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韩,你别光喝闷酒啊,你这样喝下去,一会儿该倒了。”打黑队的兰队关切地说。“年前你们去看庭审了吗?周秃子判了,让我们去看庭审,就我一个人去了,其他人都出去干活了,哪有时间去看啊。”王队边周啤酒边问:“判几年啊?”“嘿,才判十年,听着宣读判决书,相差十万八千里啊。裴处长和马庭长真给力。余韩和李队,你们可得小心点,监狱那边再给点力,立立功,减减刑,周秃子六、七年就出来了,那小子可记仇。”兰队善意的提醒余韩和李强。余韩喝得有点发蒙,想起年前她把写好的宣传周秃子团伙覆灭的通稿发到厅里审核,被退了回来,原因是不易宣扬暴力。她本打算厅里审核通过了就找央视今日说法栏目大肆宣传一下,这个计划也泡汤了,他判得的确是一言难尽啊。甩甩头,她觉得也不意外,裴俊是A区起诉处副处长、马飞是A区法院刑庭庭长,他们的老子一个是C市政法委书记,一个是C市中院院长,追溯到他们爷爷辈,不是市委副书记就是检察长,这些关系错综复杂,谁又能说得清楚,不管了,先喝酒,以后找个机会逃离T市吧。
李强觉得余韩心事重重,和几个队长们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啤酒,像是要把自己灌醉,李强制止道:“你们几个差不多得了啊,她一个小姑娘,不能喝那么多酒。”大家正喝到兴头上,吵嚷着说李强偏向余韩,又开始灌李强喝酒,正热闹着,店老板娘出来了,余韩抬眼看到一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王队叫道:“表妹来了,来敬杯酒。”老板娘笑盈盈地走过来,倒了杯啤酒,爽快地说;“各位大哥,感谢光临小店,也不知道吃得好不好,以后常来啊,我这儿都是回头客,只要吃过一次,保证还想吃第二次。”众人端杯附和,都说肉的确好吃。老板娘很开心,坐在李强身边,问兰队:“您刚才说周秃子被判刑了?”“是啊,判十年嘛。”兰队边吃肉边说。“啊?才判十年啊,他可祸害了不少人。我是这个楼的回迁户,华升集团开发这个地方时,周秃子来拆迁,他打伤好几家人呢,最重的老张家二儿子都残废了。后来给了好多钱,老张家就不追究了。”李强问:“就是那个死活不做司法鉴定,不报案的张宇?”“是啊,他拆迁时反抗得最厉害了,当了钉子户好久,有一天他召集大家正在讲应该要多少拆迁费时,周秃子领人来了,当场砍了他的手和脚,鲜血飞溅,人们吓得都四散奔逃,我亲眼看见的,差点儿没昏过去。后来邻居们都吓个半死,哪还敢当什么钉子户啊,钱给的差不多就都痛快地搬走了。”听到这些,余韩更加心灰意冷,这是什么世道啊!她像喝水一样不停的喝着啤酒,不知什么时候,她就醉倒在桌子上了。
李强费劲地背着余韩蹒跚地爬上三楼,翻她的背包找到了钥匙,打开她家的门,径直走向卧室,把余韩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他走到客厅,准备倒杯热水给余韩,就听到她在卧室干呕起来,继而开始呕吐,李强忙到卫生间找了盆子放到床边,又倒了白开水,拧了一条湿毛巾,坐到床边,扶住余韩精细的胳膊,喂给她白开水。看着余韩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头发散乱,神志不清,李强忽然觉得心像被人揪起来一样疼痛,这个从一毕业就和他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他看着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成长为一名披荆斩棘的刑警战士,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未来她的路更是磨难重重。李强拿起床边的橡皮筋,给余韩绑好头发,“我会尽全力护你周全的。”李强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