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令人难解的禅语,她不待挽留的告辞离去。
知道还有劫难等着历经千辛万苦的南青瑶,东方珩实在无法掉以轻心,他调派银衣卫镇守太子宫,加强巡逻。
另一方面也因为成亲那日南烈国举兵来犯,令太子立妃仪式并未完成,因此他陈情东皇,再娶南青瑶一次,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东皇知晓之前的事是误会一场,让舍身救人的公主平白蒙受不白之冤,为表歉意,他对这婚事乐见其成,不再有异议。
只是万事俱备,却出了变量。
“什么,你要回南烈国?”
新娘子不在,这场婚礼要怎么办下去?
“两国联姻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回国禀明父皇,告知此事。”为人子女者,总要克尽孝道,不可私定终身,留人话柄。
南青瑶还顾着一丝父女情,想得到父皇的祝福,亲自为她披上嫁衣,送她出阁,由南烈国嫁到东浚国。
“成亲后我再降你回去。”东方珩不想妥协,企围用强硬态度留下她。
她失笑。“那也得你抽得出空呀!何况我是南烈国第一公主,并非一般官家千金,岂能草率下嫁,若无皇家仪队相送,难免落人话柄,坏了两国邦谊。”
也许她不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女,但公主的身份并不假,即使不受重视也犹关一国颜面,南烈国丢不起这个脸。
之前是因不知他是东浚国太子而入了宫,木已成舟,已在筹备中的婚事并不容打断,加上她又以为自己时日无多才允了婚事,不想遗憾的离开。
如今她身子好转,得以长相厮守,有些先前忽略的事宜不能得过且过,她要顾及地不只是两人而已,还有两国百姓。
“你没为我想过,我怎么放得下心让你独自回南烈国。”她要面对的不仅是年纪老迈的南王,还有野心勃勃的南烈国二皇子南青锋。
“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不会太久。”她也舍不得离开他。
她的坚持让他败下阵来,面对最心爱的女子,他很难硬起石肠拒绝她的要求。
虽然边患连连令他走不开身,不过他特派亲信数名和勇猛副将左虎,以三十名精兵护送她回抵南烈国。
孰料她一去不复返,再无消息传回,让人不由得忧心忡仲,无心国事。
太子重情,举国皆知。
但对百姓而言,他的多情并非好事,因为在数日后,他也消去踪影,将尚未处理完的政事推给无心帝位的皇弟东方殉。
“什么,大公主没死?”
半人高的白玉花瓶蓦地被推倒在地。散落满是水珠的富贵牡丹,它硕大的花形何其珍贵,千金难买,却被人一脚踩过。
满脸阴色的南烈国二皇子愤怒不已,他握掌成拳,不相信自己机关用尽的计谋竟然功败垂成,没能如愿地除了碍眼的绊脚石。
女人之于他不过是随手可弃的衣物,见猎心喜便穿来一试,腻了就赏赐手下,以色相诱换取他们的忠心。
而凤雏宫的侍女便是他利用的对象,用来监控看似心如止水的大公主,他只消三、两句甜言蜜语,再带上床几度春风,她们就会死心塌地,言听计从的依照他的指示办事。
没想到他处心积虑的安排竟出了纰漏,让早该命绝的公主逃过一劫,坏了他布好的局。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没把毒药交给那名侍女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南青锋有过的女人多不可数,他早就忘了侍香是谁,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他只以侍女称之,不在乎棋子的死活或曾有过的欢爱。
承诺算什么,总有些傻女人会当真,他挂在嘴边说了不下上百回,却没一次实践过。
“启禀二皇子,属下确实将千日喜交给那侍女,也亲眼见她下了毒。”他必须确定了才能回主子。
“那么大公主为什么还活着,还私下与东浚国太子论订婚事?”她的命有那么硬吗?连天下奇毒也毒不死她。
“据属下得知,是有一名女神医入宫,解了大公主身上的毒。”他多方探查才得知的消息。
“什么神医,一番两脉的毒是说解就解得开吗?没用,你们只会把过错推给别人。”要是得手了,他大可高枕无忧,不必再担心有谁来抢他的帝位。
南青锋一脸阴鹜,不甘心计划好的妙计尽付流水,还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带兵攻打东浚国败北而归后,父皇对他的信心大打折扣,不只一次唉声叹气三皇子的早夭,也感慨他的不争气,让南烈国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甚至还提起身在东浚国的公主,似乎对她多有愧疚,想用皇位弥补她,好让已故皇后的族人不再埋怨他冷落嫡生而独厚庶出。
毕竟在南烈国后宫里,年岁大到足以接掌帝位的皇子并不多,只要具有威胁性,手段残忍的南青锋立即除去,不容坐大。
就连皇上最宠爱的云妃所生之皇子,也在五岁那年夭折了,死因不明,查不出何人所为。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她来将我一军,我一定要先下手为强。”父皇已经在怀疑三皇弟的死因不单纯,他得再想个办法扭转劣势。
一心争权的南青锋转着恶毒心计,想用最快的方法取得帝位,就算南青瑶赶得回来也大势已去,无法再与他一争高下。
“公主已从东浚国出发,不日便会抵达南烈园国都,不知二皇子有何对策,是否要属下在中途截杀?”人一死,危机使解除了。
“太迟了,要是你们又失手了呢?我岂不是被你们拖累了?”在这节骨眼上,他不能让自己冒任何险。
“属下不会再失手,誓死完成任务。”急于建功的下属妄想赏赐,主动请来戴罪立功。
他想了想,两肩紧锁。“不妥、不妥,三皇兄的死已让父皇暗生疑心,若是大公主再死于非命,我这嫌疑还洗得掉吗?”
“可不是死无对证了吗?”下属暗示东浚国送来的囚犯已死于牢里。
为防消息走漏,套出合谋者是谁,南青锋的手下买通狱卒,故意严刑逼供,再假装错手,活活打死和二皇子有书信往来的曲琼华。
引起两国交战的“主犯”已死,自是无必要再往下查,三皇子之死最后不了了之,冤死在自己人手中。
“你不会用自己的猪脑袋想一想呀,偌是接连死了两位有可能继任皇位的皇子皇女,唯一得到好处的我不就摆明是主使者,苦无证据的父皇还会放过我吗?”他根本是把脑袋往断头台送,存心送死。
被骂是猪的下属不免嘀咭两句,“若是皇上不在了,咱们也省了不少麻烦。”
若是皇上不在了、皇上不在了……骤地,南青锋两眼一亮,脑中多了令人发指的念头。“你说得好。”
“我!”莫名被称赞的下属不知道自己说对了,满是纳闷。
“只要皇上不在了,南烈国就是我囊中之物了,哈哈哈……”
他仰起头大笑,神色猖狂。
面面相觑的下属从他狂笑声中,隐约听出一丝不寻常,心里大为不安。
可是没人敢开口询问,怕听到大逆不道的言论,他们效忠二皇子,同时也是南王臣子,若是主子的想法如他们所料,接下来的发展便得三缄其口,谁也不想人头落地。
隔日一上完早朝,身上朝服尚未却下的南青锋已兴匆匆的赶往御书房,他身后带了两名仅披薄纱的异国美女,金色头发,碧绿色眼珠,身材妖娩惹火,若隐若现的玲珑身段引人遐思。
“父皇,你瞧我带了什么礼来送你?”他一使眼神,两名异国女子便曼波起舞,极尽擦人的扭动水蛇腰。
虽然南王年岁已高,在**上早力不从心,可毕竟还是个男人,见到姿态诱人的美女仍不免心猿意马。
“咳、咳!成何体统,朕批阅奏折的御书房岂可**乱之,还不把人给朕带下去。”喝!那对椒乳可真大,两手怕是捧不住吧!
手心发痒的南王怕失了帝王威严,连忙握紧毫笔,假意批示。
“父皇,你不想摸摸弹性甚佳的肌肤吗?还有胸前那双峰之壮观呀!我朝女子恐怕无人可及。”他刻意强调丰硕,让人想入非非。
“这……”似乎有股甜香,令人心痒难耐。
“父皇日理万机,偶尔是该慰劳自己一下,来个娱乐节目也不错,奏折放着又不会跑,只是晚一天看而已,可她们是难得一见的佳人,错过就可惜了。”他不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引君入瓮。
“……”色不迷人人自迷,后宫嫔妃众多的南王有些动摇了。
南青锋投其所好的送上美酒一坛。“有酒有美女,岂不快哉。”
“你……你真是坏了规矩。”他想维持皇家尊仪,却因拥美入怀而破了功。
御书房是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所有的奏招皆在此批示,两名伺候的太监一左一右的帮着磨墨,翻开奏折让皇上批阅,让一国之君不致过于劳累。
不过他们另外还身负一项重责大任,那就是试毒,举凡送到皇上面前的膳食,包括水酒,他们会一一以银针测试,确定无毒才能让皇上入口。
二皇子连献的葡萄美酒也不例外,小柱子公公先用银针试了试,小安子又浅尝一口,看看是否有中毒迹象,若无异状方可饮用。
身为帝王连自己儿子都得防,实在可悲,怪只怪万万之上的一国之君权倾天下,任谁都想爬上龙位,受臣民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父皇,儿臣敬你一杯。”酒一入喉,开怀尽兴,醉卧美人膝。
“啊……不可贪杯,就一杯,别多了。”尚未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南王理智犹存,知晓喝酒误事。
“不多、不多,儿臣就这一杯,可是美人喂酒就不能不喝了,莎耶、莉娜,还不拿出看家本领逗我父皇开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南青锋话音一落,两位身材惹火的异国美女齐向南王敬酒,但她们用的不是酒器,而是红艳的丰唇,你一口、我一口地喂进南王口中。
美人送怀投抱,岂不乐哉,口口相哺只嫌酒香,不怨酒少,一口接一口地口沫相濡。
可是越喝越多的南王忽觉不对劲,一向酒量甚佳的他为何感到胸口间痛,好像有什么要冲出来似的,喉间一阵灼热。
“这酒……不对……”他突地揪紧胸前龙袍,气血翻腾得厉害。
“没什么不对,香醇甘润,入喉微辣,由深山最甜美的冷泉制成的美酒。”他神色得意地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
“可是我……我的肺腑快……快被撕裂……”好痛,仿佛有十把刀在钊着。
“酒没问题,有毒的是美人香唇。”他抬起其中一名异国女子下颚,以指轻抹她唇上的胭脂。
“什么,她们是……”他呕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瘫软在案头。
“皇上--”
小柱子、小安子还没来得及走近皇上,两道银光闪过,两人倒地,气息已绝。
而御书房里多了数名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二皇子身后。
“你……你这个不肖子孙,竟敢……弑君……”他千防万防,却忘防他的野心,连亲生父亲也能眉头不皱一下的下手。
“啥……父皇,你怎能怪儿臣不孝昵!谁叫龙位太迷人了,你要是不退位,我哪坐得上。”他是唯一挡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