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2016年夏季,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赵东阳支开王姐,让她带着赵琪的儿子回她家小住几天。这晚的雷声很大,听着外面的打雷声,赵母居然变得安安静静了。赵东阳煮了馄饨,今晚,他想和赵琪的母亲心平气和地谈谈他的想法。生活不能总是这么一团糟啊,他好不容易平稳着陆了,想安享晚年,身边却有这么个疯婆子,他每天听着她的咒骂声,感觉暗无天日的生活无穷无尽。小雅又在催促他了,这个已经跟了他十几年的北京女人也已经年近不惑,而且他们的女儿非常优秀,以她现在的成绩考上北京大学不成问题。退休后,他还在北京待了快两年了,这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两年,娇妻乖女,围绕身边,日子过得悠闲自得。小雅人如其名,是一个优雅的女人,他们在北京因为同时上了一辆出租车而结缘,这对陌生的男女一见钟情。彼时,他正官运亨通、春风得意,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有想利用他上位当个一官半职的,有想利用美貌从他这里获取金钱的,还有看上了官太太位置的,他对这些女人不屑一顾,认为她们目的性太强了,对他的情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可小雅不一样,这个钢琴私教从二十多岁就和他在一起,给了他十几年的美好青春,他怎么能不疼惜她呢。所以,这些年来,他满足了小雅的所有要求,她的生活极其奢华,只是欠缺了名分。这两年来,小雅有意无意地问起这个事,他也想尽快给她答复。这段时间,王姐给他打电话,说赵母肝癌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还总是要酒喝,精神也越来越不好,没日没夜的大喊大叫,疯狂地撞击铁栏杆,已经连续一个多星期被邻居投诉到派出所了,民警上门调查,赵母就会像正常人一样给民警讲述赵东阳这些年做过的事情,搞得民警也不知所措。赵东阳听完恨得牙根直痒痒,他决定回T市和赵母好好谈谈,办理离婚手续。他不会不管她的,一定会安顿好她的生活,请求她放他一条生路,让他能好好过完余生。
赵东阳打开铁栏杆的门,主动牵起赵母的手,拉着她走到餐厅,让她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在她面前放了一碗馄饨,轻声说:“秀芝,吃饭吧。”赵母顺从地拿起勺子,呆呆地往嘴里塞馄饨,转头对赵东阳咧嘴笑道:“东阳,你终于回来了,嘿嘿,我的计划成功了,你回家了,我胜利啦。哈哈哈,你不要那个狐狸精了,回来和我过日子啦!酒,我们喝点酒庆祝一下吧。给我喝点吧。”看着赵母像杂草一样干黄的头发,两腮塌陷的脸,一副视酒如命的样子,赵东阳强忍怒火,从酒柜中拿出一瓶茅台,倒了一杯给她。赵母接过酒杯,贪婪地一饮而尽,可怜巴巴地对赵东阳说:“再给我一杯吧,求你了。”赵东阳已经忍无可忍,他抢过杯子,恶狠狠地把杯子摔到了地上,杯子破碎的声音吓得赵母蹲到了墙角,赵东阳指着赵母怒骂道:“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还像个人吗?我要和你离婚,明天就去办手续。”离婚两个字深深地刺激了赵母的神经,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也指着赵东阳大骂道:“赵东阳,你个臭不要脸的贪污犯,臭流氓,大色狼,你还敢和我离婚?我让赵琪杀了你。小琪,小琪,把他杀了,他不要咱们母子了。小琪,你在哪儿啊?我的儿子啊。赵东阳,你这个废物,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你去死吧。”赵母疯了一样扑向赵东阳,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这时,窗外一道闪电照在赵母狰狞的脸上,咔喳一声雷响,赵母边掐边喊道:“赵东阳,你会被天打雷劈的。”赵东阳听到赵母喊赵琪,更加的暴怒,这个女人把自己儿子养成了无恶不作的混蛋,这笔账他还没找她算,她还在这里叫嚣指使儿子杀了他,他用尽全身力气把赵母推了出去,赵母的后脑嘭地一声撞到了餐桌的桌角,顿时没有了声息,鲜血从她的后脑流了出来。
赵东阳哆哆嗦嗦地试探了赵母的鼻息,已经气息全无。他痴痴傻傻地坐在了赵母的尸体旁,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为什么每次他们都会吵得天崩地裂呢?他们也曾恩恩爱爱,亲密无间,难道真的是自己道德败坏,腐化堕落了吗?不,他不承认,他曾为党为国为民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今老了,只想有个幸福的晚年,这有错吗?可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今天这个惨淡的收场?来不及多思考了,他清理好现场,打电话给庞老板,让他带两个人过来,说有事让他帮忙。
一个小时后,门铃声响起,他步履维艰地走过去开门,庞老板领着两个年轻人匆忙进屋,问道:“大哥,你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大嫂情况不好?那现在快送医院啊。”赵东阳异常悲痛地说:“她已经过世了,这两年她因为酗酒过度被查出肝癌,自己又不肯好好治疗,这段时间就病重了,今晚突然咽气了,你们赶紧拉到火葬厂火化了吧。”“这怎么行呢?大哥,怎么也得把丧事办得隆重一些啊。”庞老板建议道。“哎,算了吧。中央出台八项规定了,我是老党员,一定要严格遵守啊。再说了,我这都下来好几年了,就不讲那个排场了。你们快去按我说的办吧。在火葬厂找个地方把骨灰安置好就行了。”赵东阳迫还急待地订好了第二天一早飞往北京的飞机票。
同年,T市已经退休的组织部长因受贿被留置了。冬季的一天北京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就在这一天,省纪委的专案组在北京找到了赵东阳,将他双规了。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