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桃厚着脸皮跟了过去,贴着他身边坐了下来:“我就是这么小心眼,自私善妒不容人。你是不是已经开始烦我了?”
君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了过来:“蠢女人。”
罗青桃靠在他的胸前,偷偷笑了。
草儿沿着墙根蹭了进来,点上灯,添上茶,冷着脸问道:“厨房已经来问了几遍,要不要开饭?”
君洛皱起了眉头:“这丫头怎么在这里?”
罗青桃冷笑地看着他:“难道不是你给弄进来的?”
君洛凝重地摇了摇头。
罗青桃立时坐直了身子。
草儿笑道:“我自己凭本事选进来的,不成吗?”
君洛吩咐她退出去,向罗青桃冷笑道:“你那位表兄,待你倒是十足用心!”
罗青桃好笑地蹭了蹭他的臂弯:“怎么,又轮到你吃醋了?照我说这丫头是谁的人还说不准呢,当初她不是投靠了你吗?”
君洛想了一想,冷哼道:“这奴才古怪!”
罗青桃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又皱眉道:“乔乔还是没有消息……”
君洛冷笑:“我已叫人盯紧了骆氏,你放心就是了。”
“你疑心骆可儿?”罗青桃皱眉。
君洛微笑不语。
罗青桃想了好一会儿,迟疑道:“细想想,她确实有些不对劲……刚才她进来的时候,身上好像带了一点血腥味……”
话未说完,她脸色已变了。
君洛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蠢!”
罗青桃横了他一眼,急道:“骆可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乔乔落到她的手里,只怕要凶多吉少,你快想想办法啊!”
君洛伸手把她的一头青丝揉成了鸟窝,笑得无奈而宠溺:“简直乱七八糟!她要伤人,用得着自己动手吗?他们南越人长于医药蛊毒,身上带些血腥气味有什么奇怪?”
罗青桃将信将疑。只是听到“南越人长于医药蛊毒……”,心头忽地猛烈跳动了几下。
君洛盯着她看了半天,似乎终于认命,叹气道:“她若有心伤害唐氏,没必要在宫中下手。所以此时唐氏应当在她手中,但暂时不会有危险。”
罗青桃怔怔地点了点头,心里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总有几分疑惑。
君洛恨铁不成钢地在她额头上拍了一把,笑道:“金甲卫搜宫的时候只说是找一个宫女,可她一进门就说是她的三嫂走失了,你还想不明白?”
罗青桃怔了好一会儿,终于讪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君洛如释重负,忙喊九娘传晚膳过来。
可是罗青桃依然吃得不多。
任凭君洛好说歹说,她始终觉得心里有些发堵,饭菜到口都觉得极难下咽。
入夜,金甲卫那边依然没有消息。
君洛见罗青桃脸色已有些潮红,便强扯了她的衣衫,将她按进了碧纱橱中。
这段时日,夜夜如此,君洛早习惯了罗青桃非同寻常的热情。
可是今晚,她却显然没什么兴致。尽管身上很快便滚烫如火,她也只是皱眉忍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君洛有些恼,咬着牙问:“在想谁?”
罗青桃苦笑着摇了摇头,仰头献上香吻。
君洛解开银钩放下帐帘,低头在那光滑如缎的削肩上咬了一口,恨恨道:“不过是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外族女人而已,有那么重要?”
罗青桃哭笑不得:“你连女人的醋也要吃?”
君洛三下两下扯落了自己的衣裳,咬牙挺身:“谁叫你成日勾三搭四……我恨不得把你锁在黑屋子里,一个人也不许你见!”
罗青桃大笑,君洛却更加恼怒:“女人,你不专心!”
罗青桃觉得自己很冤枉。
明明话题是他挑起来的,却连笑也不许她笑?
不过,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熟悉的炽热浪潮渐渐地席卷了她的意识,终于挤走了脑海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担忧、伤感、恐惧、心痛……
昏暗的碧纱橱中,一切繁杂都被摒除在外,只剩两情缱绻,竟夕缠绵。
罗青桃不知道这样的现状能维持多久。此时的她,只在沉沦和忧虑之间来回摇摆,日复一日,始终未能找到出口。
盛夏夜短,她有些不愿醒来。
白天的到来,对她而言便意味着美梦的清醒,意味着她仍有许许多多的烦恼未曾解决,仍有形形色色的问题纠缠不休……
可是,人要活着,又怎么可能不醒呢?
次日,罗青桃起身的时候,君洛照例早已出门。
不知是不是那日解毒未完的缘故,今日罗青桃觉得身上格外疲惫,四肢僵痛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可是她不得不强撑着起身,因为唐可乔至今仍然没有消息。
揭开帐子,九娘便含笑趋了过来:“郡主何必这样早起?主子吩咐过叫您多歇着的。”
罗青桃跳下床,僵硬的脸上挤不出一个笑容:“乔乔生死未卜,我如何还能睡得安稳?”
九娘微微一笑,推开了半扇锦屏。
唐可乔大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算你这个臭丫头还有几分良心!”
罗青桃惊诧地跳了起来。
唐可乔疾走两步奔了进来,在罗青桃的肩上重重地捶了一拳。
罗青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地还了两拳,把唐可乔打得龇牙咧嘴,连连后退。
罗青桃没等她抱怨,忽然又将她扯到面前,抱住肩膀大哭起来。
唐可乔愣了好一会儿,无处可放的手终于搭在了罗青桃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罗青桃抽泣了好一阵子,终于收了泪,愤愤地推开唐可乔,退到竹榻处坐下。
唐可乔紧跟着过来,挨着她坐在旁边,苦笑:“都说大梁昭烈郡主没心没肺,你倒还肯为我落泪。”
罗青桃“哼……”了一声,背转身去:“谁为你落泪?我不过是笑我自己糊涂罢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唐可乔也不与她争辩,靠在竹榻上坐了一会儿,便又忍不住抓过盘中的果子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