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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凰嫁到

右侧殿中,气氛死寂的仿若深夜的坟地,低气压笼罩,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黑衣的少女站在窗口前,金色的阳光从花菱木镂窗中投射而入,在她细白的脸部肌肤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侧脸中鼻梁刚毅,嘴角紧抿,鸦色的乌浓长睫一动不动,全身散出的寒意见缝扎针,刺得人坐卧不安。

在她身后,苏绾绾姐弟和凤洛并肩而站,一个个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不安的等待家长责罚一般,一言不发的垂着首,表情或慌乱或无措,却掩不住最深处的自责和颓然。

凤无霜不开口,他们也不敢说话,只好陪着她静站,阳光在屋内灵巧的跳动,气温却低的堪比太平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无霜终于扭过身来,一双眼睛在逆光中依然刺出尖利的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三人。

直面相对的压力绝对要超过看着她森冷的背影,三人越发手足无措,特别是苏绾绾姐弟,娄月是在金国受伤的,又是为保护皇帝而重创,虽然没人要他这么做,但在这两姐弟心里,依然觉得好似是自己害得他如此。

娄月和凤无霜是什么关系他们都清楚,凤无霜将一个活蹦乱跳的娄月交给他们,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模样,无论从哪一点来说,两姐弟都觉得自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现在,凤无霜如此冷漠的看着他们,虽然不曾半点指责,但她那种眼神、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却犹如剥皮挖骨一般的眼神,却比任何尖利的话都要让人来得难受。

年仅十四岁的小皇帝双眼赤红,低着头根本不看凤无霜的脸。一张面容涨的通红,死死的咬着下唇,雪亮的牙齿漫上红线般的血丝,双手更是不知所措的揪着衣角,那般隐忍和委屈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君王姿态?

苏绾绾同样不好受,只得伸手护着自己的弟弟,脑袋垂的很低,黑亮的长发落下来,只露出一截玉锥般的下颚。细看她攥着皇帝衣服的手,手背已然有青筋凸起,关节的苍白凌厉而尖锐。

见两姐弟在凤无霜的冷暴力下如此难受,凤洛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打破这片死寂。

“追风,你……”然后话才起头,他猛然看到凤无霜眼里一闪而过的暴戾气息,喉咙里登时像堵了一大团棉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下意识的上前,拦在苏绾绾面前。

凤无霜的嘴角动了动,突然盯了他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古怪和复杂,终于是慢慢吐出了一口浊气,伸手从无尽空间里掏出天堂草,随手丢到苏绾绾脚边,声音清冷不含任何情绪。“这是天堂草,你拿去煎药,可以解你身上的残毒。”

苏绾绾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来,蓄满泪水的眼随着她这个动作倏然滑下一串泪花,从尖细的颚滴落下来,樱色的唇瓣轻颤,脸上的表情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然而凤无霜却只觉得心头烦躁,素来冷定的心里就像藏了一座火山,压抑着叫嚣着,稍不注意便要喷涌而出。见苏绾绾还站在原地不动,她忍不住加重了语气不耐烦的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带着你弟弟出去!”

大概是从未见过她如此暴躁的样子,苏绾绾被吓的肩膀瑟缩,也不敢再停留,只得拉着自己弟弟走出殿外,关门之际还不忘担忧的看凤洛一眼。

门板打开又合上,凤无霜的表情和眼神迷离着,望着那门板上细碎如蜘网一般的裂纹,突然间便晕红了眼眶。

凤洛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凤无霜猛地扭过身,侧面仰头,金光在她线条的面容上勾出美妙的弧度,温柔的掩去她所有的狼狈。

凤洛心头剧颤,真正是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的背影。

在他眼里,他这个三妹倔强的简直不像个姑娘,嬉笑怒骂也可,冷漠倔强也行,她可以是任何一种模样,却独独不曾有过悲伤的脸。

她居然也会哭啊……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凤洛自己就先愣了愣。

为什么他会觉得她不会哭?如果他没记错……他这个三妹,才十五岁不到吧。

正胡思乱想间,凤无霜已经扭过了头,脸颊干燥而表情冷漠,除了眼眶微微发红之外,完全不像有过失态的样子。

她指了指旁边的座椅,淡淡的道:“坐下来谈吧。”

凤洛看着她瞬间波澜不惊的脸,突然觉得心头极其不是滋味,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和她一前一后的落座。

凤无霜一开口便道:“把情况都告诉我,是谁寻仇是怎么发生,发生时是个什么情况,事无巨细,我要知道全部的始末。”

比起之前在左殿时她强硬的命令式口吻,凤无霜此刻的口气平和了很多,几乎不包含情绪在里面,却偏偏让人无法抗拒。

凤洛早料到她会这么问,也不曾打算过隐瞒,点点头,正欲开口,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看向凤无霜,后者冷声道:“谁?”

外头敲门的声音很低,“追风公子,在下是判官。”

另一个娇媚的女人声响起,“红桑。”

“进来。”凤无霜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冷透了的茶水,淡淡的道。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判官肥挺的肚子,弥勒笑佛一般油脂过剩的脸,红桑芍药色的长衫,腰间红翡点缀的漆皮腰带,重新出现在凤无霜面前。

她喝了口冷冰冰的茶水,头也不抬的道:“关门,坐。”

判官和红桑对视了一眼,合上房门走过来一左一右的坐下,和分坐两边的凤洛与凤无霜,正好形成了四方对立,除凤无霜之外,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相互颔首,显得很是熟悉。

凤无霜放下茶杯,“二哥,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