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宁夏眼前一亮的,不是这铺子里的东西,而是规规矩矩坐在那椅子上的人儿。
只见那软椅之上,坐着一个跟小公主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眉宇清和,甚是可人;一双大眼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一般;在与宁夏目光一对时,便是有些害羞的垂下了眼。
头上扎着一对小包子,那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上,红扑扑的,甚是好看。
水红色的袍子上绣着槿花儿,小巧的绣鞋裹着的小脚在宁夏的注视下,有些不安的在地上撵着。
“澜儿,你看看这花饰你可喜欢?”
宁夏打量之间,那柜前的妇人柔声一唤,小姑娘便起身走了过去。
“娘亲选的真好看。”
小姑娘走到自家母亲跟前,便是没了那份紧张,扬起的笑脸,甚是讨人喜爱。
“嗯,那就这支好了,澜儿瞧瞧可有其他喜欢的?难得今日天气好,出来走走;
若是没有喜欢的,订下花样,到时让伙计送到府上去。”
说话间,那妇人托着一本花样册子递了过去。
从头至尾,那小姑娘都是温和可人的模样与母亲交流着,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展眉欢笑的模样,看的宁夏打心里头喜欢。
这美人儿坯子长大了可不得了,且瞧着她母亲说话行为都极是温婉,小姑娘长大后必是个似水美人儿。
“夫人里头请,今儿店里头新出了花式,夫人看看可有中意的?”
宁夏进来时,便有小伙计上前来招呼着,宁夏那目光从那叫澜儿的小姑娘身上收回,与伙计走到另一面柜前看着首饰。
方童从怀中拿出了单子,那伙计接过一看,笑了一声:“原来是订着的,可巧了,这手链今儿个刚好。烦请夫人稍等片刻,我这便去取来。”
“有劳了。”
随口应了一句,宁夏又转头朝那小姑娘看去;许是昨夜里对小皇帝有了恻隐之心,此时见着这样的小娃娃,她这心里头便是喜欢的很。
那母女二人也选的差不多了,交待着定做的首饰于何时送到府上之后,二人便是戴着面纱,出了铺子。
那小姑娘走了两步,扭头看来;瞧着宁夏还瞧着她时,歪头一想,而后朝她点了点头,弯眸一笑。
小姑娘这一笑,宁夏心里头舒服的很,忙点头与她一笑。
直到那小姑娘出了铺子,宁夏这才收回目光。
方童于一旁瞧的目光微闪,在伙计拿着首饰来之时,果听她问道:“方才那夫人头上的花饰倒是不错,可还有相同的?”
伙计扬眉一笑:“自是有的,夫人稍候,我这便给您拿来。”
那花饰虽是好看,却有些老气,配宁夏此时这小姑娘的模样,自是不成的;宁夏随意的比划一下,摇头笑道:“这首饰瞧那夫人戴着倒是好看,我这怎么比划都不成;那小姑娘方才选的首饰也是顶好看的,不知是哪家的夫人,这般有眼光。”
“那啊,那是许夫人,听说嫁人之前便是有名的大家闺秀,为人温婉便不说了,这街坊里,谁不知道她为人心善大肚,可是难得一见的菩萨心肠。”
伙计对那许夫人是赞不绝口,看来平日里真是个慈善之人。
“恕我孤陋寡闻,不知这许夫人,是哪个许夫人?”
“翰林院侍读学士许大人的夫人啊!”伙计一副‘你外地人’的模样瞧着宁夏,心里头琢磨着,这般有名的大善人居然不知晓,不是外地人是什么?
宁夏那面纱未取,额头的伤也甚是明显,这模样还能外出,居然还不知晓许夫人,那伙计就当她是外地来的小户人家了。
小伙计心中琢磨着宁夏怕是不会再买首饰了,宁夏却是暗自点头。
翰林院啊,文官所在,想来也是书香门第了。
也难怪那母女二人给人的感觉甚是舒服,面由心生之说,还真是不错的。
说道间,伙计从盒子里拿出那手链,还没说上话,就瞧着又有人进了铺子来,抬眼看了一圈,方才招呼着许夫人的伙计进了内堂,怕是去计帐了。
想着宁夏怕是不会再买东西,小伙计便是起了心思,与她说道:“夫人真是抱歉,烦请您先瞧着,我去招呼招呼客人。”
伙计一脸的歉意,宁夏摇头示意无碍,伙计去招呼客人了,宁夏这才瞧着手上的链子。
只见手链是由黄金所炼,上头雕着梅花的样式,梅花雕刻的栩栩如生,做工相当精致,且每朵梅花之上,镶着一粒极小的珍珠。
虽说珍珠要大才有价值,可这手链极是秀气,若是镶上大珍珠,就显的俗气了;反倒是这极小的珍珠点缀,就似那梅上新雪一般,好看的很。
这手链着实新颖,这一眼看去便是心里头喜欢;宁夏接过那手链,不由一笑:“这是谁设计的?真是不错!”
“是我,我妹子方晓设计的;她说夫人的首饰她都瞧过了,想给夫人做一款独特的,以表救命之恩。”
说道间,瞧着她自个儿戴上之时,只见那雪白的手腕配上这链子,好看的很。
“夫人可是满意?若是不满意,属下再让伙计重做。”
“不错,挺喜欢的;你们有心了。”
说起来,回京之后,因着方晓救驾有功,皇上赏了黄金,没曾想,方晓竟是得了黄金就给她做首饰了。
既然是人家的心意,她自然是要回礼的;只可惜身上没有银子,琢磨之后,便是挑了一支金镶玉的翠簪,三支不同样式的墨玉簪,两支金锲珍珠的簪子,让此时出来的伙计给包上。
“烦请将这些首饰送到庄府。”
小说里不都这么说的么,选好东西之后直接叫伙计送过去,付些跑路费就好。
那伙计听她这般说时,愣了愣,而后问道:“可是原来的将军府?”
“正是!”
明显感觉到铺子里气氛有些不同,宁夏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瞧着后头进来的客人目光有些异样之时,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到底在怕什么?不就是庄映寒么?是庄映寒怎的了?难不成当年庄家之事,这些人还想将她做过街老鼠一般的打不成?
心里头有些压抑,宁夏也不明白那些人的目光是怎么个意思?
马车于闹市中前行,就在宁夏心里头闹不明白之时,马车停了下来。
“夫人,前头被堵了。”
这么宽的道都能堵了?
一抬手掀起车帘,只见前头被围个水泄不通,那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是在吵些什么。
瞧着右方有一酒楼之时,宁夏说道:“先去酒楼坐坐,去打听打听是什么情况?”
方童应了声是,马车停在酒楼之前,当二人走上酒楼之时,宁夏眉头一蹙。
他怎么在这里?
抬眼扫了一圈,瞧着那大堂之中,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朝她看来时,没什么表情的跟着小二上了二楼。
二楼临窗的地方早被占着了,只得要了一间临街的包间;方童吩咐小二送来茶水酒菜之后,便去打听情况。
门一开一合,当方才见着那男子进来之时,宁夏问道:“你倒是好本事,皇上能让你跑出来?”
身为质子,不在质子府好生呆着,换个面皮大摇大摆的坐在这闹市酒楼之中,他倒是好本事!
周宇鹤走到窗前,瞧着下方那混在人群中打听消息的方童,而后一声轻笑:“难得今日你身边没那般多的人跟着,听说你将庄府给弄了回来,我带着礼准备前去祝贺;没曾想,你那丫鬟们辛辛苦苦的给你倒腾着屋子,你倒是跟着北宫逸轩去了逍遥王府。”
这般说来,他是昨夜里就已然出了质子府?
心里头琢磨着这事儿皇上是否知晓,那赤炼却是爬到她肩头,甚是亲近的蹭着。
瞧着这小东西,她又是习惯性的抬手摸着那小脑袋,心里头也是放软了许多。
“昨日皇上赐你庄府之事,夜里头京中就传开了;如今谁不知道当年的叛贼之后,如今甚得恩宠,非但助皇上废了摄政王,更是凭着本事拿回了当初的一切。”
“这就叫拿回当初一切?”难怪方才那些人瞧她的目光有异,感情是觉得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个儿的夫君都能下得了狠手。
“你只道还欠许多,旁人可不这般认为;不然,也不拦着那田曼云了。”
田曼云?
宁夏一愣:“那下头是怎么回事?田曼云怎的在这大街上被人给拦下闹事了?”
那下头吵的厉害的很,她也听不清到底是在吵着些什么;但那马车被人拦下,几个妇人在前头跟疯子似的大喊大叫,却是让她心中隐有猜测。
瞧她自个儿都是问的不确定时,周宇鹤坐到她对面,嘲讽一笑:“你心里头不是清楚的很么?你立功,她立功,可那些死于狼口的小姐们又有谁来管?
在那雪山之中,不少官家子弟丢了性命。有的人家丢了女儿没了儿子,有的人家丢了儿子没了女儿,有的人家更是儿子女儿都没了。
别人家里头白发人送黑发人,偏生你们风风光光的又是封郡主,又是赐宅子的,那些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