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马革裹尸

十多年来,关长宏在关家的地位,简直就是不可提起的存在,是他给关家的列祖列宗丢人,幸好,他并没有留下儿女,否则他们在关家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每年祭祖的时候,关长宏那一支也被大家心照不宣的无视,家谱里早就将他的名字勾去。

若是不得不提起,也都是一脸鄙夷的称之为:“那个叛徒。”

在关林森的心中,这个伯父几乎就是人人得以诛之的存在,天下间最为邪恶的魔鬼。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靠的是这个关家的叛逆,才从被人做成傀儡的危机中解脱出来。

眼前的事实与从小接受的教育发生了巨大的冲击,就算是关林森一时也没缓过神来,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为好。

“咳,人么,都是有两面性的,说不定这么长时间,他一个人在北燕呆着无聊,时不时的也会想起你们呢,再说了,你不也说那个时候,他阻止了黑衣人杀掉你,说明他也是人性未泯的嘛。”林翔宇无力的安慰道。

“也许是这样吧。”关林森甩甩头,想要将这件令人烦心的事情给甩出去。

林翔宇递了一条烤好的鱼给他:“别想他了,他既然救了你,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不如想想萧燕然的事情咱们应该怎么办。”

为了萧燕然才来的,现在却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他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凤歌,以及向杜书彦交待。

“要不,咱们先找找把控制石去掉的方法?”林翔宇小心翼翼的问道,就算把人给迷昏了带回来,也已经成了高青龙的傀儡,相信就算是杜书彦,也不想看见萧燕然变成这个样子。

关林森对控制石一无所知,林翔宇也是,整个东方大陆对控制石有研究的,也就只有祀星族而已。

“你觉得他们会帮我们吗?”林翔宇提出这个答案,话一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很傻,干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现在大恒皇宫里的石长老,似乎只对药理有研究,控制石这样高层的东西,他并没有什么接触。

“先回去,请陛下定夺。”关林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疼,虽然已经及时包扎,但是新创口被冰冷的潭水浸过之后,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深夜,林翔宇被关林森低低的呻吟声惊醒,他随手推了推关林森,无意中碰到他的皮肤,滚烫。

伤口感染产生的高热,让关林森已经陷入了半昏迷。

“不是吧……在这里……”林翔宇慌了手脚,他对医术只是一知半解,手里的药也很有限,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更糟糕的是,林间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如果是北燕的追兵,林翔宇也只能选择束手就擒。

等看清来人的模样,林翔宇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是关长宏。

“他发高烧了。”来不及寒暄,林翔宇先说重要的事。

“嗯。”关长宏显然有备而来,没有多说话,便蹲下来,为关林森处理伤口。

林翔宇蹲在一边,时不时帮着递个东西,打个下手,在这段期间,关林森都没有醒来,不过体温已渐渐有些下降,呼吸也平稳了一些。

做完一切,关长宏还没有走,而是坐在一旁,时不时的探一探关林森的脉象。

林翔宇忍不住开口:“你不是叛出关家了吗?”

“叛出……嗯,这么说也没错。”关长宏苦笑一声。

“那你现在这是……”看着这一幕亲情温暖的画面,林翔宇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关长宏只是笑笑,没有再继续说,看来是不想说了。

林翔宇颇觉无聊,不多时,便睡着了。

过了许久,关长宏起身,为关林森更换额头上降温用的布块。

他刚在溪边蹲下,就听见身后有人走来,转身,是关林森。

他脸上不自然的潮红还在,整个人也是脚步虚浮有气无力。

关长宏急道:“你怎么起来了?”

关林森勉强倚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仿佛从宿营地走过来,就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为什么?”关林森看着他。

无论再多的恨,被人一次两次的救,任是谁也不会假装无事发生。

关长宏没有开口,自顾自将手中的布块浸在冰凉的水中,搓洗一番,又递给关林森:“你的体温还没有完全降下来,现在还很危险。”

“危险,有你危险吗?”关林森的语气里,已不再是单纯的憎恨,竟能听出几分伤感。

关长宏将握着湿布的手收回,语气冷淡:“此处离大恒边境还有一段路,早些睡觉,明天想办法过关。”

“为何不把我拿住,送给高青龙?”关林森继续追问。

关长宏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离开:“你要是这么想,不如回去自投罗网,说不定能坐比我高的位置。”

关林森被他的话噎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恨恨的转身回去躺着。

没睡几个时辰,关长宏的声音便响起:“趁现在出发,边境上的防守最松。”

看似熟睡的关林森与林翔宇,瞬间同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看他俩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舒服的睡了一夜,倒像是熬了一夜似的。

关长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扔了几个果子给他俩,让他们边走边吃。

走了没多远,他便伏下身,指着前方的土坡:“在这道土坡后面,有一个北燕的军营,越过军营,就是孔雀河了。”

孔雀河的那一边,就是大恒。

“那是骑兵的军营,里面有四十多匹马,还有五十个人。要以最快的速度绕过去。”关长宏说。

靠近军营,只能听见哗哗流淌的孔雀河水声,还有偶尔传来的马匹打响鼻的声音。

这里是个暗哨,在玄铁营那里已经完全干涸的孔雀河,在这里可以用湍急来形容,天然的屏障,把互相看不顺眼的两边隔开,除了冬天河水封冻的时候,这里的暗哨会执行刺探类的任务,平时与大恒那一边属于王不见王,互不干涉的态度。

关长宏:“河水很急,但是不深,要是能偷匹马,或是抱着块石头,直接趟过去就行了。”

林翔宇震惊了:“不是说偷偷绕过去吗,还要偷马?马可是会闹的。”

“这个时候找块石头的难度更大些。”关林森理智的指出林翔宇梦想中的不足之处。

以关林森往日的下盘功夫,自己走过去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他受了伤,而林翔宇又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渣渣,适当的使用工具,是他俩唯一的出路。

关长宏示意两人先绕过军营,到河边的芦苇荡里等着他,他在北燕多年,对付马,自认还是很有一套心得的。

就这样,两边分头依计行事,关林森与林翔宇先从军营旁边绕过去,在芦苇荡里等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了有马蹄声向这边奔来。

“你这位伯伯行事作风这么狂放的吗?马蹄声这么响,只怕整个军营里的人都被他惊动了吧?”林翔宇好奇的想伸出脑袋张望一下。

马蹄声擦着芦苇荡,笔直的向着另一边跑过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等林翔宇回过神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从后面追了过来,听声音,估计那整个军营里的马都出动了。

营里的士兵都有马,没有马的都不过是一些军医与厨子,不足为惧。

不知为什么关长宏惊动了他们。

但是既然有攻击力的人都被关长宏引开了,不趁现在赶紧走,岂不是白白枉费他一番苦心。

林翔宇试着把脚伸进了河里,河水的冲击力差点把他的鞋直接给冲走,他马上又把脚缩回来:“这个……我真的过不去啊。”

“去他们军营里找找有没有合用的东西。”关林森指了指军营里。

刚刚关长宏调虎离山的水平实在太高,整个军营里竟然空荡荡,连个做饭的都没了。

马厩里还有一匹光背马,看样子是没有因为来不及装鞍鞯辔头,才没有被牵出去。

关林森常年驭马,完全没有受到反抗的,就把这匹马给牵出来了。

“你那伯父真有本事,把他们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林翔宇远远的望了一眼,方才还能有一点灰土飞起来,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不知道跑出去有多远。

两人在马的一左一右下了河,河水刺骨的冷,林翔宇全身都在打颤,他看了关林森一眼,关林森身板挺得笔直,让他这个完全没有伤在身的人,一点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

等走到了河中间,忽然,那惊天动地的声音又回来了,只听见岸上有人大声喊道:“抓住他们!”

“放箭!放箭!”

接着,嗖嗖的箭雨,就在两人的头上身边擦过。

两人勉强在水中左躲右闪,只可怜那匹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枝冷箭射中屁股,“唏”的一声,疯狂的挣脱了关林森的控制,向河岸那头跑去,接着,又是一箭,射中了马脖子。

马匹应声倒下,不偏不倚,正正的压在林翔宇的身上,他的脚下不稳,整个被带倒,被水冲出好远。

关林森潜在水下,死命的想要把林翔宇从马的尸体下拖出来,几番挣扎之后,两人已脱力,人事不知。

当关林森的眼睛再次睁开时,看见的是几个士兵打扮的人。

发现他们醒来后,士兵马上去汇报,一个参将打扮的人走进来:“你们是什么人?”

“我……原来是工部里的郎中,现在是鸿胪寺丞,奉陛下之命出使北燕。”林翔宇呜里哇啦说了一通。

参将却是一脸茫然:“你是谁?可有什么凭证?”

这就很尴尬了,身上的东西早就被河水冲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鞋都少了一只,上哪儿找凭证去。

关林森平静的对参将说:“我是关林森。”

“啊,原来,你是关将军!”参将的态度马上变得十分亲切。

“你认识我?”关林森奇道。

参将摇头:“属下哪里有幸能得见关将军,但是关将军在永宁关大显神威,破东宁百万水军的事,整个大恒军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躺在一边的林翔宇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哪有什么百万水军,就百个水军,不过就当那艘船的名字叫“万”好了。

关林森更关心任务:“这是什么地方?”

“铁瓦山,我指给关将军看。”说着,那参将就命人去取地图。

林翔宇:“不用,我知道,我们已经被送到二十里之外了。”

参将十分感慨:“我们知道那边有个北燕军营,平时他们也没什么动静,等他们有动静了,我们才会放一些假情报出去,让他们以为拿到了重要资料,就乖乖回去,关将军为什么会从这条道走?”

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这根本没有路的地方通过。

“陛下密旨。”关林森一句话结束了参将的好奇心。

军中的规矩,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传令兵的声音:“报,将军,在下游十里处,发现一具死尸,穿着北燕人的衣服,尸体现已在营外。”

关林森闻言大惊,忙强撑着起来,腿一软,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身旁小兵想将他扶起来,他咬着牙,自己扶着床沿站稳,大步向外走去。

只见营门口或站或蹲许多人,围成一圈。

关长宏就躺在那里,身上中的箭已经被拔出来,放在一边,有七八枝长箭。

“都是从背上拔下来的。”把尸体捞上来的小兵说。

从背上拔下来,正面却也有两个血窟窿,一个在腰间,一个在左胸。

北燕的箭,将关长宏射了个对穿。

关林森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生痛。

一直对伯父都抱有深深的恨,但是,他却出手救了自己两次,最后一次,更是用自己的性命,将敌兵引开。

关林森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心中的痛苦压下去。

参将上前问道:“关将军,识得此人?”

“在北燕见过几次。”

林翔宇此时也出来了,他不便在关林森不承认的时候,多嘴,但也小声的说了一句:“他到底帮了我们不少。”

参将寻思着,此人大概是曾帮过关林森和林翔宇,既然是北燕人里的好人,至少不该让他曝尸荒野。

“关将军,您看,把他就地安葬可好?”参将小心的询问。

关林森点点头:“打水,我先替他净一净。”

军营之中,没有棺材,这附近,连草席都找不着。

“关将军,实在找不着装殓之物。”参将为难道。

关林森淡淡道:“那匹死马,你们捞上来了吗?”

“在呢。”

关林森点点头:“把马的皮剥下来,就用它吧。”

叛离关家,漂泊北燕十五载,关长宏的最终结局却是为了救关家人而死,以军人最高的荣耀,马革裹尸,葬在大恒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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