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禾看着眼前的原葭,笑了笑:“请坐。”
原葭闻言,立刻坐了下来,对黎禾没有丝毫的尊敬,因为她心里清楚,有上官凝野的宠爱,黎禾不会对她怎么样,哪怕,黎禾是东虞的长公主,南燕女帝的心上宠。
黎禾给原葭递了一杯茶,笑道:“这是姐姐前几日送我的,尝尝,不知是否合你的心意。”
原葭看着黎禾递给自己的茶,也不接,只是笑着看了黎禾一眼。
黎禾也不在意,笑了笑,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倒好了茶之后,递给原葭:
“若是我给你下毒,所有的人都会怀疑,甚至认定是我杀了你。所以,我何必要给你下毒,如果我要你死的话,哪怕我现在让人将你杖毙,整个公主府,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你自以为事事小心,可整个公主府都是我的,我要你的命,动动嘴就行了。”
原葭闻言,认真想了想,便尝了一口茶,然后对黎禾笑道:“这茶果然不错,原葭山野之人,能喝到这种茶,真是此生幸事。”
“山野之人?”黎禾微微一笑,
“你未免也太贬低自己了吧?你可不是什么山野之人。原葭,原假,原本的一切,都是假的。当年西楚诸位皇子夺位,你的父亲六皇子叶君意失败后离开西楚,四处游历,后来来到南燕,结识了你的母亲,生下了你。你的本名,应当是叶漓吧?”
原葭听到黎禾所言之后,竟然没有丝毫的慌张,叶君意一生都在教她,如何伪装自己的情绪,她已经学的很好了:
“公主知道这个,又有何益?纵使我是叶漓,也从来不曾伤害我的夫君,公主就算告诉了夫君,夫君,也不会怪罪我吧?”
在听到“夫君”二字的时候,黎禾的眉头皱了皱,她没有原葭那么好的伪装能力,但还是很快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笑着说了一句:“他不会怪罪你的,因为,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了。”
纵使伪装的很好,但是遇到事关生死的事情,还是会有些慌乱:“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黎禾笑了笑,“猜猜看,你喝的那杯茶里,有没有毒?”
原葭感觉到胸口一疼,然后嘴里便有一丝丝血腥味,看着黎禾,还是没有回过味儿来:“你杀了我,就不怕上官凝野怪你吗?”
“他当然会怪我,”黎禾丝毫不在意,看着原葭笑道,
“他会怪我,可是,他又能做什么?且不说,他已经记起了我,就算他记不得我,凭我的身份,他能奈我何?
大不了我就回东虞,做我的长公主,享无边富贵,总比看着你们两个恩恩爱爱的要好吧?
你抢了我的人,我要了你的命,如果是我母亲的话,或许,还会送上官凝野跟你一起上路呢~”
“你简直是疯子!”原葭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可她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如何甘心死在这里,只能对黎禾哀求道,“公主,你一定有解药的对不对?你一定可以救我的,对不对?”
黎禾笑了笑,然后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取出了一丸解药,然后对原葭笑道:“这是自然,若是我不小心自己喝了毒药,岂不是麻烦大了。”
“求你,给我!”
原葭挣扎着,却发现自己依旧是移动不了半步。
黎禾见了,收起了笑脸,道:“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给你解药。”
原葭看着解药,有些犹豫:“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啊,”黎禾拿起一旁的酒坛子,喝了一大口之后,对原葭道,
“不过,你就这一次活的机会,还是好好把握吧。没有人会来救你,我既然准备要杀你,就绝不会让凝野毁了我的计划!所以,如果你想活着的话,你最好还是试一下,哪怕我在你说出真相之后,不给你解药,至少,你也试过了不是。能活的时候,还是尽量活吧。”
原葭看着黎禾手中的解药,终究,活下去的欲望让原葭选择了说出一切:“从小,父亲就不喜欢母亲,经常偷偷看一幅画像,后来我偶然知道,那是洛水的画像,因为洛水,母亲至死都得不到父亲的爱情,郁郁而终。
我恨洛水,但我没有机会报复她。我救了上官凝野之后,从他身上的东西,推测出他就是女帝的北斗七子之一。我知道,我复仇的机会来了,我虽然报复不了洛水,可我能通过上官凝野,报复女帝。但我没想到,直到今天,我还被你困在公主府。”
黎禾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对原葭笑道:“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呢?不过,你还真觉得你能伤害我姐姐?简直是白日做梦,因为论起手段,我都比你强。凝野哥哥,你现在,作何感想?”
原葭愣住了,看着上官凝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对上官凝野哀求道:“即便如此,我却也没能害过谁,上官凝野,我救了你,你欠我一条命!你不能让这个疯子杀了我!”
上官凝野只是看着原葭,脸色阴沉的难看,一句话都不说。
黎禾见了,微微一笑:“原葭,或者,叶漓,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卷进来,除了伪装,你的父亲,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教你。”
“给她。”
上官凝野突然间说出的两个字,让两个人都呆住了,原葭急忙道谢,而黎禾则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上官凝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上官凝野看着黎禾,再次重复道:“把解药给原葭,救她。”
黎禾看着上官凝野,脸上再也没有什么表情,失望,彻底的失望,巨大的失望,让黎禾如今,心如死灰:“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要给她解药?”
上官凝野看着黎禾,看着这个他辜负的女人,满怀愧疚的点了点头:“对!”
黎禾笑了笑,点了点头,将解药扔到了原葭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句:“你赢了,没想到,这样你都能赢。”
原葭急忙吞下解药,而上官凝野则跟黎禾解释道:“她救我一命,我还她一命,从此不再相欠。玖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黎禾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一脸震惊的上官凝野,一种报复性的快感涌上心头:“因为,解药只有一颗,而毒,却在壶里。从一开始,就不是救不救原葭的问题,而是,二选一。”
上官凝野迅速上前,想要抱起黎禾去找澹台明镜,却被黎禾推开了:“你可记得我的母亲?我们,是一样的人。上官凝野,你记住,不是你不要我了,而是,我不要你了。”
然后看了原葭一眼,轻声道:“别得意,他是救了你,可你,还是走不出这个门。”
就在上官凝野再次想要靠近黎禾的时候,黎杉等人终于赶到了,看着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黎禾,黎杉立刻将其抱起,想去寻找澹台明镜,黎禾却笑着摇了摇头:
“哥,没用了,我自己下的毒,怎么可能让你们救活我。哥,死前能看到你真好,你把我带回东虞吧,就葬在你的帝陵,我想,以后,好好陪着你。还有,哥,对不起,当初,我应该听你的……”
说罢,黎禾便没了气息,黎杉看着上官凝野,恨不得立刻杀了他,而上官凝野在确定黎禾死去的时候,笑了笑,伸手拿起了黎禾曾经用过的茶杯,喝下了里面的茶,内力催动,毒素迅速扩散,上官凝野也死在了众人面前。
原葭看着发生的一切,都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哭着求轩辕念放过自己,还没等轩辕念开口,风洺毅的剑,便穿透了原葭的心脏。
“玖儿姐姐死了,你就去给她殉葬吧!”
昭慕看着剑上犹在滴血,急忙将剑扔在一旁,然后把风洺毅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慰,他这才明白,黎禾对于风洺毅而言,或许比风洺毅自己认为的更加重要,不然的话,风洺毅也不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原葭。
黎杉看着怀里已经死去的黎禾,许久不曾开口,到最后,将黎禾抱起,看着妹妹,似乎怕搅扰了妹妹的好梦,在黎禾耳边,极轻极轻得说了一句:“玖儿,哥哥带你回家。”
轩辕念看着抱着黎禾离开的黎杉,死了的上官凝野,以及还在发抖的风洺毅,一时承受不住,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