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拖出去扔了吧,把地也打扫干净。”老板连看都没有低头看一眼,却也不想继续打算动手了,只是疲惫的挥了挥手:“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吧,大家都辛苦了。”
说完,那个老板也就转身,走进了身后的房子,将门关上。就像鬼市王老板的房间相似,就算是外面破得让人完全不想进来,里面却是金碧辉煌的让人不敢轻视,房间里的一干人等,都在开心得不得了,各自打把酒言欢,不再想世间的纷纷扰扰。
绝色美人一曲舞毕,伏倒在地上,水袖如白练,又像纷飞的满天飞火似的,飘飘摇摇落在地上,铺满一地,引得周围掌声一片:“很好啊,不错不错。”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但是在桌上的案台上,还依旧是好酒好酒菜,众人吃得是不亦乐乎,满树的花花草草并着小鸟与珍兽都在夜明珠与八宝莲台灯的照耀之下,显得无比的光彩夺目,那盈盈起身的舞者此时正含笑着,如同在百花花中最夺目的百花之王。
一位男子笑着起身,示意侍者将自己面前的一杯酒递给美人,然后转头向着上首的一位大人,满面笑道:“杜公子,此女名为珠袖,是我府中的婢女,虽然长得很普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耐,但是也就能跳几只舞,可以供公子乐一乐。”
说完之后,他小心的看着那个年轻人,见他并没有翻脸的意思,于是又继续说:“珠袖已经仰慕杜公子的才名与秀容许多年,才会今日自告奋勇来此,如果能稍微博杜公子一笑,我今天就做主,让她亲手为杜公子献酒,不知不否愿意赏脸呢?”
座席之上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场面也变得更加热闹有趣,坐在首席之上的,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宠臣杜书彦,他也觉得很有意思,悠然道:“珠袖么?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有意思。”
他的声音清幽而沉静,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竟然有一种穿透的力量。
珠袖的神色微动,只听见杜书彦说:“抬头。”
珠袖慢抬起头来,她的心中所思所想很多,但是最直接的一个想法却是:“好生俊秀的少年郎。”
传说中最得皇上宠信,许多大权集于一身的杜书彦杜翰林,与别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一点都没有仗势欺人的样子。
只见他一身华贵的锦袍,用银丝绣着暗丝,整个人虽是懒洋洋的倚在案后,但却依旧看出,他整个人挺拔昂扬的气势,风度翩翩,真正是个清俊的贵公子,与一旁那些脑满肠肥的京官儿们完全不一样。
只可惜,他的脸上盖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包括他的额头,鼻子,与眉毛在内的大半张面容,然而,就算是遮住了这么多好看就是好看,挺拔的鼻子之下,那张线条流畅,又在嘴角带着温柔笑意的嘴唇,还有修长的脖子,也让姑娘忍不住从心底油然升出了无限的好感。
珠袖心中又是一紧,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很漂亮的,凡是美人,都知道,美丽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很有力的武器,就如同将军的大印,皇上的玉玺,还有大侠手中的宝刀,见人杀人,见鬼斩鬼,这是她达成一切目的有效武器。
可是现在,当她看见杜书彦的那一刻,她反而对自己计划好的一切,不是太确定了,那样俊秀的男人,她以前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像他这样的气质,还是头一回,在她的心中,忽然生起了一股寒意,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对他下手了,她的心中满是彷徨。
“珠袖姑娘果然堪称人间绝色啊。”
杜书彦似乎对珠袖心中复杂的想法没有什么觉察,还挺认真的夸了一句,后者赶紧几句,还说能让杜公子看中,是珠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两人又假装的客气了几句,杜书彦又将脸转向了珠袖,只是随意的招了招手:“你过来。”
这三个字里,听不出任何的不尊重,甚至连一点动心的意思都没有,就像是食客在普通的酒楼里对着跑堂的伙计招呼似的,仔细听听,那声音,可以说是相当的随便了。
珠袖紧紧抿着嘴唇,端着酒杯缓步向前,心中却是翻滚了无数次,终于下定了决心。
从舞台的中内走到杜书彦的面前,要走三步,走上第一步的时候,她的脚步如踏碎银雪似的,原本就轻薄如云的轻纱从肩膀上滑下来,落在地上,露出了背后大片的雪白肌肤。
第二步时她的发钗摇摇落在地上,一头黑发在光下露出了耀眼的光泽,显得她整个人都好像在灯火中发出光彩,第三步,她停在了杜书彦的面前,在周围男人们起哄般的声音里深深俯身,水蓝色的低抹胸,织金舞裙,越发的衬出她那突起的雪峰。
她的眼睛看着杜书彦,妩媚而妖艳:“小女子爱慕杜公子很久了,今日终于得见,三生有幸啊。还请公子赏脸,喝下小女子手中的这杯酒吧。”
杜书彦面具后的眼神似乎对她很有兴趣,盯着她半天,许久之后,那张漂亮而菱角分明的唇角,笑意加深。
他伸手接过了白瓷杯,那只手指也是长而有力的,骨节也被皮肉包裹着,看不出有过练武的痕迹,姿势极其的优雅与好看,同时,那只手,还非常的客气,从珠袖手中接过酒杯的时候,动作很是放松和守礼,指尖都没有碰到她一点点的皮肤。
那样一双手,就是用来握笔,书写天下的风花雪月的。
可是这样的人,到底凭什么可以得到皇上的宠幸呢?
真是想不通,难道当今圣上真的如传闻一般,男女通吃,才会召他姐姐入宫为贵妃之后,还会时不时的招这个书生进宫?
“真是好酒呢。”杜书彦仔细端详着那只名贵汝窑酒杯中装着的如琥珀色的酒水:“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两句念完,却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珠袖的脸色已经变了,忽然他笑着将酒杯放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此好酒,你们为什么要在里面下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