目之间,总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不过谢净芸也是大家出身,在这般短的时间之内已然是明白了眼前这女子绝非寻常人,而且,若是她真的是刺杀陛下的幕后主使,岂会这般无动于衷地在这边等着她们来抓?
难道她找错人了?
谢净芸让衙役退到了一旁,自己上前拱手客气地询问道:“请问阁下可是漠北来的商贩?”
“我的确是从漠北而来,却不是商贩。”贵王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道。
谢净芸眉头微皱,“在下乃顺天府尹谢净芸,不是阁下身份?”
“我的身份你还没资格过问!”贵王轻挑眉梢,淡淡地道,虽然语气很轻,但是狂傲之意却是明显不已。
谢净芸眉头皱的更紧。
“放肆!”
“不得对大人无礼!”
旁边的衙役没等谢净芸表示不满,已然开口叱喝道。
贵王却没有说话,拿起了另一个茶杯到了一杯热茶,慢慢地喝了起来。
那些衙役见贵王不说话,便以为她怕了。
然而谢净芸却并不这般认为,眼前这女子的神态分明是不屑于跟她们说话,虽然她的感觉告诉她眼前之人身份不简单,但是谢净芸却也是出身望族,心中的傲气也容不得自己被人这般的漠视和鄙夷,于是沉下了脸,道:“既然阁下来自漠北,却又不肯言明身份,那便请阁下虽本官回一趟顺天府!”
她没有将来意说清,一方面是未得允许不想泄露永熙帝在寿辰当日被人行刺一事,而便是想杀杀眼前之人的傲气。
贵王却仿若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继续喝茶。
谢净芸脸色越发的深沉,“来人,将此人押回去!”
身旁的衙役们闻言,便立即领命上前。
“等等。”贵王却淡淡地开口道。
谢净芸挥手制止了那些衙役,“阁下还有何话要说?”
贵王抬起了头看向谢净芸,似笑非笑地道:“你要将我押回你的顺天府很容易,这可以毫不反抗地跟你走,但是将来你若是想放我出来,便不是这般容易的了!”
谢净芸听了这话,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了,“本官是奉陛下旨行事,既然阁下来自漠北,那便只能跟我们走一趟!”说罢,扬手对着门口一伸,“请!”
贵王凝视着谢净芸会儿,却是带着明显的鄙夷,“够胆量,我便是喜欢有胆量之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资格拥有这份胆量!”
“这是本官的事情,与阁下没有关系!”谢净芸厉色道。
贵王嗤笑一声,“方才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念在你这份胆量的份上,我便告诉你。”她说罢,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用黄布抱着的东西扔到了谢净芸的身上。
谢净芸本能地接过,却还未来得及查看便见贵王扬声大笑地踏出了房门,随即脸色铁青地吩咐那些衙役,“将人押回顺天府!”
……
悦音殿侧殿暖阁
“豫君如何了!”当那太医满头大汗地掀开帘子走出暖阁之时,司慕涵便立即松开了抱着雪暖汐的手立即上前,厉色问道。
雪暖汐也是绷紧了身子盯着那太医,双手死死地握着,连一口气也不敢喘。
那太医双腿一软随即跪在了地上,“回……回陛下,豫君……腹中的皇嗣暂且无事……”
司慕涵听了这话,猛然松了口气,下一刻,便掀开了暖阁的帘子,走了进去。
雪暖汐也是紧跟着司慕涵的身后走了进去。
庄铭歆的脚踏出了一步,但是却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安静地垂首站在了原地。
蒙斯醉安静地躺在了暖榻上,脸色却还是那般难看。
司慕涵的心又提了起来,随即握起了他的手道:“醉儿——”
雪暖汐见状,心也是惊了一惊,连忙转身走出暖阁欲要拉那太医进来再为蒙斯醉诊治,便在此时,却见宫侍终于领着当值的三名御医前来,其中一个便是专门为他诊治的简御医,于是立即喝道:“简御医,快!”
简御医等人方才已然从去请御医的宫侍口中豫君的情况,在听了雪暖汐的叱喝之后,便再也顾不上行礼,便进了暖阁。
司慕涵见了御医到来,随即起身道:“快,给豫君看看!”虽然方才那太医已经说了豫君腹中的皇嗣暂且无碍,但是她却还是不放心,尤其是见了蒙斯醉的脸色之后。
简御医等人便立即应声是,随后便开始从药箱中取东西开始会诊。
司慕涵此时已没有一开始那般的惊慌,退到了一般,好让御医安心诊治。
“陛下……”蒙斯醉虽然脸色极差,但是身子在经过了方才一番诊治之后,却也没有那般不适,也有了多余的心力安抚永熙帝,“臣侍没事,陛下别担心……”
司慕涵点了点头,挤出了一抹笑容,“朕知道,别说话,好生躺着。”
蒙斯醉轻轻颔首,便不再说话。
三名御医又诊治了一番,最后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司慕涵随即问道:“豫君如何了?”
“简御医,你来说,豫君和皇嗣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都平安无事?!”雪暖汐也是焦急地道。
简御医被点了名,便上前禀报道:“回陛下,皇贵君,豫君受了惊吓,动了胎气,但幸好施救及时,而且豫君这一胎怀着很好,所以皇嗣暂且无事,不过由于动了胎气,豫君接下来必须卧床休息,直到胎像完全安稳下来方才可以下床。”
司慕涵走到了蒙斯醉身边坐下,握着他的手,再度向简御医确认道:“你确定豫君和皇嗣都不会有事?”
“只要接下来不再经受任何刺激,臣可以以性命保证,豫君定然可以安然诞下皇嗣。”简御医正色道。
“很好!”司慕涵心方才最终放下,“往后豫君的身子便由你们三个负责,若有任何差池,朕便要你们满门陪葬!”
简御医等人闻言,心中一惊,随即猛然跪下:“臣等谨遵陛下吩咐!”
“方才那太医如今在哪?”司慕涵随后问道。
暖阁外的那太医闻言,便立即走了进来,“回……回陛下,臣在……”
司慕涵这时方才正眼看向眼前的太医,“此次豫君和皇嗣平安无恙,你功不可没,传朕旨意,重赏!”
“谢陛下!”那太医连忙磕头谢恩。
司慕涵转过头,看向蒙斯醉,“可还感觉哪里不舒服?”
蒙斯醉摇了摇头,“臣侍感觉好多了。”
“陛下,豫君需要静养,还是先回寝宫吧。”简御医硬着头皮道。
司慕涵点了点头,随后便下旨让人准备好软轿,随后便亲自抱起了蒙斯醉,走出了侧殿,将蒙斯醉放在了软轿之上,便准备亲自送他回宫,但是此时,安王却上前说有事禀报。
司慕涵蹙起了眉头。
蒙斯醉见状,“陛下,臣侍已然没事了,有皇贵君送臣侍回宫即可,陛下还是先去处理政事吧。”
雪暖汐一直默不做声地跟在了蒙斯醉的身旁,此时听了他的话,却是愣了愣。
司慕涵看向了雪暖汐。
蒙斯醉微笑道:“皇贵君说对吗?”
“对!”雪暖汐猛然回过神来,随后看向司慕涵,“陛下请放心,臣侍一定会照顾好豫君和皇嗣的,绝对不会让再任何意外发生!”
司慕涵看了看他,最后点头道:“好。”
随后又吩咐了简御医等人随行,还派了不少宫侍和禁卫军护送蒙斯醉回流云殿。
之后,她方才敛去了脸上的忧虑,转为了深沉,与安王往交泰殿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
安王先是为自己未经永熙帝的准许自作主张做了那一番调动而请罪,随后便将康王所说的事情转告永熙帝,虽然未曾替康王求情,但是言语中却已然是泄露了她相信康王的意思。
司慕涵听完了之后,却是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安王听了这话,心微微松了口气,陛下这话虽然震怒,但是却无恨意,也便是说,她也是相信康王没有单子做出弑君之事,“臣已然请顺天府尹谢大人带人前去抓捕那漠北商贩,相信很快便可以弄清楚这件事。”
司慕涵垂下了眼帘,掩盖住了一眼的阴沉。
安王禀报了今晚参加宫宴的大臣如今还在正宣殿等候陛下宣召。
司慕涵沉吟会儿,随后下旨:“让她们都回去吧!”
“是。”安王应道。
司慕涵随后抬头,蹙着眉头道:“安王认为,此事会是何人所为?”
“臣不知。”安王没有做任何的猜测。
司慕涵蹙起了眉头,“那堪舆图,你可能分辨出是真是假?”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等图穷匕见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刺客背后的人居然能够利用大周皇帝对于那份堪舆图的执念来行刺?
究竟是谁这般想她死?!
先是皇贵太君中毒,后是先帝陵寝被人闯入,如今是她在寿宴当日被人行刺,这些事情都是没有找到幕后之人,而且也目的不明!
这其中究竟有没有什么关联?!
却在安王思索着那份堪舆图之时,却见一宫侍进来禀报道,顺天府尹谢净芸求见。
司慕涵抬起眼帘,“宣!”
半晌后,谢净芸快步走了进来,方才她一进宫便感觉到了宫里的紧张气氛,虽然安王派去的人说陛下安然无恙,但是在深宫之中,陛下寿辰当日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接下来定然会有一场不小的风波,“臣谢净芸参见陛下。”
“平身。”司慕涵沉声道。
谢净芸谢恩后起身,随后将在客栈中抓获了一位来自漠北的女子之事禀报了永熙帝,但是却没有说出那女子的狂妄行为和她对那女子的不满,“只是那女子却不承认自己是商贩。”
司慕涵沉了沉眸,“你审问过那人了?”
“回陛下,臣一将那人抓获便立即进宫禀报陛下,至今尚未来得及审问。”谢净芸回道,随后又想起那女子给她的那东西,便道:“此外,臣在抓获那女子之时,那女子却给了臣一样东西,说那样东西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东西?”司慕涵眯眼道,“什么东西?”
谢净芸立即从怀中拿出了那东西,方才她急着进宫一时便把这东西给忘了,“回陛下,正是此物。”
安王见状,便上前,接过了谢净芸手中的物件,随后打了开来,然而当她看清了那黄布之内包着的东西之时,顿时一脸惊愕。
司慕涵见状,便问道:“安王,怎么了?”
安王随即转过身,跪在永熙帝的面前,将那黄布之内的东西捧在了手心,高举过头顶,“陛下,这是……圣祖皇帝如朕亲临的金牌!”
谢净芸闻言,随即大惊,下一刻,便立即跪在了地上。
司慕涵却也满目震惊,随即起身走到了安王面前,拿起了那个金牌,亲自查看,半晌后,随即道:“来人,传礼部尚书!”
“陛下,不必了。”安王却开口道。
司慕涵问道:“为何?”但是随即又想起了安王曾经在礼部呆了一段时间,便问道:“你认出了这金牌?!”
“回陛下,臣在礼部之时曾经负责监制一切官方令牌,自太祖皇帝以来,大周只制过了两面这样的令牌,一面是太祖皇帝下旨铸造,赐给了当时还是太女的圣祖皇帝,另一面便是圣祖皇帝下旨铸造的,赐给了当时圣祖皇后所出的三皇女贵王。”安王抬头道。
司慕涵看看了看手中的金牌,随后问道:“这令牌是真的?”
“是。”安王应道,却是神色凝重!
司慕涵的脸色也不太好,低下了眼帘看着手中的金牌,久久不语。
御书房内如同被一股低气压给笼罩住似的,极为的压抑。
安王心情极为的不安,若是那持着这令牌的人真的是贵王,而贵王若也是那进献堪舆图之人,那让人刺杀陛下的人也是贵王?
自宁王死后,她本来以为这等皇室内斗应该可以停止一段不短的时间,至少在陛下的皇女长成之前不会再出现,可是如今,那先帝消失了三十年的胞妹贵王居然出现在京城?而且还和陛下遇刺一事有关?她想干什么?如当年与先帝争夺储君之位一般,回来跟陛下争夺皇位吗?!
司慕涵是知晓先帝有一个胞妹的,但是却从未见过,甚至身边的人提起过,她也是在皇家族谱中看到了她的存在,仿佛贵王便像是一个禁忌似的,皇宫之内,没有人敢提起,便是当年她在和裕凤后宫中之时,却也从未听过他提起这个贵王,后来渐渐年长,她便隐约间听闻,先帝还是太女之时,贵王曾经一度威胁过先帝的储君之位,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贵王才会成了先帝一朝的禁忌。
可是如今,她却忽然间出现在京城?
倏然,司慕涵的脑海中闪过了一道灵光,随即,先前许多想不通的事情渐渐地明朗起来,皇贵太君中毒,先帝陵寝被人闯入,今晚她被刺客刺杀……这些事情虽然针对的对象不同,但是却都是和一个人有关!
那便是先帝!
她是先帝的女儿是她亲手挑的继承人,而皇贵太君是先帝的君侍,是她所挑选的继承人之养父,还有先帝陵寝,若是那些贵王和先帝的传闻都是真的,那这贵王必定恨极了先帝,那她闯入先帝陵寝,扰了先帝安眠,那便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谢净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情,若是眼前的金牌是真的,那如今被她关进了顺天府大牢的女子便是先帝的胞妹?!可是贵王不是已经被先帝流放漠北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京城?!
倏然间,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是先帝!”
司慕涵和安王随即看向了她。
谢净芸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俯下身子请罪:“臣失态,请陛下恕罪。”
“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司慕涵眯着眼问道。
谢净芸立即道:“回陛下,臣在见到那女子之时便有种熟悉的感觉,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这般,如今听安王殿下道明这金牌的身份,臣便想起了,那女子眉宇之间长的与先帝有些相像,所以臣方才会有那熟悉的感觉。”
司慕涵和安王听了她这话,心顿时一沉,若是单凭这金牌,她们或许还可以推断不过是巧合而已,并不一定是贵王,然而听了谢净芸这般一说,那女子的身份便更加的确定了!
她便是先帝的胞妹贵王!
谢净芸看了一眼永熙帝的脸色,心头吹过了一道凉气,御书房内的火炉烧的很旺,但是却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贵王之前的话随即再度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然而此时,她最担心的却还不是贵王的秋后算账,而是担心自己无意中知晓了这桩皇家隐秘所引来的后患。
安王抬头看向永熙帝,却见永熙帝也是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半晌,最后司慕涵开口道:“十三皇姐,你随谢爱卿去一趟顺天府,确定此人的身份。”
“是!”安王领命道,随后便和谢净芸离开了交泰殿。
司慕涵握着手中的金牌,神色深沉似海。
御书房外,苏惜之靠着冰冷的墙壁,捂着胸口,使劲地喘息着。
她想做什么?!
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为何不逃?为什么?
她可知道被抓住了的后果?!
……
却说庄铭歆在蒙斯醉离开悦音殿返回流云殿之后,便也悄然离开了悦音殿,如同一众大臣一般去正宣殿等候永熙帝的召见,然而她不过方才走出了悦音殿,便被九儿给拦住了。
庄铭歆认出了眼前身着宫装的男子便是凤后水墨笑身旁的贴身宫侍,只是却不知他为何拦住了她,便恭敬地问道:“可是凤后有何吩咐?”
九儿神情有些惶恐,但是想起主子的吩咐,却还是硬着头皮正是庄铭歆,一字一字地清晰说道:“庄大人,凤后有些话让奴侍转告庄大人。”
庄铭歆眸光微愣,却还是恭敬地道:“请说。”
“凤后说今晚让庄大人的正夫在宫中受了委屈,是他的疏忽,希望庄大人念在凤后身怀有孕心力不足的份上莫要见怪。”九儿停了会儿,喘了口气,因为过于的紧张,让他忽视了庄铭歆脸上的错愕之意,随后继续道:“不过庄大人的正夫乃三大世家庄家的嫡子,却这般轻易地被薛家的公子给吓着了,却也是失了世家嫡子的风范和气度,希望庄大人往后好生调教调教,以免庄大人正夫再遇上了这等事情,又会惊吓一番,也以免他人见了庄大人正夫这般诚惶诚恐的行为,误以为庄大人迎娶的并非蒙家的嫡子而是庶子。”
庄铭歆在听完了最后九儿的最后一句话,双手倏然紧握成拳。
凤后与她并不熟悉,所以觉得不对派人来关心她的正夫的!
他这番行为定然有什么目的!
……也以免他人见了庄大人正夫这般诚惶诚恐的行为,误以为庄大人迎娶的并非蒙家的嫡子而是庶子……
九儿最后的那句话在她的耳边徘徊。
难道凤后知晓了什么?!
九儿将主子的话说完之后,便行礼道:“凤后的话奴侍已然传达完了,奴侍还得回去伺候凤后,便告退了。”说罢,不等庄铭歆反应过来,便转身离开。
庄铭歆看着九儿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双手握的更紧,寒风吹拂下了的脸色显得更加的铁青。
凤后,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究竟知道了多少?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
九儿回到了朝和殿便立即向主子复命,“回凤后,奴侍已然将凤后交代的话如数说与了庄大人听。”
水墨笑坐在寝殿内的暖榻上,听了九儿的禀报,却只是低着头抚摸着凸起的腹部,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
皇贵太君是在安儿禀报了清思殿周围过了许多禁卫军走动的消息,方才意识到有事情发生,随后才让人去打听,当永熙帝被行刺的消息从前去打探消息的宫侍口中说出来之时,皇贵太君顿时傻了眼。
便是连一旁随侍着的安儿也是愣住了。
皇贵太君自离开宴席之后便从侧殿的门离开了悦音殿,随后便回到了清思殿,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便在他离开后不久,居然便发生了这等大事!
呆愣过后,他便匆匆忙忙地起身,吩咐宫侍准备轿辇,他要去见永熙帝。
虽然他心中对永熙帝极为的失望,但是此时听闻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还是心急如焚想要亲自去看看。
然而当宫侍将轿辇备好之后,他却又从宫侍的口中得知了另一个震惊的消息,原本一直在昏迷当中的官锦居然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