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的气氛比较压抑,因为事态紧急,所以临时举行了朝议。
宋清瞳端坐在御座上,看一眼玉阶下沉默不语的大臣,沉吟道:“辽国与北秦一向修好,此番为何举兵犯境?”她翻过史书,只知道这个辽国地处北秦之北,是游牧民族,五十年前,北秦曾嫁过去一位公主,因此数十年来辽国与北秦相安无事。
林况面容沉肃走到殿心,回道:“启禀皇上,两个月前,辽国可汗驾崩,五位皇子争夺皇位,最后五皇子萧狄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杀掉四个兄弟后登上皇位。萧狄生性残忍,野心勃勃,进犯我国不足为奇。”
这时武将队列里走出一员大将,单膝跪地道:“皇上,末将愿意领兵出战!”
宋清瞳看向那名武将,四十左右岁,生得粗犷彪悍,面熟却叫不出名字,只知道此人姓李,官居骠骑大将军。
兵部尚书陆谖走到殿心,禀道:“皇上,北疆地势复杂多峭壁险地,李将军固然勇猛,但是对北疆地形并不熟悉,荣贵君自十二岁一战成名,便一直驻守北疆,可以说对那里的一山一石都了如指掌,臣以为应该让荣贵君挂帅!”
宋清瞳的心不由一沉,剿灭离宫乱党,冷君邪是她必不可少的帮手,目光看向冷君邪,冷君邪剑眉紧皱不语,楚天墨目光微动,出列禀道:“皇上,荣贵君不必亲自前往北疆,只需凭记忆将北疆地形绘制出来,李将军便可根据地形图排兵列阵。”
宋清瞳颌首,如此再好不过,清声道:“好,就按相父说的办,李将军,朕封你为北征元帅,拨精兵十万,连夜前往北疆驱逐辽兵!”
退朝时,天色已过午时,大臣们已然离去,宋清瞳派了一名画工跟冷君邪回去绘制北疆地形图,宋清瞳和楚天墨一同走出金銮殿。
“相父,朱栗的案子审得怎样了?”
楚天墨看一眼宋清瞳,说道:“臣同陈冕还在审理,半个月前,朱原的妹妹订下一门亲事,是由京城最出名的媒婆保的媒,嫁的是吏部员外郎之子,据朱原之妹讲,其母过世后,朱原回家一趟,带回来不少金银,说以后有好日子过,还要给自己说一门合心的亲事。而那名员外郎之所以结下这门亲,完全是贪图朱原许下的丰厚嫁妆。”
宋清瞳沉思不语,朱原身上的疑点很大,凝眉问:“银两的来源查清楚了?”
“还在查。”
说话间,二人不知不觉走进内廷,忽见上官潋月迎面走来,穿着一身月白色缎袍,面色有些凝重,宋清瞳收住脚步。
上官潋月看一眼宋清瞳,目光落在楚天墨身上:“楚大人,看见臣的师伯了吗?”
楚天墨眸光一闪,道:“今日本官说好陪姬谷主去兰舍古韵,不料接到辽国进犯的消息,临时决定上朝,姬谷主出宫了?”
上官潋月的面色越发沉凝,“一个时辰前,服侍师伯的宫女来报,师伯不知去向,我已派人出宫寻找,可是遍寻无果。”
宋清瞳揉了揉太阳穴,离宫作乱,京城不太平,姬如意虽然武功高强,可是貌似涉世不深很容易上当受骗,说道:“朕这就派人去找。”
楚天墨深目看一眼宋清瞳,语带关切:“姬谷主,臣会派人去找,明日皇上还要早朝,还是早些回宫才是。”
宋清瞳点点头,这事交给楚天墨去办,她是放心的,抬眸看向楚天墨,才发现他的眼中带着些许血丝,心莫名一沉,她知道,这两日,楚天墨一直陪姬如意逛京城,每天一大早出门,天色大黑时才回来,虽然她不知楚天墨为什么如此重视姬如意,但她明白楚天墨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回到寝宫,沐浴更衣,练了一会儿内功功法,寝殿里的光线一寸寸减少,玉儿进来掌灯,同时呈上来一张纸笺,“皇上,宋长使派人送来。”
宋清瞳接过纸笺打开一看,不由摇首,唤出赤霄和湛卢:“通知相父和上官家主,不必找了,姬谷主正在琐心宫小酌。”
琐心宫是宋昭夜的寝宫,位置极偏,宋清瞳坐着龙辇,行了好一会儿,龙辇落在一座低矮破旧的宫殿前,下了龙辇,宋清瞳的眉毛皱起来,宫门上刷的红漆斑驳难辨,殿顶长着不少枯草,淡月寒星下显得格外凄凉,这就是宋昭夜住的地方?他怎么从没对她提起过?
正要推门而入,身侧闪过一道人影,宋清瞳展眼看去,月白色衣衫身形颀丽,勾唇一笑:“皇后好快的身法!”
上官潋月略一颌首算作回答,二人走过略显狭小的前殿,寝殿门口站着两名太监,见宋清瞳和上官潋月到来,正要叩首,宋清瞳朝他们摆了摆手,径自走进寝殿。
寝殿里酒香扑鼻,传来宋昭夜清亮悦耳的笑声,“孤与美人姐姐一见如故,这杯酒孤为美人姐姐满上。”
二人绕过四扇屏风,殿内烛台高燃,宋昭夜正坐在暖炕上,面前摆了一张炕桌,姬如意坐桌子对面,粉嫩嫩的脸上已经红光满面,显然喝下不少酒。
“皇叔忒不地道,我们满京城地找师伯,不料被你藏到这里来。”宋清瞳一边走过去,一边调侃着。
姬如意醉眼朝外看去,舌头不大利索:“侄媳妇?潋月?师伯这几日只顾着逛京城,倒是把你们小两口忘到脑后了。”
宋昭夜望着宋清瞳,唇边漾笑:“瞳瞳,上炕来暖和暖和。”说着,身体往炕里挪了挪。
宋清瞳走到暖炕边,才发现炕里还倒着一个人,光秃秃的脑壳尤为抢眼,小脸像是熟透的苹果,显然已经醉过去了,不由勾起唇角:“皇叔连出家人都不放过,真是罪过!”
说话间,坐到宋昭夜身旁,低头看,桌子上摆着一盘盘切好的羊肉,各式素菜,铜锅下燃着火红的木炭,锅里热气腾腾,他们在涮火锅!看样子蛮好吃的。
上官潋月已经坐在姬如意身旁,脸上依然绷着,宋昭夜为宋清瞳满上一杯酒,“这是孤亲手酿的米酒,味道甘醇,不醉人的。”
宋清瞳斜睨一眼宋昭夜,澄观醉得人事不省,她信他才怪!不过,阵阵酒香还是勾得宋清瞳忍不住尝了一口,味道醇美,酒味极淡,好喝!
宋昭夜又殷勤地为宋清瞳夹了几片涮好的肉片,这时屏风后闪过一道高大的人影,宋昭夜头不抬眼不睁,拉着长音说:“孤这里是蓬门小户,装不下楚大人这尊大神。”
宋清瞳早已习惯宋昭夜的讲话方式,不以为意,起身来让楚天墨,“相父,既然来了,喝杯热酒暖暖身体。”
楚天墨闻言微笑,目光落在宋清瞳温暖柔美的笑容上,不由坐到炕桌前。
宋清瞳为楚天墨满上一杯米酒,含笑道:“这米酒味道甘醇,相父尝尝看。”
没等楚天墨端起酒杯,宋昭夜目光一闪,抄手夺过酒杯,“酒逢知己饮,孤的酒只为知己而酿。来人,将昨晚剩的那壶茶拿来!”
“噗!”宋清瞳口里的酒喷出来,警告的眼神瞪向宋昭夜,宋昭夜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连忙补上一句:“等等!那壶茶——热一热再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