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见明月的态度, 心里也知晓了半点儿。
此刻她的内心因为明月的态度而感如释重负,满心欢愉,虽然她也不知道明月为什么要弄出这一出, 到底是自己不信任自己的小姐, 是自己有错在先。
现在明月并没有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责备她, 甚至仍旧和以前一般。
终于如释重负。
她脸上的阴霾都风吹云散, “以后无论四小姐你做什么, 我都视而不见,见儿不听,我都只好做好我丫鬟的身份, 伺候好小姐。”
明月见枝枝诚恐诚惶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那你好不如成聋哑人算了, 不过你运气真好, 我曾经流浪在外, 无意间知道了一个法子,可以让一个正常人不用痛楚就可以看不见, 听不见,也说不出话来,你既然主动提出来,我又念及你也算是尽心尽力的伺候我,所以这个法子我可以不收分文给你用。”
枝枝:“这……可是……”
明月笑道:“开个玩笑而已, 看你认真的样子!”
“呃……”枝枝她心里暗自想着今天晚上一定要洗个澡, 今天这身上的汗真的是出了一次又一次。
……
相比枝枝此刻全身放松的状态, 陈锦儿的丫鬟叶柳就不那么好过了, 迷迷糊糊被陈锦儿从被窝里抽了出来, 一根根藤条往她身上抽,为了防止叶柳大声哭泣招来府中的其他人, 陈锦儿特意找来擦脚的毛巾塞进她的嘴里。
叶柳被抽的全身火辣辣的疼,苦喊也苦喊不出来。
只有流泪满面。
陈锦儿抽了几十下,刚才被明月□□的愤怒才慢慢消了下来。
她扯下叶柳嘴里的毛巾,然后气喘吁吁的坐下,怒气道:“你是不是跟明月,还有那个枝枝的丫鬟是一起的。”
叶柳的头使劲摇着,边哭边道:“小姐,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的,今天上午我也去质问枝枝那丫头了。”
陈锦儿看着叶柳诚恳的样子,其实心里也知晓半分,这件事情跟自己的丫鬟没有多大关系,她心里想着不过是枝枝联合明月欺骗了自己,但是她心中的怒气没有地方发,只能往这叶柳乱发一通。
她慢慢扶起叶柳,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也忍不住哭泣起来,“是小姐的错,是小姐的错。”
她哭着,好像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顿时将今夜明月的所作所为,她所看所见沈清和明玉的事情告诉给了叶柳。
叶柳看着陈锦儿前后不一致的态度,起初有些发愣,后面听了陈锦儿哭诉,才顿觉陈锦儿只不过是找自己发气。
同时心里顿时对明玉厌烦至极。
如若不是她,她家小姐何苦会被明月戏耍,自己又何苦被责罚,差点儿被小姐怀疑她不忠心。
数十年的主仆情分,陈锦儿虽然有大小姐的脾气,但是对待她却很好,吃穿用度也跟其他下人不一样,叶柳更是因此更用了十二分的精神气,忠心耿耿服侍着陈锦儿。
她从府中的粗实丫头,成为了陈锦儿的贴身丫鬟,常年的底层生活,也让叶柳知道一荣俱荣的道理,她唯一的靠山就是陈锦儿,小姐过得不好,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眼中含泪看着陈锦儿,“小姐,有奴婢在。”
……
这一夜过后,一切都好像和往常一样,明月照旧每天吃喝玩乐,却真正断了与沈白的来往,反倒是枝枝胡思乱想,一整天都心神不能。
自从那晚模模糊糊知道了一些事情后,并不笨的她也知道自家小姐好像在做什么事情,一向渴望平静生活的她,也希望这波澜不惊的生活能够起一点儿风云。
至少小姐口中的静待佳音就有了结果。
一日,明玉相约明月一起游玩。
俩人并行走在一起,起先说了几句闲聊的话,不多时就迎面走来陈锦儿和她丫鬟叶柳俩人,明玉见是陈锦儿,如同往常一般温柔的同她打招呼,陈锦儿却如同眼中没有见到这人一般,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
明月倒是无所谓,反正每次陈锦儿见她跟死了亲娘亲爹一样,倒是心思细腻的明玉有些诧异,微笑被定格在她的嘴角。
素日在沈家的亲戚里,就属这位陈锦儿跟自己关系好,嫂子长嫂子短的喊过去喊过来,平日得了什么好的玩意儿都拿来与她一同分享。
可是今日——————
她寻思半天也想不通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说得不好得罪了这位嘻嘻怒骂都行于色的陈大小姐。
明月安慰道:“这陈锦儿向来不喜欢我,今日见我们有说有笑,自然将对我的不满都转到你身上,若是真不喜欢你,若按照她原本的性子,早就说出来了。”
明玉点了点头,仔细想了一番,明月的话好像有点儿道理,可是往常陈锦儿见她和明玉在一起,也未曾这样视而不见。
她心中到底是有疑虑,她嫁到沈家,待人待物都极尽自己的身份,做好着自己的本分,府里的人无不称赞,虽然陈锦儿不是沈府的人,但是也是沈府的亲戚,素如俩家来往也频繁,如今不知为何得罪了这位大小姐,明玉心中惴惴不安,瞬间游玩的兴致也没有了。
推脱有事,告辞了明玉,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府中。
明玉的担忧并不是完全错误的。
她刚回府中,就见贴身丫鬟烟茉正气鼓鼓跟陈锦儿的丫鬟叶柳争论着什么。
叶柳见明玉,急忙行了个礼,匆匆而别。
烟茉满脸涨红,眼泪也被气得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明玉见状,忙问道:“怎么了?平时不是和叶柳那丫鬟交情挺好的吗?”
烟茉见明玉,欲言又止,可是一想到刚才叶柳的混账话,又气不过,低声道:“刚才叶柳她说,说你跟二公子有私情。”
明玉闻言,觉得有些好笑,她跟沈白,怎么可能?她安慰道:“许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都是一时的气话,人生气的时候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你不必把这些话听到耳朵里。”
“可是,可是说这些就算了,她竟然信口雌黄的说我家小少爷是二公子的,还说什么瞧鼻子眉毛,处处都是二公子的模样。”
明玉眉头微微紧蹙。
心中十分不悦。
想着刚才陈锦儿对自己的态度,又听到此刻的胡话,心里更是不悦。
这说了几句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向来都是胡诌的,就回到了房中,休息去了。
说的是不必在意这些胡乱的话,但是明玉却并没有真正的没有放在心上。
说的是有些疲乏,想睡一会儿,让烟茉出去,自己却躺在床上无法真正做到心平如水。
叶柳的话,如同一把迟钝的刀好像割开了暗藏在心底的疑虑。
她曾笑自己的那些荒诞的疑虑,明明沈清待自己很好,她试图说服自己用这些表面现象来掩盖自己的疑虑。
是的,沈清待她真的很好,府中的人都羡慕沈清对她的好。
可是谁又知道,每当晚上独处的时候,沈清总是借口自己白日处理生意上的事情疲乏,晚上归家完,又不忍打扰明玉,然后在地上打铺睡觉,才开始明玉见此甚为感动,可是当偶尔一次二次,沈清总是半夜从外面回来,拥她入怀,和以前的态度截然相反,再迟钝的人,疑虑也会慢慢升起。
可是每次明玉都不敢去触碰心中的疑虑,每次感觉自己到了疑虑的边缘,就不敢向前,每次当沈清当着他人的面对她微微一笑,每次当沈清突然出现在她的塌前,她又心甘情愿的投入到这场甜蜜中。
不能自拔。
她选择了不去回避,她选择了只看眼前,这样的疑虑是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可是今天叶柳说的话,让她突然感觉自己害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害怕是什么。
是患得患失的现状吗?
是难道真的是她的话在一步一步验证自己的想法吗?
是突然自己心中无人知晓的疑虑突然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说出来吗?
怎么可能!
夜里,那声音,那身影,都是沈清,可是,可是……
她想到这里,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被褥,无形的恐惧在心中乱窜,她无法做平静的躺在床上。
她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是无助的恐惧!
她看着外面依旧很亮的天,突然无比期待今夜快点儿来临,无比期待夜晚沈清能够来到她这里,她想真正的摸着她,看着她,告诉她他就是沈清!
她明知自己这样的想法是自己的臆想而已,今日沈清并没有外出,那么今日晚上沈清并不会出现在她的床上。
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
明玉的心跳突然加剧,呼吸急促起来。
原来她所有的疑虑都是在这里!
……
沈瑄从奶奶处玩耍回来,回来嚷着要见娘,烟茉劝不住,只好带着小少爷进了明玉的房间,沈瑄见明玉,伸出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撒娇求抱抱,明玉看着沈瑄,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一时恍惚,好像看见相同的样貌的人朝她走来。
一时分了神,没有像往常一样抱起沈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